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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寻一人(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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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媛稳了稳心神,朗声道:“若先生在楚有个三长两短,楚业平熄了数十年的干戈必又再起。楚灭萧氏之后,除却顾峰已无良将可用,且他一直戍守北疆。凌北出身江湖,从未真正领兵上过战场,尔等确信他能抵挡得住业数十万大军?!即便今日我等身死在此,大业还有太上皇坐阵。业近年来与燕交好且国富民强,而楚把精力财力全都耗在的内斗上,是为最弱,尔等何敢如此对我先生?”
一番话,听得楚晔气血上涌,眼冒金星。猩红着眼看去,两个人气度神似轩然而立。青梅足马十多年,当真是郎情妾意不顾生死情根深种。一直以来深埋在心中的无名恨意“嘭”地爆裂,炸着他只觉那人碎尸万段也不足以解恨。
他极为压住漫天的杀意,额间青筋暴起,掌间五指入肉,猛然间听到一个声音“滚!”,趁他还没动手前,走!
阿媛闻言再度不可至信地看着楚晔,霎时泪流满面,脚如生根般僵立着不动,
轩辕睿伸手拉她,“回家去。”
她还是固执地站不肯动,直直地望着楚晔,可那人直立在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众人,硬冷的侧脸上肌肉狰狞,说着那样的无情的话却连个眼风都没扫过来。
“轩辕氏可杀不可辱。”轩辕睿动了气。
“给!”一道明黄的诏书被柳如烟甩进阿媛怀中。
阿媛只看了一眼便仓惶而逃。
轩辕睿紧紧尾随而去。
夏荷在一边瞧得清楚,上面明明白白写着休弃二字,“好你个楚皇,你凭什么?”说着便要冲上前去理论,被钱大寿捂嘴紧紧抱住:“公子们都己走了,别节外生枝了。”说完连拖带拽地将人拖走。
三月天,如孩儿脸,说翻便翻。来时风和日丽,去时已春雷阵阵,大雨倾盆。
阿媛冲入雨中,如后有猛虎追逐,不顾一切地向宫门口疯跑。
轩辕睿追上她,试着用袖子为她挡雨,“你还受着伤……”
正说着,头上一把大伞为两人撑了过来。夏明民结结巴巴地道:“姑娘,阁主他……”他不是成心的,明明心里一心想要和姑娘成亲,嘴上却把人赶走了。
阿媛听到“阁主”二字瞬间炸毛,一把推开他,“我不认识他!”攥紧手中的休书,哭喊道:“他跟我没关系!再没关系!”急怒攻心忽然间一口鲜血喷出,人昏迷过去。
轩辕睿慌忙抱起她,“快回去!”一行人急急忙忙向宫外跑。
勤政殿内。
恭王看人走了个干净,终于大大舒了口气。望着不知为何已呆滞了的人,立马带着一干宗亲离开。
李相也赶紧走了,免得被人当出气桶,他一走,群臣也散了。
不消片刻殿内空荡荡的落针可闻。
只余下凌南几人面面相觑,怎么回事?转眼间阁主媳妇被阁主赶走了?不,是未娶先休?不,也不是,上回是正儿八经娶过的,这是正式休了?!
“阁主!”夏明民浑身湿透飞奔进来,十多岁的孩子抱着楚晔的腿终哭出声来:“别赶姑娘走,她受了伤刚吐血昏过去了,找高御医给她瞧瞧吧!”
楚晔此刻脑子乱轰轰的,听到哭声,低头看是夏明民,用尽力气去听,才听到“姑娘,吐血”几个字,姑娘不就是阿媛么,她吐血了?
回过神来慌忙往外跑,身上被雨水浇了个透凉。一路跑到宫门口,除了三三两两正欲出宫的官员,并不见阿媛,“人呢?”回身问夏明民。
夏明民站在离宫门几丈远的地方,指着被雨水冲刷地干干净净的宫道说:“就在这儿,我没说谎,刚才好多血……他们可能已经走了。”
“走了?”这怎么可以,楚晔全然已忘了是自已让人滚的,随手扯住一匹马的缰绳,刚要跨上马,恭王冲入雨中抱住他大腿,“皇上,不可!”
众人听到动静不顾雨势纷纷折回跪下,拦在宫门口,生怕自个皇上把好不容易送走的瘟神再招回来。他们今日全都大大得罪了她,若再让她上位必遭报复。
宗亲们好不容易过上几天扬眉吐气的日子,再不想被外姓人压在头上了。
大臣们也跟着跪下,他们中好多都是萧党一案的功臣,一旦再立一个萧氏为后,说不定什么时候被清算了。
“主子!”凌南上马望着密密大雨,道,“属下替阁主去送送姑娘!”
“我也去!”夏明民也上马。
两人一前一后打马离开。
楚晔一夹马腹也想跟上,被恭王紧紧扯住缰绳,马儿吃痛扬腿嘶吼,楚晔从马上跃下。
恭王叩跪在前拦住他道:“皇上三思,人已走了,休书也给了,追不回来了。”
“哪里来的休书?”楚晔吓了一跳。
“不是皇上赶她走,让柳妃娘娘给的吗?”
