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言语》自言自语的鱼

1091、问山川.老君山

　　问山川.老君山

　　我的言论是子虚乌有，但我的实践在这里。——梭罗

　　我想，我是在循着梭罗所认可的方式生活着，在行着此刻的事，在认真地记录着我的生命所能看到的一切。走了一个月，严格来说，老君山之行才算是真正真实地记录，因为我是坐在风景中，细细地记录着物的变换。

　　当我来到伏牛山主峰马鬃岭的山顶时，距离日落还有1个多小时，此时单反的电量已经快用完了，为了匀一点电量给第二天的日出，就尽量不使用单反。等待日落的过程中，心生一计，便拿出随身携带的iPad，细细记录当下所观察到的一切。

　　大风在山顶中呼啸着，祈愿牌拍打出木板粗钝而质朴的节奏。我坐在马鬃岭峰顶的亭子中，认真记录着日落的过程，以及周围景物的变化——
　　起初，天边的云层还很浓厚，太阳被乌云挡住；
　　乌云逐渐变薄，冲破云层遮挡之后的太阳如同银白的圆球，肉眼可以直视的同时又不有损它的威严。云层下方浮着几片小云朵，在太阳下方的南边连成一线，好似仔细测量过一般，云朵中间部分呈现黛墨色，边缘纯白得不沾一丝阴暗；
　　太阳再次隐于乌云中。细细观看眼前的山，第一屏，高耸的山体中裸露的石块清晰可见，山上的树木倒是隐约于裸露的岩石中；第二屏，只能看到山的轮廓，如纯墨色的屏，颜色较第一屏淡一些；第三第四屏墨色更淡，向南北绵延起伏而去；再往远处，只能隐隐约约看到山脊，山脚略微泛白，与天空的颜色无异，仿佛西方净土中的仙山显现人间；
　　乌云散去，太阳光芒刺眼。此时山腰迷迷，犹如蒙上一层薄纱；山崖间，苍鹰在苍翠的丛林之上飞旋盘桓；蔚蓝的天空中，弯月如眉，纯白如薄絮的云片从天空缓缓飘过；东方，地平线略微泛紫，薄云轻淡细长；
　　太阳旁边又重新飘过细薄的白云，如薄纱，向右上方拉伸，飘逸如翅膀；
　　随着时间的推移，金色逐渐变浓。西方，落日与远山之间开始有些淡淡的金黄色；东方，道观群金色的建筑也开始闪着金色的光亮；距离日落还有10分钟时，西边呈现出一种浓郁的金色。
　　当太阳开始向西边下沉时，我便停下手中的记录，专注地目送它一点点沉入远山的雾障。

　　凌晨3点听到闹铃时便起床，爬到金顶上去看星空。肉眼可见的星星稀稀拉拉地点缀空中，半空中的银河清晰可见。在寂寂无人的山顶中，就着黑夜仰望银河是一件诗意与神秘的事，仿佛人在仰望星河的同时，也在仰望着某种高度。

　　看完星空之后便接着等待日出。在拍星空时，单反的电量耗完了，等待日出的过程中，我坐在一个勉强能坐的地方，接着前一天傍晚艰难的工程，记录着日出时所能观察到的一切——
　　东方开始有晨光。地平线上方，天空的颜色有些微白，接着是淡黄，再往上是橘黄；
　　山顶的轮廓开始清晰。群山的山脊与山脚的交接处有白色的分界；地平线往上，颜色一层层变换，先是金红色、橙色、黄色，再往则由浅蓝加深到湛蓝，清澈而纯粹；此时，山谷中开始传来一两声鸟鸣，像是在唤醒山中的“居民”；
　　远山的轮廓越来越清晰。地平线的颜色越来越深；山谷中的鸟鸣声逐渐丰富；
　　山的轮越来越明朗。墨色的山脊之下，乳白色的云雾浮于其中，地平线一线橙红，而山谷中的鸟鸣开始有吵闹的迹象；有别于东方，北方的山呈现略微浓郁的墨蓝色；
　　东方紫红。风起，道观的飞檐上，风铃的铜质声回响空中，初音浑厚有力，余音细滑清泠。
　　天空泛白。可以清晰地看见最前面的山，怪石嶙峋，山脊稀稀拉拉生长着植被；往后是绵延的山的轮廓，墨色，如曲屏。
　　天空的亮度提升了一个度。东方的远山更淡，北方绿色的山更加清晰，而东北的山层峦叠嶂，呈浓墨色；
　　风起。看星星时几乎感觉不到风，现在风逐渐变大，从身边呼呼吹过，不容忽视；
　　地平线上的粉色开始变淡。环顾四周，东方由远及近墨色逐渐加强，犹如颜色不偏不倚的水墨画；东南的远山比东方更淡一些，白雾更多一些；东北方向的远山墨色更浓；北方呈现青墨色，山下的绿植和山体的石块能依稀看见；
　　天大亮，远山淡水墨；
　　距离日出还有4分钟；
　　日出开始。我停下手中的记录，认真地迎接朝阳一点点浮出远山的云雾，向着晴空缓缓升起。

　　几天后，我再次登录公众号时，看到几张朋友发过来的图片，很是喜欢。那个身穿黑色大衣，裹得严严实实的家伙，看起来傻里傻气，但她终究还是走向了山川，走向了日月星辰，走向了魂牵梦绕的路途。

　　番外：

　　在山上入住时，无意中仿佛听到了什么，还没有来得及想清听到的是什么时，便问：刚刚是谁在说要去看星星吗？然后发现对方打算凌晨3点起来，爬到金顶上去拍银河。多么让人怀念的行为啊，多年前的差不多同一个时间点，也曾在遥远的地方与路上结伴同行的人走在黑夜中，仰望漫天的繁星。如今，竟在不一样的地方，遇见不一样的人，在做着同样的事。有些误打误撞的事，无意中就彻底改变了一个人的人生轨迹。时过境迁，那时的黑夜和星空，那时的人和自己，多让人怀念啊。我决定加入他们，而他们也并未拒绝我的参与。在金顶，仰望遥远的银河，聆听飞檐上风铃的清音，看着同伴们拍摄银河，听他们讲解关于星空的知识，并在无意中了解他们结识的缘由，在当下感觉很好，现在回忆时也觉得，这是这一行中的一段很好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