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小甜饼》宁容暄

8、潺潺（上）

　　郁潺（攻）x齐临（受）

　　01

　　新帝登基，四海安宁。

　　老臣们无所事事，得了太后示意，开始操心起新帝的婚事来，而他们最中意的人选，是以美貌与品行闻名京都的郁大小姐。

　　郁将军之女，郁婵。

　　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消息不知怎么就传到了郁大小姐的耳中。

　　“我！不！同！意！”

　　将军府，屋子里跑出一个黄衣女子，芙蓉如面柳如眉，生得的确如传闻中那般美貌，可惜不见半点端庄贤淑模样，抱着头在院中乱窜，以头磕树叫道：“都怪老爹让我装斯文！弟弟你说怎么办啊啊啊，我都跟你师兄互许终身了，怎么能进宫啊！”

　　她话音落下，屋中又走出一个人来。

　　那人介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年岁，与郁婵长得有七分相似，却生了一双多情的眼，弯眸浅笑时，极是动人，又极是可爱。

　　瞧着竟是比郁婵还要惊艳。

　　世人皆知，郁大小姐名唤郁婵，却不知郁将军还有个小儿子，因自小体弱多病跟随高人练武去了，名字与长姐同音，唤作郁潺。

　　将军夫妇常唤长女“婵儿”，唤幼子“潺潺”，以作区分。

　　除去看望父母，郁潺极少回京，因而多数人都忘郁将军还有个儿子。

　　郁潺被父母师门护着长大，向来没什么心思，坐在桌旁，托着下巴道：“阿姐不想进宫，便就让爹去回绝陛下，很简单的。”

　　“说得容易，就咱爹那个忠心耿耿的样……而且老爹不知道我跟你师兄……”

　　郁婵越想越不妙，跺着脚嗷嗷叫。

　　郁潺：“那我去帮你说。”

　　郁婵：“别以为老爹疼你就不会揍你啊傻弟弟！”

　　郁潺：“没事的，娘会揍爹。”

　　郁婵：“……”

　　02

　　思前想后，郁婵决定作两手准备，先逃为敬。

　　一面去找心上人过来提亲，一面留信给老爹，让他老人家去忽悠陛下。

　　郁婵收拾好包袱，当天晚上就去爬墙了。

　　可惜郁大小姐不会功夫，爬了半天，非但没爬过去，还弄得自己灰头土脸气喘吁吁。

　　郁婵坐在地上喘气，却听上面传来一道带笑的声音：“阿姐，你在玩什么？”

　　郁婵仰头一看，就见宝贝弟弟坐在墙上，晃着长腿，好奇地看过来，那张脸被月光一照，美得让她都惭愧。

　　“……乖，送姐姐一程！”

　　03

　　郁家姐弟一同上路。

　　一个是养在深闺不知世事凶险的大小姐，一个是养在师门不知人心险恶的小公子。

　　往年郁潺靠着功夫来无影去无踪，这回却要顾及长姐慢慢赶路。

　　两人衣着华贵，模样又一个赛一个的美，结果可想而知，刚出城就碰上山贼了。

　　郁潺功夫好，但实在没心眼，被山贼家的小孩撒了把迷香，连人带姐一道被绑了回去。

　　天子脚下，山贼也很讲道理，看这两人细皮嫩肉的，知道是大家公子与小姐，不敢动手动脚。

　　毕竟要钱也要命。

　　上山后，昏迷的郁家姐弟引来了一大群山贼家属围观。

　　“夭寿喽！这俩一看就是好人家的娃娃，你们作死啊敢绑人家！”

　　“疼疼疼！这，这看着有钱……”

　　“懂不懂什么叫劫富济贫？啊？昨天那个一看就不是好人的凶小子才是你们该抓的人！”

　　“就是就是！”

　　“快给人家松绑！等俩娃娃醒了道歉送人回家！”

　　郁潺听着周围叽叽喳喳的声音，收回了微晃的指尖，心想，算了，不杀他们了。

　　04

　　阴差阳错，郁家姐弟成了山贼的座上宾，受到了一群壮汉的诚恳道歉，以及丫头婆子们的热情招待。

　　“你们还抓了坏人？”郁婵揉揉手腕，坐着跟她们聊天，问道：“谁啊？”

　　胖胖的厨娘是山贼头头的娘，闻言献宝似得拿出一块玉佩，递给她，豪爽地道：“不认得！那年轻人穿得挺贵气的，可是太凶了，当时看他在踹身边人，咱们一生气就将他绑了。这玉佩是他身上掉出来的，送你们就当赔罪啦。”

　　郁婵随手接过来一看，顿时吓得两眼一翻，扔了玉佩作势就要晕，呜咽道：“我的亲娘啊！”

　　郁潺转身接住玉佩，只见上面盘旋着金龙，刻着“御”字，下方还有一个极小的“临”字。

　　世人皆知，当今天子名讳——齐临。

　　郁潺眼眸弯弯，笑了起来，道：“真有趣，大娘你们认得这是什么字吗？”

