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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狼女 ...

  •   却说自从与洛洛氏达成协议之后,商路渐渐安全下来,偶尔有零星散队马匪,但都不成气候,没过多久就被洛洛氏收编于族中。商路既安,西荒到西域诸国的往来贸易渐渐兴盛起来,不仅大商号来此通商,行脚商也纷纷来此做生意;不仅西荒本地的商家进行往来贸易,西荒周边甚至中原地带的大商号也过来纷纷打探消息,决定在此处分一杯羹。西荒城变得热闹起来,街上金发碧眼,高眉深目的西域人也多了起来,西荒城纷纷开起客栈酒楼,渐渐也变得繁华起来。而西荒官府通过征收商路的过路费用以及商业税,仅仅一个季度就收取了之前官府一年的费用。
      西荒城渐渐繁华起来,而贺君依然没有忘记联络苍狼一事,每月派遣两人去四方探寻苍狼一族的下落,但已渐渐入冬,却依然未探寻到苍狼的一丝踪迹。

      腊月,晏安岳与高澄往天山去。
      天山山顶常年冰雪覆盖,山巅间有一神庙,据说可通天,可传达天意。
      晏安岳与高澄一路踏雪而行,终于到达了天山山脚。
      晏安岳哆哆嗦嗦地说:“我们就不应该这个季节来探寻天山,现在这季节,可是整座山都银装素裹,一点都显现不了天山山顶冰雪不化的奇景。”
      高澄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说:“我们是来做正事的,不是来观光旅游的。”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揉搓着手,往不远处的木屋走去,两人身下的马也冻得哆哆嗦嗦,呼出的气都成了一大片白雾。
      高澄敲了敲木屋,在门外静候了三两分钟,并没有人搭理他们,从缝隙间也看不出一丝火光,似是无人居住。晏安岳抬脚欲踹开紧锁的门扉,被高澄拦下了:“你这样私闯民居,与强盗何异?”
      晏安岳迟疑着说:“此屋不见烛火,想来要不是无主之屋,要不就是主人不在家,现下天寒地冻,我俩无处蔽身,就借住一晚,最多再给屋主留点钱财,作为借住费用。”
      高澄反驳道:“可是,我们不得擅闯民居,不得扰民。”
      二人在争执间,木门颤巍巍地开了,从中走出一位颤巍巍的老翁,说:“两位年轻人是来借宿的吧?我在门边听了二位的争执,想必二人不是歹徒,进来吧。”
      高澄拱手说:“多谢阁下收留。”晏安岳一脸羞赧地说:“老爷爷,此处有马厩么?我们的马也快冻得不行了,好歹需要一片遮蔽风雪的地方。”说完,晏安岳牵着的棕黄色的马还应景地打了个喷嚏。
      老翁摇了摇头说:“此处是山地,没有多少人养马牧牛,我们倒是养了猪,屋后有个猪圈,但是我们这片地方,到了冬天,狼祸严重,我们冬天几乎不饲养牲畜的,反正养了也是进了狼口。”
      晏安岳看了看两匹被雨雪打得湿淋淋的马,问道:“那我们这两匹马该如何是好。”
      一老妪从屋内走出,在老翁耳边呢喃了两句,老翁叹了口气说:“拙荆说‘万物皆有灵’,既然如此那就将这两匹马欠到屋内罢。”
      高澄十分感激地道了声谢。
      将两匹疲倦的马牵进屋内后,老翁哆哆嗦嗦地将门盍上又落下了锁,再检查了一遍窗户,都被关得严严实实的,老翁才稍稍松懈了下来。
      屋内的余温正在慢慢的消散,晏安岳看着烧煤的煤炉,问老翁:“爷爷,此处如此寒冷,为何不烧火取暖。”
      高澄也说:“是啊,老人家,就算不烧火,为何也不点盏烛照明?”
      老翁叹了口气说:“一看,你俩年轻人就是外地来的孩子,此处一入冬,狼祸严重,这些狼个个跟成精了似的,不甚畏惧烛火。冬天环境恶劣,狼时常觅不到食,实在饿极了,它们便往有烛火的屋里去,它们竟然知道有烛火的地方必有活生生的人,所以此处到了冬天家家户户基本是不外出,不点灯的。”
      老翁看了看高澄和晏安岳说:“两位年轻人怎么这个时节到天山来,若是没有找到落脚的地方,你们二人今晚怕是要葬身狼腹。”
      高澄说:“说来实在惭愧,我们二人本是要返回西荒的,却不知为何迷失了方向,近日午间才知道我们竟是来到了天山。听闻天山山顶上有座神庙,可通天意,我们兄弟二人恰有未决之事,想来来到天山为冥冥之中的天意,遂决定在天山逗留几天。”
      老翁冷哼了一声说:“天山神庙供奉之神非我族之神,况且天山险阻,此时又是大雪之冬,山间又有雪狼,很是凶险,年轻人,老身奉劝一句,还是不要冒这个险了。”
      二人不语,老翁叹了口气说:“你们好好想想,这有一间空房,你们就凑合着住一晚吧,也该睡了。”

