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谁的江湖里策马》东南西

66、第三章 晚安吻

　　吃饭期间母亲打来电话，问今天相亲的情况，许西西望着对面华一昀直勾勾的眼神含糊回答，被母亲训斥了一通最后又扯出父亲来施加压力。父亲去世半年多了，也许前几个月被意外接踵而至的纠纷分散了注意力，她几乎没有时间悲伤，如今告一段落，只要听到“父亲”这两个字许西西的难过就会不受控制的涌上来，更别提说起父亲曾经的话语、想起音容笑貌那更是泪水也无法消除的痛，若不是父亲的突然离世，她根本无法想像这一个从小到大只抱过她一次、能一脚把她从屋里踢到屋外、买了好吃好玩的会说“他们还小以后有的是机会，我先吃先玩儿”的人在她生命中会有如此重的分量，会让她只要稍稍想起就心痛到痉挛，难过到无以复加。
　　许西西知道自己会控制不住，早在母亲训斥中就站起身来朝华一昀示意出去接电话，任由母亲责问到底要怎样以及面对父亲无法再操心只让母亲操心的话语，只是嗯嗯的回应，面对着通往洗手间的墙壁不让别人看到她满脸泪水的狼狈。

　　她回来时华一昀正拿着手机发呆，不知何时叫的热牛奶嗞嗞的冒着热气，摆在许西西一侧。许西西吸了吸鼻子笑的无比灿烂，经过冲洗的眸子更加明亮水润，华一昀默默的看着她什么都没问，聊起他留学英国时的一些趣事，主动讲了刚出去时的无助以及各种不适，还闹出不少笑话来。比如地铁上碰到一个去旅游的非洲人要问路，一本正经的问他：“兄弟，你会说英语吗？”他难得想热心一次说：“还好吧。”结果非洲兄弟真诚的看着他，纠结半天说道：“可是我不会啊。”接受到华一昀的两个白眼……
　　许西西从来不知道，华一昀用他那漫不经心的语气讲起往事来也能这么幽默风趣，让人忍俊不禁。
　　小口小口的喝着牛奶，暖意由内向外扩散开来。许西西打趣：“真的是个非洲小哥？”特意在“小哥”二字上加重了语气。
　　牛奶的奶皮沾到上唇上，对面的姑娘不经意的抿上一抿，就像小猫一样。许西西的长相并不是能让人眼前一亮的类型，偏偏他的眼睛看到她后就再也看不到其他人。要说许西西脸上长的最有诱惑力的就是鼻子以下的部位了，嘴型小巧，薄厚适中，唇色清清亮亮的泛着粉红色的光泽，华一昀能听到自己不自觉咽口水的声音。翘起嘴角时酒窝若隐若现，永远保持着二十二三岁的样子，让所有人都猜不透她的心理，有时却又单纯的一目了然。
　　“嗯？”对面的姑娘再次问道。
　　华一昀回过神来，假装咳了咳，放下手中的餐具，欺身向前，“你是想夸我帅吗？”
　　“是呀，是呀。”许西西猛点头，一幅果然如此吧的神情。
　　嘴角弯弯，华一昀终于把多次的想法付诸行动，伸手向她酒窝捏去，手指滑落到唇角，许西西躲闪不及，恼羞成怒：“你干嘛？”
　　华一昀抬起手给她看，上面奶渍斑斑，瞬间许西西把生气忘了，只剩下羞涩，华一昀伸出舌头舔了舔，“加了糖，甜的。”
　　许西西环顾四周，直想随手拿东西丢他，又觉得大庭广众下多为不妥，气得说不出话来，眼刀似有实质，嗖嗖的向他飞来。
　　华一昀仿若不曾看到，笑得见牙不见眼，拿起手边的湿纸巾擦了擦手指，仍旧俯下身来小声的回答她上一句问话：“我这么帅，便宜给你了。”
　　“仁义礼智信，天地君亲师……”“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许西西在心里默念，真怕一不小心她控制不住自己，往那张自诩英俊看起来也的确英俊的脸上招呼一巴掌。
　　“这位兄台，神魂归位，请恢复你原来的高冷范儿。”许西西从牙缝里挤出话来。
　　要比脸皮，她是万分的比不过。
　　华一昀从来不知道，原来说开了再和她在一起可以这么快乐，心跟着情绪漂浮在空中，仿佛浸泡在暖洋洋的海水里，无一处不舒服。就连看着她气得呼呼直喘气，他竟然也觉得生动无比，仿佛画上五彩缤纷的颜色。

　　“好了，我们回家了。”起身拉起许西西，华一昀左手揣进裤兜，右手握着仅仅半天就完美契合的绵软的小手，微微侧着头贴在她耳边，“在外面，注意一下淑女形象。”眼看自己的右手要遭殃，连忙告饶，“回去任你收拾，保证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许西西从来没想到过，他们认识这么多年，只用了几个小时华一昀就可以和她如此亲近，她也从来没想过有这么一个人跨越了最令人无措的初识、了解，直接走进了恋爱阶段，发生的即突然又顺遂，能牵引着她的情绪让她瞬间忘了悲伤，就算生气也只是羞恼罢了，回味都是喜悦。