　　厨娘道：“有钱都吃饭啦，哪里有机会识字哦。”

　　郁婵眼前发黑，拽着大娘衣领死命摇晃，哭丧着脸喊：“你们知道他是谁吗？你们闯大祸了！我跟你讲，不出三天，朝廷兵马绝对踏平了这座山啊！”

　　仿佛是印证她的话似得，外面忽然有人喊：“不好了不好了！出事了！山下聚集了好多兵马啊！”

　　大家面面相觑，鸦雀无声。

　　05

　　“事到如今只有一个办法！”郁婵神情严肃，拍案而起，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郁潺就像遇上了什么新鲜事，很感兴趣地问：“阿姐有什么办法？”

　　郁婵拉过弟弟，凑到他耳边道：“穿着华贵，又很凶，还踹人，被抓的肯定是那位没错了！”

　　郁潺不以为意道：“是啊。”

　　郁婵跺跺脚，道：“潺潺我跟你讲，你是不知道那位脾气有多差！那啥一怒，伏尸百万啊！”

　　郁潺道：“哦。”

　　他远离皇权多年，脑海中没有这种概念，也不像旁人对天子敬畏有加。

　　郁婵揪揪他脸，道：“宝贝弟弟，姐姐我逃出来不就是因为那位吗？现在情况虽然危急，但也是个机会啊！你想，倘若姐姐我成了那位的救命恩人，让他报恩，岂不是既可以救大娘她们，又可以不进宫啦！”

　　郁潺揉揉脸，道：“嗯，有道理。不过阿姐你不会功夫，怎么救他？”

　　郁婵飞快地将包袱往他手上一塞，讨好地道：“潺潺，我记得你会缩骨功的，对不对？”

　　郁潺微微扬眉。

　　郁婵双手合十：“我家潺潺最好啦！阿姐最爱你啦！”

　　郁潺想了想，好像还蛮好玩的。

　　06

　　齐临生性暴躁，不讨先帝喜欢，他能登上皇位，一是嫡子身份在那，二是够心狠手辣，将他那些兄弟宰得没几个了。

　　当然，这事没人知道，连他亲娘太后都以为他那群兄弟是自己作死的。

　　不过齐临也因此废了一身功夫，性子变得越发可怕。

　　因而老臣们才想给他配个温柔贤德的皇后来感化他。

　　昨日也是巧，太后跟齐临谈立后之事，他觉得烦，带了个小太监就出宫了，还不准护卫与暗卫跟着，结果就被山贼们绑了。

　　这群山贼头脑极好，也不明着绑人，他们一般来阴的，就如郁潺先前被小孩骗一样。

　　齐临在小黑屋子里醒来时，整个人都暴怒了。

　　他虽然废了内力，功夫底子还在，一边挣着绳子，一边想着宰了山上所有人，连只蚂蚁都得弄死。

　　否则难消他的怒气。

　　就在这时，门开了一瞬，有一个人被扔了进来。

　　黑乎乎的只能瞧见人影，身形不高，齐临甚至还听见了裙摆被夜风吹起的轻响。

　　是个小姑娘。

　　不巧，他最讨厌娇娇弱弱的小姑娘。

　　07

　　郁婵叮嘱弟弟要把戏演好。

　　郁潺却没有演戏的心思，全凭性情来，他虽在某些方面天真了些，却是不笨，换了副清脆的女声，轻声唤道：“陛下？”

　　齐临听他竟认得自己，冷冷道：“你是什么人？”

　　郁潺笑了一声，道：“我是在山贼手上看见了陛下令牌，知晓陛下在这里，才会来此。陛下应该听过我的名字，郁潺。”

　　郁婵？

　　齐临的确听过这个名字，最近听得尤其多，他皱眉问：“郁将军是你爹？”

　　郁潺道：“正是。我是来救陛下的。”

　　郁将军忠心耿耿，齐临听他自报家门，态度稍微好了些，“就凭你如何救朕？”

　　将军之女，大概会点三脚猫功夫？

　　齐临觉得这小丫头胆子还挺大，语气听着也冷静，与他寻常见的那些哭哭啼啼的小姑娘不太一样。

　　郁潺手上微用力，挣断绳子，随即走过来帮他解绑，笑道：“爹曾夸赞过我功夫，说他已不及我。”

　　随着郁潺走近，齐临闻到一股极淡的香气，带着点药味，霎时叫他头脑一清，心安神宁。

　　郁潺想着阿姐的话，说是要对这位陛下好点，最好让他感激涕零。

　　于是破例拉了齐临的手，道：“走了。”

