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佛系公主打脸日常》沐语欢

22、坑深二十二米

　　傅昭望着满脸希翼看着自己的若瑾，眸色黯淡一瞬，撇开眼去，紧抿着唇，不再言语。

　　若瑾似知她问的唐突，双手紧绞着帕子，一双明眸左右乱瞟，浑然一副做错事后，不知所措的模样。

　　前后两世，裴鸿从未见过这样的若瑾。

　　他所识得的若瑾，看似无害，可身上有着最锋锐的菱角，哪怕偶尔露出小女儿娇憨的模样，也是克制隐忍，叫人瞧不出端倪来。

　　如今，她喜怒皆戴在脸上，叫人轻易的窥到她心中所想，是他前所未见的。

　　或许......她对傅昭生了男女之情？

　　裴鸿被心头猛然冒出的念头，惊的心神狠狠一撞。

　　他立马克制住这个疯狂的念头。

　　怎么可能？是他多想了。

　　定是若瑾不愿与他亲近，才故意对傅昭做亲昵之举，激怒他的。

　　裴鸿掩在袖下十指紧握，手背上道道青筋凸起，因用力之致使指尖泛白，他毫无所觉，努力克制眸底滔天怒意，淡声道：“想必三皇子的心仪之人也是位妙人。”

　　若瑾听得裴鸿替她解围的话，心中并未雀跃，更多的是失魂落魄，她垂下眼睫，低声“哦”了一声，率先起身下了马车。

　　裴鸿眯了眯眼，瞧了眼神色不定的傅昭，紧跟着若瑾下了车。

　　车帘被翻开，从街市上各式花灯投来的暗红光影照亮整个车厢，随着车帘落下，车厢内陷入一片黑暗，傅昭眸底舌底隐有苦涩，抬臂遮住了双眼，许久后，才幽幽起身，下了马车。

　　.......

　　大淮文人擅乐舞，如今嘉昌帝虽屈居与乱臣之势，国力不如从前繁盛，可民众骨子里的矜贵却并未泯灭。自淮人南渡后，历年来，每到这一夜，街头巷口依旧欢庆如故，到处是花灯，到处都是人，到处是欢声笑语。

　　远处墨蓝色的夜空上，姹紫嫣红的烟火错落有致的升至半空，远近高低，闪烁照耀，似流星飞雨，将万顷夜空的星辰拂落，圆圆的皓月挂在枝头，如同一个白.嫩嫩的糯米团子，若被人咬上一口，就会淌出蜜糖馅来，月色清辉拂在灰褐色的屋檐上，笼上一层薄薄的白霜，越发衬得月色清冷，可并不会觉得冷，空气中到处飘荡着烟火的硝气，混着街头精美诱人的吃食味，姑娘们身上的胭脂水粉气，勾栏里烈酒醇香气......诸如种种，混杂在一起。这是上元节特有的气息。

　　益阳城中八方不禁，道路阡陌纵横，映着流光溢彩的灯影，远远望去，如条条巨大的“黄龙”盘桓在城中，民众们沿着“黄龙”脉络，举着各色花灯，都朝朱雀街涌去，朱雀街两侧的各家商铺前皆挂着花灯，沿途行人手中举着灯，不知谁家的公子哥儿，调皮的钻进如海的人潮中，一溜烟儿没了影，下人们惊惶四寻，好不容易逮到他，却被他手中高举的玫红缕金小灯笼晃花了眼，无奈的相视一笑。

　　朱雀街两廊挂着诗牌灯，上面由嘉昌帝亲手提词“天碧银河欲下来，月华如水照楼台，”以及“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说的，就是上元灯节的盛况。

　　若瑾，傅昭，裴鸿，若婉，傅毅等人被四面八方涌上来的人推挤在朱雀街前，就这样闯入了灯海与人潮里，那一盏盏花灯如浪潮般前后簇拥着他们，各色的灯影晃在眼前，落在眉梢，映入眼眸里，叫人看着眼睛发晕。可无人觉得眼睛难受，依旧睁着新奇的一双眼睛瞧着。

　　那一排排犹如竞赛一般陈列的猜谜灯，流光溢彩，混着商贩的吆喝声，被行人围的水泄不通，再猜谜灯的对面街上，一列列摆放的面具，有青面獠牙的厉鬼，有眉染愁思的女鬼，长着牛头马面的鬼差，人人身着奇装异服，奇形怪状，充斥塞陌。

