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高水远你快滚》点石成金DscJ

54、姻缘树下铃音乱

　　热闹的大街小巷，许逸仙和程洵漫无目的的闲逛着，他眉眼弯弯，与程洵并肩走着，程洵直偏头瞧他脑袋上的铃铛，许逸仙笑着道“美人哥哥。程公子也姓程。程公子生过重病，我的美人哥哥也生过，所以我的美人哥哥，是程公子吗。”

　　他把双手负于身后，无意提起，前方祭祀大人的步辇还在向前走，再走一段，便就要到中央广场了，当年两个人便就是在这个地方差些分开，现在街道边也很拥挤，许逸仙小心翼翼走在人群的后面，身后的手被另外一只手给牵住了。

　　许逸仙回过头，看程洵一只手拿着暖炉，一只手牵着自己。

　　一如当年，两人双手紧握。

　　“美人哥哥，你知不知道，当年那场庙会死了多少人？”许逸仙问。

　　程洵摇摇头，他当初在庙会的第二天便就加紧离开了千雪国，许逸仙不想去问他后来又经历了什么，不过他找到了他，这样便就足够了。

　　许逸仙停住了脚步，用一只手比划着远去的步辇，对程洵说“当年伤者很多，死了将近数十人，可最有意思的是，祭祀大人对你说的是，他想要逃走。问题是，当年死的人，却是与他争夺这个位置的师兄。他的师兄一死，他便就心安理得当到了现在。”

　　程洵哦了声，说“你那天穿的红衣。会被男人认错，是因为祭祀大人利用了他？故意不让他知道？”

　　“可能是为了让他自己的戏看上去更加的有说服力吧。”许逸仙说这话的时候很轻松，“其实当年我也没有想过那么多。后来才反应过来咱两是被人给利用了。”

　　想来当年祭祀大人为了与自己师兄争夺祭祀之位，才会故意演出这么个戏，人群里叫嚷的人也是祭祀大人所派出，为了使得整场戏变得更加真实，应该在祭祀之前就已经散布出自己会出逃的消息，那么他的师兄就不会不过来验证，混乱的时候便就是最好的下手时机，当时自己穿的红色衣裳，正巧祭祀大人也穿的红色，被男人认错也是无可厚非。只是那个男人知不知道真相，许逸仙就不知道了。

　　程洵就在旁边静静的听他说，许逸仙也就欢快的说着，“其实啊，现在想想，我们小时候还是挺好的，至少不用搞那么大的动作来争一个位置。”

　　“嗯。”

　　“就像是曾经说的，虽然结局不太好，至少过程很惊险。”许逸仙耸了耸肩膀，“你说，祭祀大人刚刚会不会是认出了我们两个，才会特意点向我们啊？”

　　程洵沉默着，一句话都没有说，许逸仙觉得有些尴尬，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千雪国的大街上，男人牵着男人手的可就只有他们一对，旁边有稚童问为何，也被妇女封了嘴巴抱走，许逸仙看程洵的耳朵尖有些红，便就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程洵又加大了力气，攥的很紧，好像很怕自己会突然间消失不见。

　　许逸仙顿了下，也不再做抽回手的动作，两个人手牵着手，就在这市井小道上走着，平平淡淡，安安稳稳，岁月静好。

　　街上很热闹，两个人不知道怎么的就走到了姻缘树下，今年的雪不算大，来之前也已经有人专门打扫过了，光秃秃的树枝丫上压上白色的雪花，好像这棵树本来就应该是这个颜色，上面挂着的红色布条随风飘扬，贩卖红纸的小贩站在树下，背靠在粗壮的树干上，脚边放着红色的布条，他旁边则是坐着个书生模样的人，应该是他儿子，碰到不会写字的，就让书生来给他写。

　　“美人哥哥，你等我一下，我去买两块红布，咱们也写两个愿望然后挂上去呗。”许逸仙说道，程洵才松开手，买来了两块红布，向书生讨要了笔墨，许逸仙把红布平铺在自己的左手掌心，执笔写着，黑墨衬红布，显得格外暗淡，许逸仙思考了下，只写上了‘苦尽甘来’四字，然后将其对折，封好，拿在手里递给了树下老人，那小贩便就踩上梯子，替他绑了上去。

　　许逸仙看向程洵，程洵还在写，好像写了很多很多，许逸仙笑道“美人哥哥，可别贪得无厌啦，许那么多的愿望，老天爷会不接受的！”

　　听言，程洵止住了笔，还给了书生，把红布封好，也递给了小贩，小贩也替他给绑了上去。

　　许逸仙心里好奇，抬起头想看看他写的什么，可惜了眼睛没有的好，便就缠着程洵问“美人哥哥，你许了什么愿望啊？”

　　程洵不言，只是抬头看自己被挂上树的祈愿红布。

　　许逸仙看着他的模样，也抬头看向自己的布条，红色的布条随风飘荡，成为了姻缘祈愿树上的一部分，许逸仙觉得自己脑子有些混乱了，苦尽甘来四字，他不知道究竟是写给他自己的，还是写给谁的。