“胡说,朕没有。”楚晔怒道。
明明大家都看见了,转眼就不认帐了。当皇上的得一言九鼎,可不能出尔反尔,这坏毛病得改。
“皇上,云姑娘与业皇青梅竹马,又有婚约,感情颇深。”恭王想了想,小心翼翼地道,“若不是失了忆,想来是不会愿意与皇上成婚的……”
楚晔被他说中痛脚,瞬间哑然。
“胡扯,咱皇上哪会输给业皇!”夏明生牛眼一瞪打断他的话,这人居然说凌风阁的主子不如他观福楼的!
恭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他,“夏大人,萧云媛实不是皇上的良配!”
“又不是你讨媳妇,你知道个屁!”饱汉不知饿汉饥,这年头抢个漂亮姑娘来当媳妇多不容易。
恭王道:“夏大人!慎言,萧云媛一旦成为楚后,萧党便会卷土重来,若以前党祸为内乱,那萧云媛再以业国郡主之位,便成内忧外患相加了。”
“哪来的萧党,不全都死绝了么?你们不就是怕皇上娶了个厉害老婆,制住你们么?”
众人一时无声:夏大人不要这么真相好么……。
“夏大人慎言!”李相忍不住出声道,“历来后宫与前朝紧密相关,皇后更不能随意立,云姑娘身世复杂,况她与业皇暧昧不明实不是良配。”
“放屁,你们……你们……”这帮没种的人居然还往人家漂亮姑娘身上泼脏水,夏明生用力地踢了一脚李霖。
李霖对恭王李相作了个揖道:“敢问姑娘何辜,又做了何事,要被李相说成如此不堪?姑娘家名声何其重要,李相也有孙女,想必也是懂的吧?”
李相老脸涨得通红,心知肚明,其实真正不安份的人在自己家中。
李霖又道:“姑娘打出生便被赶出萧家,赶出楚地。正如业皇所说,不过是回来认个亲,便被人伤至此,多少无辜?你们口口声说萧党,她父亲镇国公算萧党么?”
是啊,镇国公非旦不是萧党还是萧党死敌,灭萧的大功臣。
楚晔这才后知后觉地泛起钝痛,是呀,阿媛何其无辜,刚才自己气昏头才会叫她走的。若她真的走了,自己怎么办?
才要上马,凌西风尘仆仆地疾驰而来。一下马,马儿口吐白沫轰然累倒在地。
夏明生抽抽嘴角,又一匹好马废了。
凌西道:“属下有重要事禀报!”
楚晔这才回身与他同去了御书房。
众臣兵荒马乱了一天也散了。
御书房外大雨如注,屋内灯火通明。
凌西道:“属下查到,那织王字纹白衫是十五年前被灭门的王相王家暗卫服标记。”
“被镇国公灭门的那家么?”楚晔问。
“不光是国公爷,还有……还有老阁主。”凌西道。
正因如此他才能在凌风阁秘卷中查到,凌有关记载,才查到织“王”字乃王家暗卫标记,顺藤摸瓜才发现当年老阁主带了阁中杀手,助了萧耀轩。
老阁主助萧耀轩是为了结义兄弟之情,可萧耀轩因为妻女受害,非要灭人满门还央及众多无辜?早年的萧耀轩并不是一个嗜杀之人,他在军中风评极好,赏罚分明之下对下属极为爱护,在他手下甚至连俘虏也是优待的。楚晔皱眉不解。
凌西道:“因为王家发现了国公爷妻女的秘密。”
楚晔心中一紧。
凌西道:“她们的血遇云母石,石会变蓝。乃相传的云族圣女,为开宝藏的钥匙。”
楚晔听得脚底寒气直往上冒,“你如何得知?”
“属下猜的。”凌西摸着脑袋讪讪地取出当日在翠微湖得的两块石牌。
“这是云母石制成的石牌,原本都为白色,蓝色的那块是因为己染了云族人的血。当日那些匪徒在翠微山劫杀的正是顾随安。高修远曾说过,顾随安身世成迷,血缘与常人有异。而姑娘与他有一样的血缘。且姑娘一出生便遭追杀。这群匪徒与翠微山出现的来历一致。
属下猜想,王家去北疆逼迫轩辕云瑶时,正值她小产,在那时发现轩辕云瑶与姑娘的血缘,便一路追杀。国公爷知道后,为报仇,也为掩盖姑娘的身世,便与老阁主一起灭了王家,并将姑娘远远地送到业国。”
“事情既己掩过,为何一年前翠微湖还出现匪徒?”楚晔问。
“想来十五年前匪徒们以萧九己死,便销声匿迹了。萧九出现就又出来作妖了。发现顾随安许是意外,他们原本目标应是萧九!
三日前属下听到传闻姑娘便是萧九,心有不安,便匆匆赶来先回禀。”
楚晔心中一阵不安,原来两日前便在传了,“近日匪徒可有异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