      二人走进屋内,屋内只有一张小床,晏安岳将靴子蹬掉,将被子一裹,直接躺在了床上。高澄坐在木椅上,准备和衣而眠。晏安岳说:“小澄,深夜更冷,你坐在椅上,到早晨必是冻木了去,上床。”说着将被子展了展。
      高澄的脸微红,说道:“这……”
      晏安岳说:“你在这扭捏什么!在军营时,我们不是睡得也是大通铺?”
      高澄想了想,便在他身边躺下,晏安岳把被子拉了拉,盖在高澄的身上,没过多久,就睡着了。他翻了个声,绵长的呼吸就落在了高澄的脖颈上,撩得他痒痒的,平生一点暧昧别绪。高澄翻转了一下,避开晏安岳的呼吸,也迷迷糊糊地进入梦乡。
      高澄是被冻醒的,他睁开眼时,发现晏安岳将整张被子都裹在了身上,还在睡梦中瑟瑟发抖。远处天边已经微微泛白,高澄遂坐在旁边的木椅上,撑着头,闭目养神。
      “你怎么睡着睡着又跑椅子上了?”高澄被晏安岳摇醒。
      高澄瞪了他一眼说:“你可真好,把被子全部抢了去,我还不如坐起来暖和。”
      晏安岳尴尬地一笑,转个话题说:“今日未下雪,我们是否应该去山顶神庙上去探个究竟。”
      高澄皱着眉头说道:“老翁说的不无道理,天山地势崎岖,又遇大雪,山间还有饿得不行的野狼,贸然行事十分不妥,不若先回去向城主禀报此间情况,待过些时日,天气回暖,准备充足之后再一探究竟。”
      晏安岳说:“可是我们没有得知任何信息,也未探得苍狼一族的踪迹,岂不是无功而返?”
      “此处还需探究,我们不能贪功急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晏安岳还不死心,说:“那我们今日在天山山脚下转转,明日便启程回西荒向城主禀告,如何?”
      高澄颔首。

      二人走出房间,老翁正在颤颤巍巍地生火,晏安岳接过火钳,让老翁在一旁坐着,将煤块夹到煤炉之中,屋内的寒冷渐渐被驱逐出去。
      喝了两碗热粥,才觉得从里到外暖和了过来,虽然贪恋屋内的温暖,高澄和晏安岳还是出门了。
      两人在山脚下转着,由于凛冬,山间罕有人迹,甚至连其他动物的踪迹也没有,一片死寂。
      二人正欲打道回府,出山之时,却见一队人浩浩荡荡而来。仔细一看,队列之人男女老少、高矮胖瘦、贫富贵贱者皆有,但却都十分紧密地靠在一起,眼神坚定,充满虔诚之意。
      晏安岳拦了一位跟他年岁相仿的青年男子,问道:“你们这是要上天山中的神庙去么?”
      青年男子困惑地看了他一眼,继续跟着众人往山上行去。
      青年男子身后拄着拐的老妪喑哑着嗓子,用不太标准的汉语说:“祭狼神。”
      晏安岳与高澄对视了一眼,简短地问:“我们可以去拜么?”
      老妪颔首,说:“神庇众生。”

      晏安岳与高澄跟在这一小队人的后面,雪中的山路确是难行,天山地势崎岖,小径阶梯冰雪覆盖,路滑难行。冬季,日短夜长,很快天就黑了,此时也不过走到半山腰。队列之人随意找了一个山洞蔽身,生了小小一团冒黑烟的火。高澄担忧地问老妪:“老夫人,停于山间,不怕狼来了么?”老妪笑了:“狼神会庇佑我们。”
      高澄团着身子,靠在山壁间,迷迷糊糊地睡去了。夜深,听到一声狼嚎,高澄醒来,睁开双眼,正好望进一双绿莹莹的眼睛,山狼在山洞前徘徊,那双绿眼像是山间的鬼火,令人发冷。又几声狼嚎响起,独狼依依不舍地看了他们一眼,还是转身离开,去追逐狼群去了。

