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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长箭一道破苍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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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離看着许逸仙的模样忍俊不禁,发出了清脆爽朗的笑声,许逸仙心情复杂的看着那两块翡翠玉砖,觉得是贫穷是限制了自己的想象。
人家练武我练武,我练的是个什么。
“说起来,这位是?”罗離笑够了,才把视线放在了程洵的身上,随着他的视线缓缓下移,看到了两个人握着的手上,他怔了下,随即又笑出了声,许逸仙发现这位小将军是真的很爱笑,只听他调侃道“原来许二公子好这一口。不过嘛,二公子的品貌非凡,确实世上没有女子可以配得上。”
虽然不乏有恭维的话,许逸仙还是听的心里舒坦,自己也不去解释,程洵也听到那番话,用手捏了捏自己的手,许逸仙抬眸看了他一眼,看见程洵的脸也不由自主笑了下,程洵垂眸,看不出来什么情绪。
“喂喂喂,可别在我这儿眉来眼去啊,我得不高兴了。”
罗離的语气里尽是不满意,许逸仙听的有趣,打趣道“罗小将军这么懂,如果不是身边有爱人相伴,恐怕也得不出这般的大道理吧?”
“啊,这个啊。”罗離偏偏脑袋,笑的脸颊两边的猫纹都蹦出来,一双虎眼之下,反倒不像战场上那位有勇有谋的小将军,更像是邻家养的一只性格开朗的大猫,他伸了个懒腰“我确实没有。现在呢,只想照顾照顾伍淮,把他的腿给治好了。”
“罗小将军还真是重情重义。”
救了个敌军来的人,也是罗小将军直到现在为人所诟病的一点,打仗讲究的是斩草除根,以绝后患,可偏偏这救回来的,还是在敌军贵族里生活的人,难免叫有心人猜忌。
罗離毫不在意地晃晃手,手上的银色链子跟着作响,“我本来就没有想过要杀他们全家,百姓我们都放过了,谁知道那群人自己跑了,伍淮跑不了,我觉得可怜,带回来,怎么了?”
妇人之仁。
听言,许逸仙只觉得脑子里剩下这个词了,打仗的人拥有善心是好事,可对敌人的宽容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许逸仙不相信罗離会不知道这一点,可是当他看见罗離那双炯炯有神的虎眼的时候又没开口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顾虑和选择,自己何必刨根问底呢。
罗離撑着脑袋,用两指揪着自己的发丝,说“二公子,伍淮曾经救过我的命,我也救他一命,不是很正常嘛。”
他的语调尽是理所应当,平静的像是在叙述某本书本上的东西“为什么要打仗。玄皖国小,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近来屡屡侵犯我千雪边界百姓,不打不行。要打就要征服,征服则是要得到百姓支持,所以我们在恶战过后,进城未曾对百姓动一根手指头,不如他人说的凶神恶煞,原本放出消息想要百姓们看看他们所谓贵族究竟有多么不堪。”
“然后呢?”许逸仙问。
“然后我们去的时候,那些贵族就像我们说的,卷着东西就跑了。当我们到的时候,只有伍淮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大厅中,连轮椅都没有,他坐在地上背靠着椅子,看见我们来了,他对我说,所有的一切由他来扛。”
罗離说到最后,语气中透露出几分愉悦,好像是在为两个人的相遇感到高兴,“然后我就把他捡回来了。这种人不该死。”
许逸仙觉得面前的罗小将军确实是敢爱敢恨,和他大哥一样,做事光明磊落,说得好听,叫做耿直不阿,说的不好听,就是傻逼了。
不过这种傻逼的人许逸仙还真的讨厌不起来。
许逸仙觉得不对,转头又问“他救你一事怎么说?”