　　身旁的行人，人人手执花灯，脸上戴着面具，各个笑吟吟的，哪怕被不知从哪儿过来的行人冲撞，竟也不恼，甚至是顺势说上几句戏文里的台词，引得周遭行人哄堂大笑。

　　这样的热闹，这样多的行人，数不清的吃食，道不尽的欢声笑语，若是以往，若瑾定会欢喜若狂，喜不自禁，恨不得将街头巷尾的花灯逐个买回去，仔仔细细的收藏起来。可今日，她意兴阑珊的跟在傅昭，裴鸿等人身后，任由人潮拥着自己朝前走。

　　裴鸿似是察觉到她心绪不佳，笑吟吟的买了一些小玩意，吃食，逐一递给她，她恹恹的接过，随手给了跟在她身后的怜月。

　　裴鸿竟也未恼，一路上依旧逢到有趣的物什，一并买来，痛快的交给怜月，不多会儿，怜月的双手就拿不下了，跟在怜月身后的隐卫，不得不从人潮里挤出来，替她拿小玩意。

　　与裴鸿并肩走在她前头的若婉，转头瞧她，冷声道：“若瑾，裴大人盛情邀约我们出宫夜游上元灯节，你板着个脸做什么？莫非是对裴大人不满意？”

　　若婉此话一出，裴鸿似是被人戳到了痛处，正笑着的脸色立马黯淡下去。

　　他扬眉看向若婉，接过小贩递过来的糖人交给怜月，淡声道：“元慎公主可是乏了？微臣在云兮楼定了雅间，不若元慎公主先去云兮楼稍作休息，待微臣陪着糯糯玩乏了，就去寻您。”

　　云兮楼毗邻朱雀大街，是益阳最好的酒楼，寻常达官贵人在上元灯节一掷千金，也难订到的雅间，竟被裴鸿定了下来，想来，此次裴鸿邀约若瑾，是志在必得的。

　　一向娇纵跋扈的若婉，听了裴鸿冷言冷语对自己，心中不禁一怒，扬起那副尖尖下巴，冷声道：“那再好不过了。”说罢，盯看了若瑾一眼，拂袖离去。

　　接着，傅毅眉目阴蛰，似是隐有怒意，朝若婉寒声道：“本皇子也乏了，裴爱卿，三弟，你们玩，本皇子和若婉就先行一步了。”

　　傅毅说罢，转身挤进人潮，追着若婉而去。

　　而导致若婉，傅毅和裴鸿不欢而散的罪魁祸首若瑾，还未明白发生何事，再转头，就见傅毅，若婉愤然离去，忙收起烦乱的心绪，勉力挤出个笑容来，朝裴鸿道：“裴大人，我也乏了，想回宫歇息了。”

　　裴鸿似未听到，他接过小贩手中的糖葫芦，顺势递给若瑾，笑道：“糯糯，这就乏了？”

　　“我听说，今夜城外河边可以放荷灯，不若，我陪着糯糯去城外放荷灯，如何？”

　　虽是询问的语气，偏生裴鸿语中带笑，不容置疑的将糖葫芦缓缓放入她手里。

　　若瑾险些将一口银牙咬碎。

　　她岂会猜不出裴鸿的用意？若是她执意回宫，说不准裴鸿待会儿又要惹出什么幺蛾子来。说不准，方才他出言不逊顶撞了若婉，就是想要傅毅，若婉不再跟着他们。

　　忆及此，若瑾握着糖葫芦，讥诮道：“本公主不甚欣喜。”

　　裴鸿好整以暇，并未出言羞辱她，而是看向傅昭，语含讥讽道“三皇子，您也要一同去吗？”

　　傅昭双手负后，站在若瑾身侧，似是再用身躯替若瑾抵挡身后蜂拥朝前推移的民众。身姿巍巍，屹然不动。

　　若瑾心若捣鼓，一瞬不瞬的瞧着傅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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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上文，上元灯节的描述来自《东京梦华录》卷六，十六日。
作者君借鉴了匪我思存的《东宫》对于上元灯节的描述，再加上查阅《东京梦华录》所写。特此在在这里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