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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坑深五米 ...

  •   她又被裴鸿算计了!

      前世,她和裴鸿夫妻数载,裴鸿虽胸襟不够坦荡,纵然失势时被一些人奚落打压,可行.事还算磊落,这辈子她从未料到,他竟这么善于揣测人心,功于心计。

      今日.他应已猜到,她对他并未好感,便借故不来如意苑赴约,他不来,就不会被她当面拒绝,也不会因此受辱,当真好心机。

      而且,裴鸿这人一向睚眦必报,今日此举,也算是报复她上次折辱他之过。

      既然他不愿见她了,她恰好借由这个理由,再也不见裴鸿,绝了他的纠缠。

      若瑾闭目,将满腹愤怒压下,再睁眼,眼中已无一丝忿怼。

      那小内侍见她面带羞愤,眼眸流转,不知在想什么,也不敢惊扰,试探的问道:“元仪公主,可有话要带给裴大人?”

      元仪公主看向他,幽了声:“回去告诉裴鸿,既然他伤心难平,那本宫就乐善好施一回,不去惊扰他了。”

      她说罢,昂着头出了如意苑。

      .....

      待若瑾走后,离若瑾刚才站着的位置不远处的翠竹林后,缓慢走出一人。

      他身披银狐裘大氅,里穿湖碧如意云纹衫,周身气质儒雅,正是若瑾心中骂了百十遍的裴鸿。

      他望着若瑾气鼓鼓离去的背影,突忽一笑,那双琉璃凤目流光溢彩,道尽风流。

      方才他出了庆华殿前来赴约,刚踏入如意苑,就见若瑾猫着腰躲在翠竹后面似是在回避什么,他亦未上前惊扰,也跟着偷听了一回墙角。

      见她受傅昭奚落心绪不佳,自知他不宜再去和她相见,便谎称了个由头,打发若瑾离去。

      再者,他一向知晓若瑾防备心极重,若他贸然去表明心迹,定会被她毫不迟疑的拒绝,倒不如静观其变,徐徐图之。

      金石所致金石为开,他相信以自己对若瑾的了解,定能重新俘获她的芳心。

      方才和若瑾说话的小内侍名为高飞,乃是裴鸿安插在宫.内的眼线,看到裴鸿,忙疾步过来,将方才元仪公主的话一五一十的传给他。

      本以为裴鸿会羞愤难平。哪知他半点未被元仪公主折辱的怒意,反倒眼梢隐有笑意,十分不解,但这位裴大人心思深着呢,他也不敢妄加揣摩。

      遂,一低头,又道:“裴大人,皇上昭您过去议事,不可再耽搁了。”

      裴鸿似是回过神来,敛了面上笑意,淡声道:“带路吧。”

      那小内侍“嗳”了一声,走在前头,领着裴鸿朝太极殿走去。

      .............

      若瑾刚回到庆华殿,就被闻讯赶来的华贵妃拉住手带入房内,并坐在小榻上。

      华贵妃试探的问:“我儿可与他说清楚了?”

      若瑾抬眸看向华贵妃似关切的两道目光,低垂着头,心中嗤笑一声。

      华贵妃膝下无子,母家在前朝又势力单薄,这般紧张她和裴鸿的关系,无非是看着裴鸿日益受父皇青睐,前途无量,想要以她来拉拢裴鸿,以增加自己在后宫的地位。

      华贵妃轻拍她的手,循序善诱道。

      “糯糯,裴鸿一表人才,又是这一辈年轻士族里的拔尖的人物,我看着,他将来是个能做大事的人,糯糯,你可要仔细掂量清楚,莫要错过了良缘。”

      想来,华贵妃已知晓裴鸿未去赴约的事,知道两人闹掰了,如今来规劝她。

      只听华贵妃又道:“身为大淮公主,哪能随意左右自己姻缘,可若是能在挑选的男子中,择出一位称心的郎君,两人举案齐眉,已算如意顺遂了。”

      若瑾抬头,看向华贵妃,一脸懵懂问道:“华娘娘,当初您也是这样想的才入宫嫁给了父皇的吗?”

