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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二十七章 探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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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看过,说醉房是受了寒,再加之惊吓过度,心神不稳,这才病恍惚了,问题倒也不大,用药细心养着,不出七日便能恢复。
近晌午的时候,嬴政来了临华殿看醉房。因醉房病着,院里安安静静的,应是怕扰了醉房休息。众人见嬴政来,正要行礼,嬴政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继续往前走着,就见一条狗踩着小碎步过来了,嬴政皱眉,生怕它认生吠起来,谁知花颈走到嬴政跟前甩了两下尾巴,只“呜呜”了两声,并未吠叫。
嬴政失笑,他总共也没来临华殿几次,这狗对他倒是挺热情,如此会审时度势,真是什么样的主人养什么样的狗。
嬴政走到内室门口,正要推门进去,就听里面的人在说话。
“我想出去玩雪。”
这是醉房的声音,听着还十分孱弱。
“就你这样还玩雪呢,病养好了再说。”
这声音,好像是醉房从相府带来的那个丫头。嬴政皱眉,这丫头竟敢与主子这般语气说话?平日里看着也不像是恶仆,约莫是醉房自己给惯的了。
“我是不是平日里太惯着你了,竟敢与我这般说话?”
嬴政听到这话,不由挑眉。
接着又听到一声嗤笑,“小姐你现在才知道啊?晚了。”
小姐?嬴政又是一阵皱眉,都入宫了还叫小姐,怕是不合规矩吧,这对主仆还真是……
“都说了好几遍了,要叫我‘夫人’,被旁人听到了不好。”
“我就私下里叫,再说了,‘夫人’是别家的,‘小姐’才是自家的,若是平常人家里,我得叫小姐的夫君一声‘姑爷’呢!”
“罢了罢了,我精神头不好,懒得与你争辩,等我病好了,咱们大战三百回合!”
卞莘正要说好,门就开了。醉房与卞莘看着嬴政都惊呆了,谁知刚刚的话这厮听进去几分。
卞莘反应快,连忙行礼,也不等嬴政免礼,起身便走,一气呵成。看着卞莘这麻溜的模样,嬴政觉得有些似曾相识。
呵,果然是什么样的主人养什么样的下人。
醉房看着弃主而逃的卞莘,心中不免有几分悲愤,说好的共同面对风雨,结果你转身离去的背影却如此决绝。
早就跑出老远的卞莘心想,主子们的事,我一个奴婢就不瞎掺和了,小姐曾说过,遇事切记要明哲保身。
嬴政见醉房那表情,活像被自己夫君狠心抛弃了一般,心道,莫不是给病傻了?
醉房看着嬴政那探究的目光,这才回过神来,“醉房身子不适,起不来问安,请陛下恕罪。”
嬴政很大度,“无妨。”
醉房看了看嬴政,小心翼翼地问道:“陛下来多久了,怎么也没听到通传?”
“是我让他们不作声的,”嬴政顿了顿,玩味地盯着醉房,继续道,“你那条狗也十分懂规矩,竟也不吠。”
醉房咧嘴一笑,讨好道:“花颈自然也看出来陛下是天之骄子,身上龙气缠身,不敢造次。”
明知是讨好,嬴政也十分愉悦,“你俩挺像。”
醉房一开始没反应过来,随即便明白了,这是在说她狗腿子呢!
醉房讪笑,复又问道:“刚刚陛下在门外可曾听到什么?”
嬴政斜着睨了一眼醉房,“我来时,你与刚刚那婢女正在说话,声音还挺大。”
醉房心下一惊,忙道:“刚刚臣妾与卞莘只是在戏言,惊扰了陛下实在该死!”
“那你倒说说‘大战三百回合’是什么意思?”
呼,原来只听到了这一句啊!醉房狠狠地松了口气。嬴政自然没放过她这些小动作,刚刚那些话只是女儿家的私房话,也无伤大雅,看着眼前之人诚惶诚恐的样子,嬴政想着,说开了反倒不好了,不如当作没听到,
“往日里下雪,臣妾总会与家仆玩雪。”
“听着倒有意思,只如今你病着,过些时候吧!”
醉房点点头,嬴政又道:“我想了想,阿房昨夜以身犯险,助我抓住了刺客,当赏!”
若不是嬴政这一本正经的模样,醉房都快以为他是在开玩笑了,昨夜明明她差点放走了刺客,嬴政理应是来问罪的呀,怎么还赏起来了?醉房脑子本就迷迷糊糊的,此刻更是摸不着头脑。
嬴政又道:“脂粉首饰什么的晚些时候送来,丞相加俸,如何?”
醉房一听,急了,慌道:“我爹又不缺钱,不用给他加了,给我吧!”
嬴政的表情有些怪异了,女子进宫不都是为了给家族争得荣耀利益吗,这丫头怎么不按常理来?也不知李丞相听到这番话会作何感想。
醉房自知失言,忙低下头想着该如何补救,嬴政开口问道:“阿房缺钱?”
大概是真病糊涂了,醉房说话也大胆了些,嬴政问,醉房竟也一五一十交代了起来:“臣妾偶尔也想要加菜啊,还有些小玩意儿宫中是没有的,也需采室的人跑一趟,宫中上下打点也需要钱呢,虽然臣妾现在不缺,但多多益善嘛!”