　　他捏了捏拳头，又松开，努力的深呼吸几口气，想要说话的时候，刚刚憋起的气就又散开了，怂的不得了，身后有孩童冲撞，没有注意到前路，直接撞到了自己的腿上，毫无防备之下，许逸仙趔趄了下，他一顿，干脆自己故意整个人便就向前倒去，小孩也摔倒在地。

　　程洵就在旁边，他就要扑到程洵的怀里去了，许逸仙明明有能力站稳，他却没有。伸出双手想要抱住程洵，程洵没有躲开，正巧便就进了怀中，许逸仙在这胡闹中，出口说道“我喜欢你。特别特别特别的喜欢你。”

　　许逸仙从来都没有静下心来告白过一个人，他也没有想过自己会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告白，可能会在上次在悬崖上濒临死亡的时候，也可能是在程洵离开的时候，更有可能，如果程洵不说，那就是自己一辈子都不会说出口来。

　　许逸仙不知道自己说的话程洵有没有听到，只是说出这句话后，就觉得松下了一身担子。反正覆水难收，说都说了，还能怎么样？

　　程洵往后退了两步，许逸仙就脱离开了他的怀抱，看着程洵低下头拍了拍他自己的袖口，没有任何回应，除去耳尖红红的，也没有了别的表示。

　　被拒绝了？许逸仙心里想。还是没听到 ？

　　许逸仙看程洵再次抬头，又看向自己，许逸仙摸摸鼻尖，刚准备解释，就看见程洵低下头，无声的笑了出来，弯起眼眸来，藏住了苍茫大地与浩瀚星辰，也藏住了曾经住在里面的自己。

　　许逸仙道他是个情绪内敛的人，笑起来的时候就变得格外明亮。

　　只听程洵嗯了声，许逸仙分不清楚，他究竟是不是答应了，他可以感觉到程洵也是喜欢他的，可是为什么没有回应。许逸仙站在原地，觉得思绪整片的混乱，心里堵得慌，更是难受的打紧，寒风过境，树上没有被绑紧的布条很多都被吹落了下来，想来是那个小贩偷懒，没有打太紧的绳结，一根红色的布条便就吹到了自己的脸上，上面还带着淡淡的墨香。

　　许逸仙把布条从自己的脸上拿下来，正准备给他折好放回去，在看到内容的时候，他手里拿着祈愿红布，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他发现这布条不过是成人手掌的长度，却密密麻麻写满了自己的名字，这字他认识，美人哥哥还在竹屋的时候，经常会写字拿去市集贩卖，许逸仙也跟着看过几次。

　　顿时，所有的争强好胜，坚强，以及混乱都在顷刻间化为了虚无。

　　许逸仙噗嗤的笑出声来，他手里握着祈愿红布，笑弯了腰，这时候大风刮过，许逸仙借势，带着祈愿红布撞进了程洵的怀里，只听这回他放大了声音，“美人哥哥——你看！我飘进你怀里啦！”

　　可能是上天安排，也可能是情有独钟。

　　反正，我喜欢你。

　　许逸仙搂住程洵，就像程洵牵着他的手那样，紧紧的，生怕他会离开。

　　程洵的身体有片刻的僵硬，可是很快也伸出手，回搂住了他，许逸仙心里美滋滋，巴不得整个人都贴在程洵的身上，管他什么愿望，反正只要两个人一直一直在一起，就什么愿望都可以实现。

　　“美人哥哥。”

　　“嗯？”

　　“我喜欢你。我爱你。我想和你在一起。我想陪你吃饭。想陪你喝茶喝酒。还想陪你睡觉。我这么多的愿望，就实现了一个，姻缘树始终都是姻缘树，我现在啊，最想和你一生一世一双人。”

　　程洵偏过头，在许逸仙的脸颊上亲吻了下，姻缘树边还有很多人走动，看见两个大男人的时候还是有好奇的心理跟着看热闹，许逸仙也不介意，他们想看，那就让他们看呗。两个人抱了小半会儿，许逸仙才依依不舍地分开，这庙会逛够了，也差不多该回家了，街道上，许逸仙与程洵并肩而行。

　　想到什么，许逸仙转过头，问“美人哥哥，说起来，你当初在京城，不是有个心上人吗？你的那些字画……”

　　“是你。”

　　“什么？”

　　“我知道你来了京城。只是……没有去见你。有几张，是因为我不小心撞见才画下来…”程洵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干脆红了整张脸，脑袋都快低到雪地里去了。

　　许逸仙听的心神荡漾，简直想要再给程洵一个热烈拥抱，“那，美人哥哥，你当初在竹屋是不是也知道是我，那你怎么还把我打晕也不和我说啊。”

　　“……因为你没有认出我。”程洵的话说的很有意思，许逸仙听着有点像是受了什么天大委屈的小孩“而且……我有让你留下。”

　　“反正，是你，一直都是你。最喜欢的人，从来都是你。”

　　许逸仙牵住程洵的手将人往自己这边拉过来，微微屈膝，便就亲在了程洵的下巴上。

　　“美人哥哥……谢谢你。还有，我真的喜欢你。”

　　铃铛音脆，早乱少年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