      次日,东方刚翻鱼肚白之时,就有人醒来,将同行之人纷纷唤醒,继续赶路。
      待攀到山顶时,又是夜幕降临。在无月无星的夜晚,神庙黑魆魆地立在了山巅。神庙是由大理石搭建的,四根带着狼图腾的柱子支撑着整座神庙,神庙的大门紧闭,没有扣门的门环。神庙门外正对着一个雕着群狼捕猎的火盆。
      小队的领头之人跪于殿前,其余之人在他之后跪了一地,头低着,眼睛只盯着地板,高澄也与晏安岳跟随着跪伏在地上,膝盖一着地,就感觉一丝凉意从膝盖蔓延至脑袋。晏安岳偷偷抬起头,只见领头之人,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类似火折子的东西,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将它燃起。他双手捧着火折子,也不怕烧着手,轻轻地将其放于火盆之内。蓝红色的火焰在灼灼燃烧着,映得镂空雕刻的狼仿佛有了灵魂似的。
      火炉受热,没过多久,就听见“吱呀”一声,神殿里的门缓缓向外打开了。领头之人缓缓起身,走进神殿,而其余之人依然跪伏于地上,晏安岳的眼睛一直在领头之人身上,只见他从神殿出来,拿着一支火炬,从火盆里点上火,再走于殿内,将火炬倒置于一火盆处,瞬时间,一条火龙从火炬处蔓延,点亮了三分之一神庙。
      不多时,又有两队祭奠者上至山巅,领头之人皆往殿内点燃火炬,跟随之人都虔诚跪于殿外。晏安岳抬头看着神殿,只见一匹巨大的火狼的身子已经拼凑了出来,只差狼头。

      此时,三匹狼缓缓地从殿内走了出来,三只狼拉着藤蔓编织而成的车,车上斜倚着一位浑身上下穿着兽皮的女子,女子披散着微卷的棕发,发间只插着一枝应该夏季盛开的红花,女子的怀里还抱着一只睁不开眼的小狼崽。
      女子抱着小狼从车上走下,用手轻轻拍击了火狼的双肩,双肩的火苗渐渐往上蔓延,整个狼头栩栩如生地出现在殿内。小狼嗷呜一声,畏火地向女子怀中缩去。
      女子微笑着用手挠了挠小狼的耳朵,往殿外走去。
      趴伏在地上的人都狂热地喊着“慕斯!”
      慕斯说了一句什么,只见地上的人纷纷起身,高澄也跟随着其他人起身,而晏安岳还在痴痴地望着慕斯,高澄悄悄一脚踢在他的背上,他才回过神来,随众人起身。
      两人跟随的老妪神情激动,已经无心跟高澄和晏安岳解释说明什么了。

      二人茫然地跟着众人在神殿中转悠着,众人吟唱着晦涩难懂的歌曲。
      绕殿几周后,慕斯带着众人走出殿外,此时云雾散去,深邃的天穹挂着一轮圆月。高澄才发觉神庙旁还有白色石头垒成的祭台。慕斯抱着小狼,三只成年狼跟随在她的裙边,走上了祭台。
      慕斯对月发出一声清越的狼啸,她裙边的三只狼也向圆月半跪着,发出此起彼伏的狼嚎,就连她怀中的小狼崽也张牙舞爪地发出奶声奶气的叫声。
      众人围在祭台边上,神色虔诚,更有甚者竟泪流满面,高澄与晏安岳也是第一次见狼女与狼对月长啸,内心也受到了极大的震动。
      突然,高澄感觉腿边有一团毛茸茸的东西掠过,低头一看,又望进了一双绿莹莹的眼,那只狼对他呲牙,从他腿边蹭过,走上了祭台。
      不停有狼陆陆续续地从人群中钻过,走向祭台,对月呜咽。众人都十分平静,似乎已经司空见惯。高澄表面上神情镇定,其实内心已经波涛汹涌,带动着小腿微微颤抖。

      夜色渐深,又渐渐散去,随着晨光乍泄,圆月的光芒渐渐暗淡下去,随着太阳升起,月亮终于是渐渐落下了。
      神女在祭台上说了一句什么,老妪终于又想起了高澄和晏安岳,跟他们稍微解释了一下:“我们的心愿已经通过狼使传达给月神。”
      神女走下祭台,群狼渐渐向山下散去。突然,一声尖叫响起,只见一只湿漉漉的灰狼向高澄扑去,高澄作势要反击,那老妪说:“别动!”高澄被狼扑倒,狼尖尖的兽牙就在他脖颈间三寸的距离处。只听一声怒叱,那只狼抬起爪子,愤愤地向山下走去。
      晏安岳将高澄从地上拉起来。
      慕斯用语调微扬的汉语说:“两位少年,非我族类。灰狼感觉到陌生的气息,自然会攻击,二位受惊了。现如今是在祭奠仪式中,不宜见血,祭祀完后,尔等速速离去,莫要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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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狼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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