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路漫漫》朝天锅

12、第十二章

　　这件事就是一个小风波，没过几天大家就都忘记了。
　　这天，唐善常的老友李新宁来A市出差，两个人一起吃了顿饭。
　　唐善常翻着菜单，调侃道：“这就是你现在的品味啊，素食馆。你这个肉食动物也有吃素的一天啊。”
　　“没办法，体检三高，肉不能吃酒不能喝，老婆下了命令，半年内得降下来。”
　　“怎么样，你这风流潇洒哥套上小枷锁的日子感觉爽不爽。”
　　“哈哈，老唐，你不用这么酸溜溜的说话，我知道你是嫉妒我结婚比你早。”
　　唐善常哈哈笑几声。“你小儿子有一岁 了吧。”
　　“下个星期过生日，就一周岁了。”
　　“儿女双全啊你现在，幸福吧。”
　　“幸福啊是幸福，压力也是双份的。”李新宁叹口气。
　　“你应该还好吧，你这收入也不用太有压力吧。”唐善常问。
　　“现在我老婆不上班了，在家带孩子。全家的收入都得靠我。我跟你讲，这孩子的花费可真是无底洞。”李新宁又抱怨了一通这养孩子带孩子的苦水。
　　唐善常给他到了杯茶。
　　“跟你说这么多你也没法跟我产生共鸣，你这孤家寡人没法理解我们呐。怎么样，跟咱们林路小学妹还好吗？”李新宁说着把头凑过来。
　　“我们能有什么不好的。”
　　“别跟我装，你知道我说的好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唐善常戏谑道。
　　“我说老唐，你这样就没意思了，一说到林路的事你就跟我这装傻。你这太不真诚了，说，你俩在一起了没？”
　　“没有。”
　　“老唐啊老唐，”李新宁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叉着手靠在靠背上，“我当年就是被你们两个恶心走的，看你当时一天 天老母鸡护小鸡那样，这你们都没在一起？”
　　李新宁曾经在唐善常公司工作过一段时间，他当时工作处于空窗期，就出于朋友交情过去帮忙了一段时间。期间唐善常和林路的种种他都看在眼里，他知道唐善常在林路的职业发展上起了很大的帮助作用，让林路在28岁就能有现在的成绩。唐善常给林路创造了许多她同龄人也许没法拥有的机会，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如此帮助，说没有私人感情，肯定没人相信。
　　唐善常和林路这种，朋友以上，恋人未满的关系，说不清，道不明。
　　这件事李新宁耿耿于怀多年，今天他打算问清楚。
　　“老唐，咱们哥们一场，你跟我说了实话，你到底喜不喜欢林路。你只要回答我喜欢或者不喜欢，我今天就放过你。”
　　唐善常自然没有直接回答，打了半天太极，李新宁最后也没听到想要的答案。
　　“老唐，这朋友真是没法做了，你也太不真诚了。行了，你也不用告诉我了，哥们我今天就劝你一句，喜欢就去追， 别老犹犹豫豫的，没意思。”
　　一顿饭吃完，唐善常想起李新宁儿子过生日的事。
　　“我大侄子哪天过生日？我给他买点礼物寄过去。”
　　“下周三。”
　　唐善常忽然想到下周六是林路的生日，无心说了出来。
　　“好好把握住机会，给林路过个生日什么的。”李新宁拍拍唐善常的肩膀。

　　回去的路上，唐善常想着李新宁的话，他向来认为不是个犹犹豫豫的人，对待感情也是一样，交往、分手都痛痛快快，不拖泥带水。
　　然而和林路，算是个意外。
　　对林路有没有喜欢，答案是肯定的。但这个喜欢似乎是一种保护的欲望更多，林路一路上磕磕绊绊，需要有人来扶一把，他就顺理成章成为这个扶了一把的人。有时候，感觉像兄妹，有时候，感觉像朋友，有时候又感觉像生活了很久的家人。
　　而且他现在和林路之间处于一种由于工作和生活营造起来的微妙的平衡感，他几次小心翼翼单位试探，想要寻找一种答案，但天平摇摆几下，最终还是回归平衡。
　　他也怕一旦把关系向前推进，结局不好的话，不仅是生活，工作可能要重新洗牌了。但是可笑的是，他现在的处 境是自己一堆积起来的。
　　现如今这种现状，就很好，没有必要改变。

　　唐善常开车来到商场，给李新宁单位儿子和女儿都买了礼物。路过珠宝店，他走了进去。
　　柜台里各种打磨切削的光滑与棱角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他还没给林路过过生日，给她过一次生日，也没什么不好吧。
　　他分不清楚，眼前的各种首饰都有什区别，看了半天。
　　柜姐看见他手上拿着孩子的玩具，走过来，“先生是给太太挑礼物吧。您看一下，这款是我们的新款。”
　　唐善常没有否认，“就这个吧，给我包起来。”

　　转眼到了星期六这天。
　　林路白天去公司了，唐善常在家里准备了桌晚饭。还开了瓶自己珍藏的红酒。
　　林路下班推开门，就看到唐善常准备的一桌丰盛晚餐。
　　“今天什么日子，还庆祝一下。”林路脸上还带着疲惫，眼睛盯着吃的，流露出渴望的小眼神。
　　“给你过生日。”唐善常说。
　　“哦。”林路上一秒脸上的笑，一下子僵硬了。
　　“怎么了，没事吧。”唐善常也着椅子坐下来。
　　“没事，我们开吃吧，我都饿了。这么多好吃的。”林路搓着手拿起筷子，看见桌子边上还放着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
　　“给我的吗？”
　　“嗯，打开看看吧。”
　　林路慢慢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条精致的手链。林路拿出来，戴在自己手上。
　　“好看吗？”
　　“好看，谢谢你唐善常。”林路两只手叠在一起，看着唐善常，表情格外真挚。
　　“客气什么，我也是才发现你都没有过过生日。”
　　林路笑了一下，“吃饭吧。”

　　酒足饭饱了，林路歪着靠在椅子上，把酒瓶里剩的酒都倒进杯子里。
　　“老唐啊，你这好酒我今天是终于喝到了，开心。不能浪费。”
　　唐善常想起林路上次喝醉酒以后的样子，不禁觉得好笑。
　　“你笑什么？”林路又喝了一大口，眼睛盯着天花板慢慢回味。大半瓶酒下肚，她又开始晕乎乎了。
　　“唐善常，我真的要谢谢你，我已经四年没有过生日了。真的，四年前我就是在这天分手的。所以我现在每到生日就 想起这个王八蛋。”
　　唐善常觉得时机差不多了，接话说道：“林路，你有没有想过再谈次恋爱。”
　　“那老唐我问你一个问题，你有没有觉得我很差劲。”
　　“为什么这么说？”唐善常带着疑问看着她。
　　“我和我前男友，在一起八年，从高中就在一起，最后他还是把我给甩了。他，他，我真的很难过，我所有的青春 都和他在一起了。你说，是不是因为我很差劲啊。我真的很差劲，我都没法控制我自己，我真的是一塌糊涂。”
　　“没有，你很棒。”
　　“哈哈哈，谢谢你，唐善常，真的，真的要是没有你我都不知道我要怎么办。”
　　林路伸出一只手在唐善常面前比比划划。
　　唐善常抓住她不安分的手。“路路，我一直都在这，以后也一直在。”
　　“唐善常，你对我这么好，你可千万不要爱上我。”
　　林路拿另一只手伸出一只手指压在唇上：“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结过婚。”

　　看着林路迷离中又一丝精光的小眼神，唐善常感觉自己脑袋嗡的一下大了三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