      若瑾记得,前世华贵妃因与母妃相似的容貌被族人送入宫中时,不知何故曾百般不愿服侍父皇,屡次被父皇责罚,之后,似是自知出宫无望,这才改了倔强性子,甘心留在了宫中。

      华贵妃一怔,干笑几声,语气里带了几丝无措。“当.....当,当然,你父皇......对我也是极好的。”

      若瑾反握住华贵妃的手,似是下定决心般,点头道:“华娘娘教训的是,糯糯知晓了,今后定好好为将来筹谋,择定佳偶。”

      华贵妃被她这颗软钉子刺了下,脸上的笑意险些维持不住,嘴里那句:让她去寻裴鸿缓和关系的话,再也说不出口。当即起身,并说道:

      “糯糯,时辰不早了,你先收拾一下,待会和娘.亲一起去明殿守岁。”

      若瑾乖巧的点头,起身恭送华贵妃。

      ......

      华贵妃回到屋中,原本笑着的脸立刻冷了下来,如同九月寒霜,再无一丝在人前维持的贤淑温柔之态。

      丁香嘘着华贵妃隐怒的面容,小心上前,禀告道:“娘娘,奴婢瞧着这元仪公主是个不知好歹的,您又何苦费心费力替她着想?不若寻个机会,将她打发走,也省的占了庆华殿的地儿,污了您的眼。”

      华贵妃冷笑一声。

      “你懂什么!”

      “本宫留着她用处大着呢!本宫能不能绊倒邵皇后,就靠她了。”

      丁香想到方才若瑾戳娘娘痛楚,面上不自觉带着几丝恼怒,又道:“可这丫头牙尖嘴利,处处与您作对,她岂会听娘娘的话,去对付皇后?”

      华贵妃面色稍缓,瞧了眼丁香,幽幽出声。

      “那丫头在寒殿时受尽皇后磋磨,如今又害邵皇后被皇上责罚,那丫头与皇后早已势同水火,若本宫借着那丫头对邵皇后的恨意,绊倒邵皇后,岂非多了一份助力?”

      她说到这,幽幽一顿,又道:“况且,单凭那丫头岂能让喜怒无形的皇上动这么大的怒气?”

      丁香不明所以。

      华贵妃又道:“这些年邵皇后行.事乖张,又仗着母家势大,在后宫中兴风作浪,早惹皇帝忌惮,她受到责罚是迟早的事,倒是有一事,本宫这几日才猜透皇帝的心思。”

      宫中的妃嫔早逝抑或是犯了重罪,膝下年幼的皇嗣则交由别的妃嫔抚养,若瑾已年满十五,到了出嫁芳龄,按说早已长成,已无必要由旁的妃嫔抚养。而皇帝却单单在这个时候,将若瑾转交给她抚养,无非是想增加若瑾元仪公主的身价,以期与大士族联姻,达到最大的政治利益。

      华贵妃心思一动,似是又想到什么,又是一笑。

      “咱们皇上心思缜密,筹谋深着呢!”她说完,转而看向丁香:“这几日,将朝中大士族年轻一辈的男子名单搜罗过来,切记,一定要瞒着皇后的眼线。”

      丁香应下,正欲离去。

      华贵妃又唤住了丁香:“将这个消息想办法透漏给裴鸿。”

      丁香去而复返,问道:“娘娘这是何意?”

      华贵妃笑而不语。

      这些天,她瞧裴鸿心思缜密,将来绝非是池中物,恰好又对若瑾有意。何奈,若瑾对他并不热络,现如今裴鸿在朝中根基尚浅,也不足以匹配公主身份,可若她用旁的士族男子逼婚与若瑾,又一边助裴鸿促成了这件婚事,那么,裴鸿定会感激她,一旦事成,今后裴鸿也能为她所用,帮助她绊倒皇后,入主中宫。

      而这些筹谋,她自是要好好利用若瑾。

      .......

      晚间,眼看开宴的时辰已到,若瑾将自己又收拾一番,这才随了华贵妃一同去往明殿。

      两人刚走至明殿殿外,若瑾远远的就看到一道身影立在明殿前的台阶上。

      当看清那人是裴鸿时,心中一阵气苦。他们两人真是冤家路窄,她去哪里都能碰到裴鸿。

      可今夜是阖家用宴守岁之时,裴鸿原本应当在家中,怎么会出现在明殿?

      若瑾百思不得其解,思绪混乱间,华贵妃已拉过她的手,上前寒暄:“裴大人怎会在此?”

      裴鸿拱手朝华贵妃行礼后,才道:“微臣在此等候糯糯。”

      他说罢,将两道隐含歉疚的目光投向若瑾。

      华贵妃轻咳一声,转而看向若瑾,柔声道:“糯糯,母亲先进去看看宴会准备的如何。”她说罢,放开若瑾的手,施施然进入殿中。

      一阵夜风挂过,枝头上怒放的寒梅簌簌轻.颤。

      两人之间一时静谧无言。

      若瑾皮笑肉不笑的望着裴鸿,想看看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裴鸿上前几步拦住她的去路,语含歉疚的道:“糯糯,今日皇上昭我议事,我未来得及赴约,你可会怪罪我?”