　　齐临被掌心传来的温度震了一下。

　　似乎有十几年没人敢这么靠近他了，这丫头难道没听过他的性情吗？

　　出黑雾的一刹那，齐临被阳光晃了眼，依稀见跟前人挥手退敌，拉着他就往前跑。

　　漆黑的长发随风飘起，几乎蹭到了他的脸。

　　身后有山贼追赶而来，齐临却盯着郁潺的背影看，目光仍带着凶狠意味，狼一样。

　　08

　　郁潺带着齐临甩开了山贼们。

　　山林间，树木苍郁，溪水顺流而下，清澈见底，其中隐有鱼儿成群游过。

　　郁潺松开了齐临的手。

　　齐临竟想再去握住，皱了皱眉。

　　郁潺往前走了两步，风吹过，身旁树枝延伸而下，他忽然又一回头，冲齐临弯了弯眼眸。

　　月白纱裙，皎皎容颜，多情的眼映着山间景，仿佛漫山遍野水生烟，千树万树花盛放。

　　齐临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什么是“美”。

　　09

　　兢兢业业演戏的山贼们没给齐临讲话的机会，再次追了上来。

　　按照郁大小姐的剧本来讲，要让被救的人感受到，小姑娘冒险入贼窝救人是一件多么英勇无畏的事。

　　要让当今天子感激涕零！

　　10

　　当今天子暂时没有感激涕零，只有暴怒，因为他光顾着看美人，没注意脚下，以至于绊倒了石头，摔下了山崖。

　　若不是郁潺及时拽住他，恐怕他得摔断了腿。

　　齐临坐在山野间，一掌拍在石头上，“混账！朕要将这座山头都夷为平地！”

　　郁潺坐在他对面，眼见着天暗了，心道事出突然，阿姐恐怕得着急了。

　　齐临道：“你为何不理朕？”

　　郁潺道：“因为我还挺喜欢这里的风景，不希望你夷平这座山。”

　　齐临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暴躁的情绪又被安抚了，点点头道：“那就算了。”

　　郁潺听笑了，“这是在报恩吗？”

　　齐临淡淡道：“不是。天下人都是朕的子民，救朕都是应该的，何须报恩？”

　　郁潺想，阿姐要失望了。

　　却听齐临道：“你不喜欢，所以算了。”

　　郁潺不知道该讲什么，双臂搁在膝上，单手撑着下巴，又朝他笑了笑。

　　齐临一怔，顺着自己想法，坐到他身旁去了，而后看着他身上薄薄的裙子，皱了皱眉，脱下身上外袍盖在了他身上。

　　郁潺道：“其实你人还蛮好的。”

　　齐临讲得很直接，道：“那是你以为。”

　　郁潺眨了下眼睛，不以为意地笑道：“我的话，当然是我的感受。我觉得你人蛮好，别人怎么看你，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齐临看了他半天。

　　看得郁潺都快睡觉了。

　　他才蹦出一句：“你笑得很好看，比宫里画师画出来的还好看。”

　　画再逼真也是假的。

　　齐临突然觉得，有个皇后可能也挺好的。

　　11

　　两个人靠着睡了一夜，分明是荒山野岭，齐临却睡得比宫里还踏实，醒来时，衣服已经回到了他身上，而前方空旷的山野间，郁潺正在练武。

　　他还是缩骨的模样，又穿着纱裙，抬手回转间极美，称得上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齐临闻了闻衣服，沾了点安神的药香。

　　他抬头看着郁潺，也没出声，就那么看着。

　　郁潺回眸时见他醒来，轻飘飘地转回来，道：“夜里走山路危险，现在可以走了。”

　　齐临脱口问道：“你跟我一起走吗？”

　　郁潺拉着他，用上轻功，直接穿过了山林，摇摇头道：“救完人，自然是回家了。”

　　回家？

　　也好，齐临想，反正是郁将军的女儿，好找得很。

　　郁潺远远看见了山下的朝廷兵马，抓紧时间道：“陛下可否答应我两个要求？”

　　齐临盯着他脸颊，道：“现在只能答应你一个，等再见到你，朕可以答应你第二个。”

　　郁潺没什么不满，都能答应就好，于是便道：“第一个要求，便请陛下放过这山上人吧，他们也非极恶之人，加以管教，仍可做回良民。”

　　齐临没想到他是这个要求，沉默了会，忽然挑眉笑了，“果然是小姑娘，心肠未免太软了，我看你这副模样，迟早要被人骗的。”

　　郁潺松开他，眨眨眼睛，含笑道：“骗就骗嘛，我骗你，你骗我，很有趣啊。”

　　齐临：“……”

　　12

　　送走了齐临，山下兵马接连撤退。

　　郁婵见到弟弟才松了口气，抱着他哭：“吓死姐姐我了！”

　　郁潺拍拍她的后背，道：“没事，阿姐，我先送你去见师兄，等你回来就没事了。”

　　郁婵夸赞道：“我家潺潺就是厉害！”

　　13

　　郁家姐弟离开了京都，却不知几日后，一道圣旨传到了郁家。

　　大太监宣读着旨意时，将军夫妇的心都直颤——陛下怎么突然就想立后了？还选上了他们家闺女？

　　“郁将军，太后想见见郁小姐，叮嘱奴才一定要将她接进宫呢！这就请小姐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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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给一位小天使的生日贺文，飚手速写出来的，逻辑废的小甜饼，博君一笑。
这本全是短篇，给大家看着玩的，投雷啥的都不用，乖啊，么么哒(づ￣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