　　走在回家的路上，许西西认真的看着走在一起的人，路灯下的影子时短时长，一高一低的两个人时而靠近时而分开，两只手一直紧紧相牵，这一刻她第一次主动的握紧了华一昀的手，悄悄想着：这是一双男人的手，可以尝试握下去，看看能走多远，万一，一不小心，就到终点了呢？
　　察觉到许西西手心的变化，华一昀转过头疑惑的挑了挑眉，许西西摇了摇两人交握的手，掐了他手背一下，华一昀飘浮了一下午的心仿佛终于落到实处般踏实了。
　　走到路口，华一昀询问她的意见：“去我家待会儿？”
　　许西西抬手看了看表，八点二十分，“不了，明天还要上班呢。”
　　“好吧。”华一昀也知道凡事不能一蹴而就，要循序渐进的来，送到许西西楼下，看她转头看他，还是忍不住问了句：“不让我上去吗？”
　　许西西仰起脸看他假装可怜巴巴的样子，脑子里组织了半天的语言瞬间被冲跑了，只剩下欢喜在心头跳跃。
　　路灯下心仪的女子笑靥如花的望着他，微风拂动着两侧的发丝更增添了灵动，长长的眼睫毛扑闪着掩映着双眸中的狡黠神色。一股热气升腾上来，华一昀收拢双臂拥着她贴在自己胸前，慢慢低下头来，将要触到她的面颊，喃喃的道：“我想吻你……”
　　许西西瞬间回过神来，慌张的低下头，却正好埋进了他的怀里，闷闷的回了声：“不要”。
　　闻着许西西头顶发心传来的清香，下巴蹭着柔顺的长发，这一刻华一昀突然想起一句话来，“温香软玉抱满怀”就是这般滋味吧。
　　虽然没有吻到佳人有些遗憾，但是抱到了也是一种意外之喜，如果一开始跟许西西说要抱她肯定也会收到那两个字“不要”的，如此一想，华一昀便无比的满足。
　　感受到怀里女孩的挣扎，华一昀更紧的拥住她，“别动，让我抱会儿，西西，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这么多年，连父母都要怀疑自己的性取向有问题的时候，华一昀明明知道不是，却也没有想证明的欲/望，呵，原来并不是没有，只是没有碰到这个人，让他想打破自己主动种下的藩篱，一旦出得笼来就再也掌控不住的蠢蠢欲动。拥着怀里
　　秾纤合度的娇躯，就想这样让时间停驻，一直抱下去永不撒手。
　　直到单元门咚的一声，有人开锁从里面要走出来，许西西才如梦初醒般使劲的推开华一昀急急的拽着他闪到一边，惹来华一昀无可奈何的一声轻笑。许西西嗔了他一眼，正了正神色，说道：“华一昀，你容我想想好吗？我想认真的对待这件事。在这之前，我们还和原来一样，不管是私下，还是在公司，可以吗？”
　　华一昀回望着她，许西西眼神中有着不容拒绝的坚定，他也知今天这样已经是飞速，虽然焦急却也无奈，只能答应她，“好，听你的，你要想多久能告诉我吗？”
　　“不会太久。”许西西沉默了下，回道。
　　还是没有明确的时间，但已经是许西西的极限，华一昀点点头，“我等你。”
　　许西西看着他：“那我上去了。”
　　“好”
　　许西西抬起手晃晃，华一昀仍没有松开。
　　“华一昀”
　　“嗯”
　　“晚安”
　　“我想要晚安吻。”华一昀脱口而出。
　　许西西脸上又飞起红霞，瞧着那个像是个得不到糖果便不罢休的孩子一样的男人，有甜蜜，又想宠溺着他。许西西把他的手掰开，沉默了下，转身前扑到华一昀怀里，双手环过他腰身，头埋在他胸前深深的吸了口气，第一次投怀送抱华一昀也没想到，不仅后退了一步，回过神来刚想拥住她，许西西已站直退了出去，脸色在朦胧的灯光下像熟透的苹果，冲他摆摆手开门进了楼道。
　　铁门碰上锁的声音传来，华一昀才放下手，无声的笑开来。
　　许西西回到家，对着洗手间的镜子瞧着对面那个眼含秋水、满脸春色的女子，没想到自己也有这种时候，嘴角想放都放不下来。坐在沙发上就会想起下午华一昀曾经坐在这里，那个烈焰红唇的抱枕上似乎被他亲吻过就有了他的气息。许西西拍拍自己的脸，“回魂了，回魂了，不要被迷住了头脑。”
　　睡觉前有华一昀的微信进来：我睡不着，因为没有得到晚安吻！附加一个委屈无比的动画。
　　犹豫良久，许西西信息反复打上去两三条后又逐个删去，只回了四个字：我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