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转天堂西路》叶乙

2、第二章

　　庆祝过后于枫和凌璐还要看店，常歌送竺可欣回去，田希回到公寓也已是疲惫不堪。应该说是，身心疲惫。
　　跌进沙发里盯着天花板直发呆。虽然已经是以前的事了，而且她和常歌当时也没有交往过，要说那就叫一夜情。他们该是毫无关系的人，要是在别的场合下见面两人应该最多就打声招呼各自走散。但现在，哎呀这就是传说中的罪恶感吧……
　　算算也有6、7年了，都那么长时间了啊。田希拍拍脸，不管他了！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打起精神来！实在担心就把那小子约出来说清楚！
　　结果没几天，是她先接到了常歌的电话，果然那边也是一片的感慨。两人约定在附近咖啡店碰头，美其名曰：叙旧。
　　带着沉重的心情，田希去和好友的男友暗中勾结了。在非禁烟区角落的一张桌子，田希看到她那噩梦正在吞云吐雾。
　　见她来了，常歌抬手一笑：“哟，希姐。”田希顿时感到一阵头晕……
　　两人坐那，常歌打完招呼就又专心吸烟。田希瞪圆眼睛坐对面瞧着他，视线一刻也不错开，活脱脱一个要帐的，索命的。
　　“希姐，别瞪了。你再瞪我也变不成别人。”常歌终于掐掉了那支烟。“太巧了，那天在酒吧我一直两脚发软，惊的。我都没想到还能再见你，你不是出国了么？”
　　“我是出国又不是流放，还不许再回来啊。”田希没好气的白他一眼：“常歌我问你，你对竺可欣是认真的吗？”
　　常歌看看她，点点头。
　　“那好，你说那晚的事跟不跟她说。这两天我想了这个问题，她是你女朋友，你要是觉得有必要让她知道，我就跟你一起向她解释。”田希一副大义凛然豁出去的样子。
　　“希姐，6年前那晚你是认真的吗。”常歌问她。
　　田希奇怪的看他一眼：“当然不是。”
　　“所以说，你又不是认真的。那不过是两个小屁孩合伙干了件蠢事，比那次还过分的事后来也干多了，都要向可欣解释我怕会吓着她。”
　　田希明白了他的意思，也是松了口气。随哼哼一笑：“你这小子，我就知道你不是个省油的灯。说，和可欣交往后你有没有做过对不起她的事。”
　　“哪有啊，这么大岁数了心性早磨光了。”常歌喊冤。“就是那年你出国后，有段时间玩的凶了点。”
　　“说的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田希搓了搓胳膊。“好像是我害的一样。”
　　“当然啊，那年我可还是纯情的16岁少年，男人的成长还真艰辛。”常歌一叹：“算了，总的来说能再见到你我还是很高兴的。那年你突然就出国了，我们担心的要命。去你家找过，结果你爸别再会武功吧，被他打的那个惨。”
　　“实在是因为那时你们打扮的太像流氓了。”田希惋惜的摇了摇头。
　　“有空去见见大伙吧。有几人我们一直都有联系，坐在一起时还会聊到你，就跟聊传奇人物似的。”
　　“算了吧。我是20岁前叱咤风云，20岁后默默无闻。自己都觉得丢人，就别再毁了在别人脑中的伟大形象了。”田希一笑：“那几年对你们美好，我可是一点不想回忆。”
　　像是勾起了一根敏感的线，常歌端着咖啡的手定在了那，似在想着什么。
　　“希姐，难道说，到今天你还没忘标哥的事？”常歌有些惊讶。突然听到这个名字田希愣了一下，随看窗外街景勾了勾唇角。
　　常歌口中的标哥才是一个真正的传奇人物，因为一般传奇人物都是死了以后才传奇的。他们都是因这个人而聚在了一起，那时这个人的意义就如同他们的道标，于是不知什么时候起，他的本名没人喊了，大家都叫他标哥。
　　标哥是摩托好手，他就是单纯的喜欢那种连风都感觉不到的速度，他总是在半夜一个人闯上公路将油门踩到最底。后来有些人发现了这个怪人，觉得这个事情比较过瘾啊，就也开始跟着他玩车。有次不知谁提意聚会吧，大家一起赛一场。这一聚聚来了上百号人，着实叫人惊吓了一下。有人说咱们这人数都能组个团体了，于是就有了一个以标哥为首的摩托团体，而标哥的女人田希也就理所应当的被叫了声大姐。
　　团体有了，跟风的人就又多了。会玩摩托的，连自行车都不会骑的，总之只要是那个年龄段的人，有不知道标哥的那就是丢人，能和标哥扯上点关系的那就叫拉风，只怕是其同伴的小弟的小弟的朋友，那也叫扯上关系。某天当田希的学校组织去另一个城市郊游，结果一路上碰到其他学校的人竟然全都认识她。田希吞了吞口水，莫非她出名了？
　　在田希发现自己成了名人时，警察也发现了。有次聚会，是为了庆祝一兄弟在晚上风驰电掣的同时还被保送进了一所知名大学。来的人光车灯就把整个公园照成了白天，庆祝还没开始远处警笛就响起来了，听声音就跟电视里报有重大刑事案件时一样。他们还等着看好戏，结果发现人家就是冲他们来的。大家各自逃窜，标哥卷进一辆货车的轮子里死了。转天报纸头条打出的是什么帮派聚众斗殴，还呼吁广大市民注意对未成年人的教育。
　　打那之后，道标没了，田希宣布大家该干嘛干嘛吧，甩甩手出国了。不过田希没想到的是，那时人受的打击太大思维有点不正常，和标哥身边最亲近的小唱歌上了床，结果这报应过了6年才找上她。
　　“希姐？”常歌见她发呆，五个手指在她眼前晃晃。
　　“唉，报应。”田希叹了口气：“人都死了这么多年，还有什么忘不掉的。我们玩车，那些小弟背地用车和人砸架把我们给玩了。这事还是别提了，一说就好像昨天才发生，这一肚子气又上来了。”
　　“可不，看到你好像自己也回到了16岁，这就是所谓的旧识相见时光倒流。希姐，你回来了是好事。”常歌哈哈一笑：“现在过的怎么样，可欣说你做了老师，这个事有点不大正常。”
　　“比兽医正常点吧。”田希抓了抓头。“帮小学生补课我也以为很轻松，那些小鬼简直是恶魔。我有的时候真想把他们倒掉在树上，在底下点火……”
　　“嗯，倒是你的风格。”常歌赞同的点了点头。
　　“别扯了，该说的说完了我回去了。有空和可欣一起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