嬴政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阿房说得有理。”
嘶,好像哪里不对,醉房反应过来,好像自己把贿赂宫人的事给说出来了,嬴政看起来也没生气,没什么要紧吧?醉房脑瓜子一转,说都说了,不如……
“陛下前来探病,臣妾受宠若惊,也快到午膳时间了,陛下若不嫌弃,便留下用膳吧?”
嬴政暗道,还算懂些规矩,于是点了点头,只见醉房又道:“陛下来,自是要加菜的,只是不知宫中戒严是否解除,也好让采室的人出宫去多带些食材回来呢!”
说完,醉房满脸希冀地看着嬴政。就昨晚那些饭菜始终有些不可口,还是自己宫里小厨房做得合胃口,若再出不去,醉房可就要抓狂了。
“刺客已经伏法,我已经解了戒严,要采买些什么,自个儿差人去采室说罢!”
虽然宫里的内应并未抓到,但明面上刺客已经伏法,宫中也不好一直戒严,总要给点机会让细作露出马脚不是?
醉房忙叫了玉鼓来,本是想叫卞莘进来操持这些事的,不过这丫头怕事儿,如今已不知躲到哪里去了,醉房只好直接叫了跑腿的来。玉鼓将要采买的食材一一给记下来后便出去了。
嬴政来,醉房老这么躺着也不像回事。早饭后,醉房已经喝了一帖药,又踏踏实实睡了一会儿,觉得恢复了些精神,便唤来云眠和丘心为她更衣梳头。
醉房更衣时,嬴政倒是自觉退到了外间,也省得醉房想什么措辞撵他走了。虽热早晚是要赤诚相见的,但醉房心里别扭,毕竟现在还有旁的人在不是?
正梳着头呢,就听到花颈在外头叫唤着,醉房心里嘀咕着,都这个点了,谁来蹭饭了这是?
简单梳理了一下,醉房便起身出去,原来是玉鼓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俩太监,提着四篮子菜。唯平和玉鼓接过菜后,给了俩太监一些钱币,俩太监欢天喜地就走了。
醉房问道:“怎么这么多?”
玉鼓回道:“奴才琢磨着这就快到午膳时间了,采室来回一趟要费些时候,奴才怕耽误了陛下和夫人用膳,就直接去了膳房要了些菜来,膳房那些人一听陛下在临华殿,这不,就给了四篮子呢!”
醉房点头赞道:“做得不错,回头有赏。”
不得不说,宫里的这些个太监宫女的,脑子都挺灵光,只要不背主,醉房可想着多多益善呢!
“夫人怎么站在外头吹风?”
醉房闻声,转头一看,可不就是卞莘那丫头吗?卞莘快步上前搀着醉房就往屋里带,还一边嗔道:“出来也不知道多加个斗篷,前几日织室的不是刚把那兔毛斗篷送来吗,不舍得穿吗这是?”这模样,全然忘了自己弃主而逃的事了。
醉房戳了戳卞莘的脑门,“你还知道回来啊?”
卞莘一听,嘴一咧,露出两颗虎牙来,“这不是饿了吗?”
看着卞莘这没大没小的样子,醉房低声道:“陛下还在里面,注意着点。”
卞莘狡黠地眨眨眼:“放心吧夫人,我机灵着呢!”
两人还没跨进屋子,身后又是一阵狗吠,接着就听到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哎哟!哪儿来的畜生?”
翠儿忙把花颈拉到了后院去。
醉房回头,就看到了三人组为首的云夫人,“这是我养的畜生,惊扰了云夫人了。”醉房语气淡淡,丝毫没有觉得抱歉的模样。
云夫人拍了拍胸口,“不是我说,这畜生暴戾得很,李夫人也不怕冲撞了陛下!”
哟,这是知道嬴政在她这儿,才巴巴跑来的。
“云夫人没接触过我这狗怕是不知道,我这狗也是看人才叫的,像陛下来,它可就乖巧着呢!”话说一半,剩下一半的意思,留给这云夫人慢慢体会去吧!
云夫人自是听懂了,偏偏说不出话来反驳,宁夫人走上前来扯了扯云夫人的袖子,低声道:“陛下可还在里面呢!”云夫人这才偃旗息鼓。
宁夫人转而对醉房道:“听闻李姐姐昨夜受了惊,又感染了风寒,姐妹们实在忧心,早些时候便是要来的,只是听说李姐姐还睡着,所以才这时候来,还望李姐姐不要见怪才好。”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醉房再不喜也不能把人赶出去,把这些个人迎进来才发现,好家伙,除了虞夫人没来,都到齐了!刚想着呢,就见到一个小太监过来了。
“各位夫人、美人安好,奴才是阜月宫的余莽,我家夫人让奴才带话来,说殿下病了,走不开,改日再来探望李夫人。”
扶苏也病了?醉房忙道:“回去告诉你家夫人,我不打紧,只管好生看顾殿下,等我好些了再去看望殿下。”
余莽听完后便告了退,因着人多,醉房也不好给余莽钱币,转身带着一众人浩浩荡荡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