罗離道“下回有空,再说给你听。”
宴请宾客已经都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唯独罗離在他们这里动也没有动的意思,许逸仙看他,罗離也只是装作看风景,好像对于这场宴会的规定入座和他没有半点关系。
许逸仙看那个女子的身边缓缓坐下一个身穿锦衣华服的男人,就是当今的太子殿下。
称作楚天赐,是当今皇后所出,皇后在皇上还是皇子的时候就已经跟着他,今朝皇帝的子嗣单薄,比已经仙逝的太上皇的儿子少的不是一星半点,太上皇在世的时候四处留情,喜好美色,播种留子,光是在民间流落的皇子公主不完全统计共十二位,就连当今皇上也是当初流落的其中一员。
也正是因为这样,皇子之间的争斗格外惨烈,太子之位直到太上皇离世前几日都未曾尘埃落定,加上在宫中生育,共十八位皇子,到后来只剩下了两个人,原定太子和还是八皇子的当今圣上,当时朝中党羽分做两派,暗波流动,最终原定太子在距离皇位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中毒而死。
后来才知道,原来是当今皇上早早在原定太子手边安插进了卧底,原定太子没了,他的党羽也就做鸟兽四散,一时间,人人自危,这时候当今皇上的党羽群起而攻之,原太子尸骨未凉,当今皇上就接替太子之位,做上了皇帝。
只可惜当初的许家虽然押对了筹码,可是没有等到八皇子风光无限的时候。许逸仙觉得有点可笑,自己家里人明明押对了码,可惜赢钱的却是别人。
八皇子当上皇帝之后,留可用之人,杀可疑之人,降疑虑之人,推民间能人,这位皇帝的深谋远虑,着实让人难以想象。
也正是因为皇子间的争夺太过于残忍,当今皇帝害怕又出现当初那种场景,遣散后宫三千,徒留皇后一人,诞下小皇子,满月之时封为太子,便就是楚天赐,天赐天赐,上天所赐。
当然,宫中也并非只有这一位太子。还有一位皇子的母妃是当今贤妃,也是在现在的皇帝还是皇子的时候就嫁给他的。
贤妃出生在皇帝当初生长的那个小渔村,两人是青梅竹马的关系,皇帝找回了她,封她为妃,她倒也不负众望,亦诞下一位小皇子,皇帝亲自赐名,楚长仁,比楚天赐小了两岁。
楚长仁出生一年后,贤妃因病过世,楚长仁就归到了皇后膝下,闻说楚长仁天生就性格胆小懦弱,不敢抗争,也不爱出现在大庭广众中。所以这位小皇子现在长成了什么模样,仍旧是个谜。
许逸仙看着楚天赐坐下来,那个他和程洵都觉得很好看的女子便就整个贴在了他的身上,不顾周边是否有人,两人就在这宴厅中旁若无人的亲吻起来。
旁边的人目不斜视,怕自己看见了什么一不小心就掉了脑袋。唯独罗離紧紧盯着那个女子,然后回过头看了看自己还有程洵,又低头想了想什么,他开口问“你们觉得那个女的好看吗。就太子怀里的那个。”
“啊?”许逸仙懵了下,说“挺好的啊。”
程洵附议。
罗離又盯着两个人看了下,问“那她比你们两个好看吗?”