      他说话时,凤眸隐含笑意,丝毫看不出任何他爽约的歉意。

      若瑾知他是在拿她父皇来打压她,若她说怪罪他爽约,岂不是怪父皇搅黄了他和自己的邀约?

      若瑾咬碎一口银牙,逼自己露出个合宜的笑:“裴大人正逢伤心,又公务繁忙,理应以政事为重,糯耨怎么会怪罪裴大人。”

      裴鸿面上丝毫没有被她奚落的怒意,反而一笑,未提为何伤心,又道::“既然公主大人大量,不予微臣计较爽约之过,那么,微臣明日定亲自登门赔礼,望公主体恤微臣心意,让微臣将功补过。”

      若她不应他,岂非衬得她小肚鸡肠,不够大人大量?

      若瑾气闷不已,只能借驴下坡,冷声道:“裴大人客气。”

      裴鸿听出她口气里的嫌恶之意,竟唇角勾笑,语气轻快道:“那微臣就先告辞了。”

      他嗓音温润,听在耳里有说不出的暖意,更似是情人间满满宠溺低语,叫人无比心安。前世,每当他这般与她说话,她沉浸其中,恨不得天天与他黏在一处,永世再不分开。

      如今,他的这幅嗓音却令她一刻也无法忍受。

      她越过他,拂袖就走。

      “裴大人,你怎么在这?”

      忽然,自她身后传来一声娇俏的高呼声。

      若瑾心下一跳,循声望去。

      在她背后十数步远的地方,乌泱泱的站了一群人,其中为首的正是她的父皇,三皇子傅昭,元稹公主,容嫔。而那道声音正是若婉所发。

      显然,她和裴鸿的谈话,被他们听的一清二楚。

      若婉看热闹不嫌事大,幸灾乐祸道:“若瑾,你们刚才再说什么?”

      方才她和裴鸿的谈话,听在外人耳中,更似是两人之间的暧昧不清,而她的父皇平日又最重皇家仪态,还曾因前朝天元公主德行不端,罚她几十板子,以儆效尤。

      若瑾心弦高高悬起,生怕若婉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污蔑她的清白,正不知如何辩解,裴鸿已快步过去,朝嘉昌帝行礼,抢白道:“微臣刚才路过这里,偶遇元仪公主,与元仪公主一见如故,便闲聊了几句。”

      裴鸿面上沉静,说话时不卑不亢,只三两句就将他们两人的交集遮掩过去。这样一来,更加坐实了她与他之间暧昧不清。

      若瑾一阵气苦,知晓若是自己开口辩解,更是越描越黑。

      想到这,她忙抬眼看嘉昌帝。

      嘉昌帝正盯着自己,面色晦暗难辨,眼神闪烁不定,不知在想些什么,须臾,嘉昌帝收回目光,转而盯向裴鸿。

      余下众人,大气不敢喘,皆将两道目光投在裴鸿和她身上。

      这时,若瑾只觉有一道目光定在她身上,犹如芒刺,令她不寒而栗。她眼角余光扫过去,就见傅昭紧抿着唇,盯着她不知在想什么。

      众人鸦雀无声,气氛也越来越紧绷。

      若瑾心中那根弦亦跟着越来越紧,直至快要喘不过气时,嘉昌帝终于收回投在裴鸿身上的两道目光,将裴鸿扶起,并笑道:“若瑾生性顽劣,能得裴爱卿青眼相待,也算兴事一桩。”

      这番话,显然是嘉昌帝在欲盖拟彰,要将此事翻过去。

      在场众人听出嘉昌帝的弦外之音,皆笑笑不置一词。

      裴鸿惶恐,忙朝嘉昌帝道:“皇上谬赞,折煞微臣了。”

