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out Our Brendon》EbonyLelouch

1、【通灵街55号】

　　“我们又见面了，布兰登。”

　　“是的，格兰特医生，你好，晚上好。”

　　布兰登·德普瑞走进诊所，他关门的动作很小心，就像怕吵到了什么人一样——尽管他明白，午夜的通灵街55号只有他和格兰特医生两个人，没有其他哪个奇怪的病人会在星期三的午夜跑到旧城区的小诊所里来看医生。毕竟心理医生什么时候都可以看，而人们需要充足的睡眠来保障第二天的工作。比起为生计奔波，心理健康难道不该是只是一个需要退让的次要问题吗？

　　当然布兰登不在此列，毕竟他是一个怪人。

　　医生和他打招呼的时候，他的脚步忽然停滞了。有那么几秒钟，他在原地踟蹰了起来，仿佛突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往里走了一样。眼前是他来过好几次的诊室，和先前的每一次一样，室内唯一的光源是医生桌上发出暖黄色光的老式台灯——你很难想象21世纪的房间里没有安装亮如白昼的荧光灯管，格兰特医生对此的解释是诊所采光足够好，而天色昏暗下来之后他也下班了——戴着黑框眼镜的医生坐在桌后，这是布兰登非常熟悉的场景。但是有一瞬间连这个场景也变得怪异起来，格兰特医生微笑的脸在灯光中似乎模糊和扭曲了。

　　布兰登穿着一件深蓝色的宽大帽衫，他拉过额头的帽子将他的表情藏在阴影里，难以窥视。他握了握拳，这是他的习惯动作。他帽衫的袖子太长了，将他的手掌都遮去一大半，所以他握拳的动作也并不显眼。

　　他终于继续朝里走了进去，他的步子迈得很大，看上去很轻松，仿佛刚才那个踟蹰的人不是他一样。

　　“晚上好，布兰登，请坐。”格兰特医生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布兰登在原地滞留的那几秒，一如往常地招呼这个看起来有点孤僻的病人，“上个星期我们聊得不太好，最后你说你的精神状态有变化，却描述不出来具体有什么改变。你现在有更清楚的主意，该怎么描述它了吗？”

　　布兰登点点头。他把帽衫的帽子拉下来，在灯光下露出他的脸。那是一张非常年轻也非常清秀的脸，他看上去就像一个街边橱窗里的模特，标致，没有缺陷，但并不生动。

　　他说：“不是我想得更清楚了，医生，而是它更严重了，我更加能感受到这种状态了。”

　　然后他从牛仔裤的裤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便签纸，把它展开，照着上面写的字念道：“枯竭。我每天都可以感觉到，我在不停地枯竭。”

　　是的，枯竭。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脑力、体力，他对这个世界的求知欲和热爱，都在快速地流逝，离他远去。尽管他一贯也没有多么热爱这个世界，但他还从来没有感觉到像现在这样，无论想要做什么事都举步维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