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么胆小，怎么不跑？》文予简

9、可信

　　王慧脚步一时未动，视线跟着林九。现在他是嫌疑人，不能跟丢他。
　　只是对方慢慢转过来，随意着一眼，嘴角勾起，“王慧警官，厅中的椅子中稍候，那里可静谈。”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尽管王慧直觉他的任何一个字都不可信。
　　王慧抬脚往外走，脸上的神情越发严肃，手不经意碰到配枪，但愿别失火。
　　厅中有光，直直从天上漏下来，照的满是亮堂。
　　唯有这里，最是光明。
　　墙两旁，置着椅子。王慧走过去，挑着中间那把椅子，坐了上去。
　　真的就是静候，如其意此景，安静到王慧以为林九又溜了，才见那人，从斑驳的光影中穿梭而来。
　　温文尔雅，高大英俊？王慧其实不想用这两四字形容他，只想用一个短语：空白的危险。
　　前者是对他，后者是对自己，合起来，是对林九的直觉。
　　王慧平静了下来。
　　“久等了。”
　　只见那人走向自己，手上端着两杯茶，一杯递给自己。
　　王慧伸手接了过来，道了声谢。
　　然后那人走到主位，掀起袍子，坐了下来，一派古风之作。
　　王慧坐得笔直，却也不拘泥。“林九，今天来主要是想跟你了解你弟弟的事。他昨天出事的事你听说了吗？”
　　“嗯，有耳闻。怎么？”
　　王慧抬头看了他一眼，继续道：“林和的妻子说林和不久前出门去找你，你是否见过林和？”
　　林九律慢慢端起手中的茶杯，抿一口，放在桌子上的时候碰出轻微的翠声。“我们已有三年未见。”
　　王慧不可置信。“这次林和去找你，你们没见到？”
　　林九律转了转茶杯，声音带着点散慢却耐人寻味。
　　“道不同，错过很正常。”
　　王慧觉得对方再跟自己玩文字游戏下去的话，一点有用信息都问不到了。
　　接下来就在场证据、对林和可能去处等，王慧都一一问了，但是基本没什么用，唯一有用的，就是对林九而言——没有证据指向他。
　　不利脱得干干净净。
　　王慧离开的时候几乎一无所获。

　　当得知王慧在林家碰到林九的时候，周中宁有一瞬间是怔的。
　　“在外守着的李子他们没有见到人的进出？那他是怎么进的？” 周中宁把资料往桌子上一扔，站了起来。
　　王慧怔松中想到：“有小门？”
　　周中宁嗯了一声，往外走。“通知李子他们，找看看。”
　　“是！”只是，没有既然林九没有作案的可能，为什么要从小门进出？
　　王慧的想法一瞬而过，却一惊。为什么，要下意识替他洗脱嫌疑？
　　周中宁去找了叶唯音。
　　幽静的屋子里，这次，周中宁比之前多等了几分钟。
　　虽然铜铃声早已响过，但是周中宁的话没有很快得到回应。
　　等到叶唯音递出钥匙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十分钟。
　　“叶小姐，不好意思，打扰你工作了。”
　　叶唯音一身宽大的工作服，显得人更小了。
　　周中宁坐在椅子上，一句“不用倒茶了”阻止了叶唯音起身的动作。
　　叶唯音小眼神扫过来，又缩回去。
　　自己有那么可怕吗？周中宁直直看着叶唯音，一副缩到椅子角落的状态，配上她的衣服，整得像个女巫。
　　以前还不觉得，她这么戏剧。
　　“林九回来了。”周中宁陈述着。“我想，是不是你所谓的直觉，其实又一次准确了？”
　　叶唯音一怔，没有说话。
　　“今天没有我要过来的直觉吗？”周中宁盯着她，想着以前过来的时候，叶唯音都是倒好了茶，还有其他的种种巧合。
　　叶唯音一瞬间抬头，周中宁看到她的眼睛，平静得不像话。
　　“警官，这是在对我进行案件调查吗？”
　　周中宁第一次发现，声音小，不代表没有力度。
　　周中宁缓了下来，直视着她。“刚才不是，现在是。”
　　说着，周中宁掏出几张照片，推给她。
　　“想叫你帮忙辨认这个东西有可能出自谁之手？”
　　相片上是林家装着血袋的木盒子，上面有精致的雕工，放在平常，说是一件手工艺品也不为过。
　　同为手工艺工作者，周中宁相信叶唯音同样会接触很多这类东西。
　　在林家几乎得不到任何有用信息，周中宁想到了叶唯音。
　　上次看到叶堂出卖的东西，能卖这么高的价格，那么至少在造诣上，叶唯音不会低。
　　虽然放在年纪轻轻的她身上，有时候会觉得违和。
　　叶唯音还没从周中宁转换的话回过神，怔了一瞬后，一直缩着的手慢慢伸过去把照片拖了过来。
　　叶唯音拿着辨认了一会，看着照片开口道：“不是林老的手艺。”
　　周中宁之前已经查证过，“嗯。”
　　叶唯音抬头看了周中宁一眼，“工艺不成熟，尚不在我接触的范围内。”
　　周中宁觉得有些好笑，叶唯音的话跟直接说这个作品不入流她看不上没什么区别。
　　看着周中宁忍着笑的表情，叶唯音紧抿着嘴，小脸有些鼓鼓的，“警官，我不认识这个工艺出处，无法帮忙。”
　　周中宁眼神飘过去，带着笑意。“这件作品失败之处在哪里？”
　　叶唯音拿着照片的手一松，照片掉回了茶几上。
　　“跟……跟我讨论手工品吗？”叶唯音在惊讶。
　　周中宁确实一脸认真地说：“是在请教你。”
　　叶唯音带着他好像随时会出幺蛾子的警惕眼神看着周中宁，下巴埋了一点点到领子里。
　　安静了几秒后，发现周中宁还在等自己的回答。
　　叶唯音目光放到了照片上，一瞬间安静又认真。“首先是选材不讲究，对方可能并没有留心可存留时间；其次，盒子正面，锁头处周围的雕刻不合理……”
　　周中宁安安静静地听着叶唯音洋洋洒洒说了很久。
　　没想到她还会有话多的时候。
　　“叶唯音，如果你再次见到同源的手工品，你会认得出吗？”
　　末了，周中宁问叶唯音。
　　叶唯音的心思在称呼上，反应有些慢，回答几乎是下意识地。
　　“是必须会。”
　　因为这是基本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