程洵和许逸仙对视一眼,许逸仙挑挑眉头,道“还好。性别都不同,比什么比。”
程洵沉声道“尚可,非极。”
然后罗離就松了口气,轻声说“那真是太好了。我还以为我眼睛出了问题呢,你们两个人呢,都算是相貌上上乘的人,如果你们也说好看,我当真得要让卫大夫好好给你们检查检查眼睛了。”
许逸仙:请闭上你的嘴。
“这太子胆子真大,这么重要的宴会让女子陪伴身侧,太子妃?”许逸仙看女子脸上风情万种,略有些八卦地问。
“不是。这位太子从小到大受尽了宠爱,可他没有学到自己父亲的一星半点,反倒是偏爱世间女色,听说他府中美人如云,没有上百,也有五十了。个个还都是绝顶的,他到现在还没有太子妃,只是和那些女子在府中厮混。”罗離摇摇头和许逸仙说“不过也没有你厉害啊,你刚刚回许家就敢带着男宠上阵。比我厉害。”
说罢,他还对着许逸仙竖起了大拇指。
我可真想用我的小脚丫堵住你的嘴。
许逸仙听言在心里骂了声,扯到程洵的手,说“看好。这可不是男宠,你滚我哥那里去,别在这里了。”
罗離听言笑着手脚并用往许永宁的身边挪了点,说“嗳!好咧!许大哥,我来了。”
许永宁看了他一眼,继续端坐着,没搭理他。
坐在龙椅上的那个人正是当今天子,皇上好像根本就没有看见许逸仙还有太子的不合理行为,说都懒得说一句,许逸仙正疑惑呢,就听见罗離在自己耳边解释“圣上在太子之争中曾经被最为信任的人下毒毒害,虽然捡回来一条命,可是落下病根,常有头风症状。头风难治,脾气也就越发差了起来,性格也偏为癫狂,前段时间还杀了一批从他做皇子就跟着他的人,就是我哥都说有点捉摸不透他了。不过也无所谓,反正我们就是负责拿兵器的。”
许逸仙噢了声,心中思忖前朝风云变幻,确实就是一个不注意就没有了命,不过当初自己和这位九五之尊打交道的时候,他还不是这个样子的啊。
皇帝身穿龙袍,将双手放在膝上,声音沉稳,道“今日宴会,各位爱卿自当随意,朕今日心情颇好,来,都来与朕痛饮一杯!”说罢,他就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许逸仙和程洵都喝下杯中美酒,美酒香醇,可不敌当初在京城喝的那口粗糙烂制的酒水,吧砸吧砸嘴巴,觉得还是有些没有味儿。
“今日还有一事,罗小将军何在?”皇帝问。
“这儿呢!这儿呢!”罗離从地上跳起来,动作一气呵成,引来宾客的注意,就连和他坐在一起的许逸仙程洵都成了人群焦点,窃窃私语的声音在宴厅中传开,许逸仙默默端着酒杯挡住了自己小半张脸蛋。
很快,那些窃窃私语就被站在宴厅中央的罗離吸引走了,皇帝看着罗離,拍拍手“嗯。果然英雄出少年,好啊!好啊!你的兄长,你的父亲都为朕立下赫赫战功,你才如此年轻,便就这般有勇有谋,闻说当初你一箭烧敌军大营,你的兄长是正和将军,是他的品行。你的箭术好,不如朕就赐你凌箭将军一称,如何?”
原本就猜测罗離很快就会有封号,不过却没有想到是这么快,只是在宴厅中,怎么听怎么不正经,罗離面露欣喜,“多谢皇上赏赐!”
烧大营?许逸仙看向许永宁,许永宁低头给他轻声解释“当初在战场上罗離领着五百将士被敌军包围,无论身后还是身前尽是死路,他带着将士在山间埋伏,站在千里之外,用带火的箭烧了敌军粮仓,又用一支箭取了敌方三位大将首级。”
“一支箭?”
“对。一支。”
这话肯定带有夸张成分,而且夸张的过头了,恐怕又是桥头的说书先生为了添加戏剧性在胡说八道了。
千里之外?怎么可能?最多也就是两里路,否则你打死我我也不信。
不过能够用一支箭取下三个人的命,也确实是了不得。
许逸仙看着罗離嘻嘻哈哈的模样,觉得有些不寒而栗了,这可千万不能得罪,否则自己哪天就被从‘千里之外’取项上狗头。
楚天赐颇带玩味的看向罗離,搂着手中女子,说“罗小将军的箭术非人一般,不知能否指点本太子一二?”
罗離挺直腰板,眉头一皱,站立身体,零件敲打在皮靴上发出闷响,笑道“好啊。不过只有一人无趣,不如,众人来场箭术比赛如何?以免还有不自量力之辈想要来试试?”
许逸仙听他张狂的话听的头皮发麻,悄悄看向沉默的皇帝,看他眼神清明,颇为严肃,这罗離才得封号就如此说话,难免会让人觉得他是恃宠而骄,更别说,他嘲讽的还是皇帝的儿子。
罗離挺直了腰板,许逸仙看许永宁只是低眉顺眼喝茶,好似这里的事情和他没有半点关系。
皇帝坐在龙椅上,所有人都在等着他发话,要杀要剐,要死要生,只需要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