      嘉昌帝又道:“裴爱卿既然来了,就跟朕进去吧。”他说着,便走在前头,入了明殿。

      嘉昌帝说的自然是守岁宴,原本宫中每年的守岁宴皆是家宴,从不曾邀请外臣,今夜嘉昌帝却邀了裴鸿,显然对裴鸿甚是看重。

      一时间,众人神色各异,可谁也不会说甚么,也跟着入了明殿。

      嘉昌帝一走,若瑾心弦骤然一松,才觉出手心被汗水打湿,一片黏.腻。接着,她感觉到落在她身上那道如芒刺的视线随之消失,她偷偷抬眼看向傅昭,他已转过脸去,未再看她了。

      她轻呼口气,一转眼,就见走在她前头的裴鸿正转过头瞧着自己,脸上哪还有方才的惶恐之色,更多的是自负,一种对事事了然于心的自负。

      火光电石间,今夜她想不通的地方在脑中骤然清晰。

      裴鸿今夜在明殿遇到她,分明是早有预谋。

      他算好父皇来明殿的时辰,在殿外诱自己说的那番话,根本是让她父皇听的,诱导父皇以为她和他交情匪浅。其二,他那番看似替她开脱的话,却是让父皇误以为他对她有意,更以此来试探父皇对他的态度。毕竟,她的婚姻一切由父皇说的算!

      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若按照前世轨迹,到最后,她依旧得嫁给他!那她重活一世,又何以选择自己的人生!

      若瑾一时心头沮丧,缓了步子,落在了众人身后。

      这时,听到若婉自她身后传来的小声咒骂声。

      “三哥,我说若瑾怎么会去如意苑那种地方!原来是去私会男人,却被人爽了约,当真是厚颜无耻。”

      若瑾闻言又气又恨,转过身去,双眼泛着冷意,犹如冰刃射向若婉,“公然在人背后说闲言碎语,蔑人清誉,可耻之极。”

      她说着,看向站在若婉身侧的傅昭,他似是无意维护若婉,再懒得看若婉一眼,疾走几步,率先入了明殿。

      若婉气急败坏,怒道:“三哥,你瞧她......”

      她话说到一半,见傅昭面色阴翳,双目晦暗,犹如幽潭,知他不悦。当即吓得噤了声,再不敢言。

      .....

      若瑾进殿后,父皇,各位先到的皇子皆已落座。

      因是宫中家宴,与宴之人并不多,父皇端坐在上首高台上,高台之下,各宫妃嫔座位按照位分排为两列,而各位皇子,公主皆坐在妃嫔下首。

      若瑾入座后,因刚才将一腔火气撒了出来,心情好了许多。抬眼在人堆里搜寻傅勋,忽然,有人在她身侧空位上落了座。

      若瑾转头看去,当看到落座之人时,狠狠吃了一惊。

      是傅昭。

      今日.她数回窘态百出,皆被傅昭瞧见,此时,再见他坐在自己身侧,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

      她印象里,傅昭为人甚是刻板,不苟言笑,故,她每每单独对上他,都有些畏惧,更似是不知所措。

      傅昭似是注意到她投在他身上的两道目光,转头看向她,微微一笑,算是打招呼。

      若瑾有些拘谨,正不知对他要露出个什么样的笑时,他已转过头去,不再看她了。

      若瑾:“.......”

      若瑾一时哽住,不知作何反应,只能佯装抬头瞧了瞧殿顶,再悄悄的将脖子扭正,这才将尴尬化解了去。刚要松一口气时,忽然,自殿外响起一声朗笑。一人着玄衣高冠,大步流星的迈入殿内。

      那男子在殿中站定,朝上首的嘉昌帝朗声道:“父皇,儿臣是否来迟了?”

      若瑾循声望去,当看清来人时,娥眉微不可查的皱起。

      大皇子傅毅。

      前世,因裴鸿称得上是傅毅的幕僚,故,她对大皇子的了解,可谓是深入骨子里。傅毅乃是邵皇后所出,自出生起,便是父皇的嫡长子,十五岁时,便代父皇执掌朝政,许是因他嫡长子的身份,随着年岁增长,脾气越发乖张,更是借由长子名头,在朝堂上结党营私,恶事做尽。

      这时,坐在上首的嘉昌帝捋须一笑,朝傅毅招手:“不迟,我儿快过来。”

      傅毅依言坐在嘉昌帝下首。

      若瑾收回目光,枯坐了一会儿,久不见弟弟傅勋来,不知怎的一种不好的预感窜上心头。

      原因无他。以往傅勋为了见她,每每宫宴皆早早的在殿外候着她,今日却迟迟未见他的身影。

      正在此时,一名小内侍仓惶奔入殿内。

      嘉昌帝怒喝:“何事惊慌!”

      那小内侍满头大汗,身子抖如筛糠,以头抵地,惶恐道:“回皇上,十一皇子醉酒对李才人行不轨之事。”

      “轰”的一声,若瑾胸内气血轰然上涌,四肢煞时冰凉,耳畔嗡嗡作响,身子摇摇欲坠,极近晕厥。

      这时,忽的有一只大手从她身后将她托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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