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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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两杯啤酒下肚，关宏宇脸上不显，但眼神迷离起来，轻轻叹了口气，说：“好久没喝了。我都跟着我哥戒烟戒酒好久了，但有的时候还是挺心痒的。”
“……为什么？”
“怕影响他呗。他说什么我都得听，只要他不从我眼前消失……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关宏宇显然开始借着酒意倾吐心事了，“我真怕……”
“要那次绑架案我再迟一点，我怕是永远见不到他了……”关宏宇眼睛红了一圈，他的眼神没有聚焦，直愣愣的。
“每次我看见他犯病的样子，我就想把那几个瘪三拉出来鞭尸。”
“要是那些人没死在当场，我真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当警察了。”
关宏峰缄口不语，面前的关宏宇不需要回应，更不需要他的回应，只是自顾自的讲述着自己的故事。这些话不完整，碎片一样的跳跃，但却给关宏峰勾勒出面前人在之前案情叙述中缺失的感情。
浓烈的、像火一样燃烧的感情。
看来在另一个世界，他们兄弟二人的感情很好。
关宏峰能听出关宏宇有多在乎他的哥哥，又有多愧疚自己的工作连累了他，更有那不可言说的悔意，为了另一个关宏峰放弃自己刑警梦想转作律师的微妙的羞愧和茫然。
这一切积累起来，像水坝中蓄起的水，一开闸就迫不及待地涌流出来，甚至淹没了关宏峰这个局外人。
他知道面前的关宏宇是为什么在自己的哥哥面前缄口不语，却选择在他这个熟悉的陌生人面前倾诉。
因为他也是一样。
每个无法入睡的夜里，他都曾凝望着自己弟弟熟睡的脸庞，平日压抑到极点的感情在这会格外活跃，他想倾诉，却只把这些不能诉诸于口的歉意咽回自己的喉咙里，像咽下一块烧红的烙铁。
平时这些感情都在他的体内沉睡着，但也会在关宏宇满怀期待地向他打听高亚楠近况的时候悄悄露头，梗得他嘴里发涩。
每次他想安慰宏宇，想说放心我一定还你清白，说出口的却只能是声色俱厉的怀疑。
他只能在心中把自己说不出口的道歉和安慰埋葬掉，转而对自己说关宏宇是嫌疑人是嫌疑人是嫌疑人，期望用重复的谎言催眠自己，不露破绽。
直到……直到另一个世界来的宏宇把一切摊到台面上。
他像尖刀一样划破了关宏峰的自欺欺人。
关宏峰从未想过自己的弟弟能做到这个程度，他恍然觉得自己一直高高在上，低估了自己弟弟的能力，无论是哪一个他。
眼前的关宏宇虽然经历完全不同，但两人的本性却是一样的。
这会他的悔意又不受控制地开了闸，他喃喃地重复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声音压在喉咙里，轻的像幼猫的叫声，
“我原谅你。”关宏宇不知什么时候停下了自己的倾诉，也不知道怎么就听到了关宏峰的道歉声，他眼睛重新有了聚焦：“谁叫你是我哥呢。”
“不过我说了不算啊。”他轻轻地笑了起来，“跟他说。”
“晚安。”
隔着一个世界的两兄弟从早上谈到晚上，似乎要把所有的事情都互相倾倒出来，才能弥补这跨了一个世界的鸿沟。
人的际遇也真是奇妙，对自己的兄弟都说不出口的话，隔了一个世界却能说出口了。
不过也该结束了。
关宏宇死皮赖脸地跟着关宏峰挤上床，振振有词地向他讨一个拥抱和晚安。他耷拉着眼睛对着关宏峰说他预感明天就要回去了，就满足他最后一个小小的心愿。
关宏峰实在缠不过他，一个拥抱一个晚安，还附送了一个额头的相触，就像他们小时候一样，顺利把自己退化成小孩的弟弟哄上床。
关宏宇入睡的很快，他轻轻打起鼾的时候关宏峰还没一点睡意，他看着关宏宇无忧的睡颜，就像看一个太过美好的梦。
而明天，就是梦醒的时刻了。
关宏峰不知道从另外一个世界归来的关宏宇会怎么看他，但他已决意要把真相和盘托出。之后，隔阂也好决裂也好，都是他应付的代价。
“晚安。”关宏峰又轻轻地重复了一下，用自己的额头去轻触了一下面前人的额头，随即怀着一点担忧睡去了。
“晚安。”本应睡去的关宏宇睁开了眼睛，用手触碰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感受到那转瞬即逝的温度，他笑了笑，又说了一句，郑重的就像告别。
这是晚安，也是别离。
明天就是全新的一天。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