《代表月亮》隔花看

44、代表月亮---四十四根胡萝卜

　　代表月亮---四十四根胡萝卜
　　吴所畏昏昏沉沉，似梦非梦，想醒，醒不过来，只感觉身体一直往下坠落，身下是黑暗的深渊，头上却望不到一丝光亮。
　　偶尔稍微清醒，吴所畏能感觉到被谁紧紧拥在怀里，用让骨头微微发痛的力道，却让他无端感到心安，用虚软的手臂回抱那人，然后就感觉有冰凉的水滴落在脸上，又被人轻轻擦去，力道轻柔颤抖，如同对待易碎的稀世珍宝。
　　更多的时候，吴所畏昏睡着，却不安静，有时候似做了噩梦，冷汗涔涔，胡话连篇语焉不详，有时候似呼吸困难，一口气进去，久久才通出来，痛苦的呼吸声如锯刀，切割着扯着身边那人的心。
　　也不知挨了多少个日夜，吴所畏面上青灰之色愈深。突然某一天清晨，吴所畏突然清醒过来，精神还不错，脸上青灰之色消退，换上两坨异样的红润。
　　守着他的人见他醒来，却感觉不到半点欢喜，只觉天灰地暗，满心绝望。明明心碎成了千万片，偏偏还要迎着吴所畏的目光，拼命现出笑容来。
　　吴所畏知道十一君大多时候只爱冷着一张好看的脸，却偶尔会对他露出笑容。那笑容不灿烂也不热烈，却每次都能让他心生欢喜，好似听到心里面有花朵在开放，发出细微的声音，砰、砰、砰……如今再见到十一君脸上的笑，吴所畏却宁愿看到他的冷脸，也不要见到这样的笑，看起来比哭还要难过，引得他也想要哭，扑进谁的怀里，大声的哭。
　　然而他也只能笑，对着十一君笑：“我饿了……”
　　十一君却不应，只把把的脸再次埋进胸口，似乎不想让他看到脸上的表情，良久才回答他，声音似乎很平静：“嗯，想吃什么？胡萝卜粥好吗？”
　　“嗯。”吴所畏应道。
　　胡萝卜粥很快上来，吴奶奶眼睛发红，脸上也是带笑，吴爷爷一直在旁边扶着她的手肘。
　　“粥来啦，奶奶放了好多胡萝卜，小兔你爱的，快喝吧！”
　　十一君接过碗，动作娴熟舀了一勺，吹凉一些，喂到吴所畏嘴边，吴所畏张嘴吃下，嗯，好吃。
　　“谢谢奶奶，谢谢爷爷。”吴所畏抬头想向十一君道谢，一勺粥又喂到，吴所畏乖乖张嘴吃下，不说话了，只朝十一君笑着。
　　吃了小半碗，吴所畏吃不下了，十一君也不强求，拿来热毛巾给他擦了嘴巴，又擦了手，就要扶他躺下，吴所畏却是不想再睡了。
　　“我想……出去走走，你带我去，好吗？”
　　十一君看着吴所畏，回答道：“好。”伸手要抱吴所畏。
　　“我可以自己走的……”吴所畏觉得自己精神那么好，喝了奶奶做的爱心粥更是浑身充满了力量。
　　事实证明吴所畏不可以，起身，把脚放在地上，就差不多用尽了所有力气，吴所畏有些尴尬，朝十一君笑：“那……可以麻烦你背我吗？”
　　十一君在吴所畏前面蹲下，示意他上来。
　　吴所畏靠了过去，将自己交给前面的人。
　　十一君背着吴所畏，漫步山道，重复之前两人一起走过的路径，上山下河进林入谷，只是那时，吴所畏蹦蹦跳跳在前面带路，如今吴所畏靠在他背上，精神不错，兴致不错，左看看右看看，从小看到大的风景，他却看不够一样，时而赞叹，时而絮絮叨叨说起他小时候在哪里哪里发生过什么趣事，更多时候，吴所畏好像累了，静静靠着他，若不是浅浅的呼吸打在脖子上，十一君几乎要以为……
　　药谷很快就到了。这里好似世外桃源一般，时令总比外头慢一些，仿佛能留住时间美好的东西，留很久很久。
　　十一君扑了外袍在草地上，两人坐着，吴所畏很自动地靠近进十一君的怀里。
　　“谢谢你……”吴所畏道。
　　十一君拥紧怀里人，眼中是浓得化不开的悲伤和恼恨。
　　“真好啊……”
　　吴所畏叹息着，看不够似的，看着这山谷、蓝天、旭阳、老树、青藤、山花、碧草……过了不知多久，吴所畏好似看累了，缓缓闭上了眼睛。
　　太阳渐渐西落，温度渐渐降低，渐渐黑夜降临，十一君觉得自己的心早就成了冰块，只等谁来，轻轻敲一下，便碎成千万片。
　　……
　　“月亮出来了，你爱看的……”
　　……
　　“太阳出山了，你怎么还着么凉……”
　　……
　　“月亮又出来了，你真的不看看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