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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正文第八章 ...

  •   马文才没有看到梁山伯,只是与周围热情异常的乡亲们问好。他当年处处作恶,在鄮县名声并不好,无论去哪百姓都避之不及,几年不见大家突然这么热情,让他着实有些受宠若惊。

      牵着马一路缓缓走到马家所在的街道。人们知道他离家多年定然归家心切,跟了他一路,眼看转过街角就到了马家,人们打了个招呼就四散离去,留下马文才带着一行人正好回家。

      一路穿过大半城道花了不少时间,马文才牵着马走到家门口时,马父马母正站在门外翘首以盼,生怕一不小心就会看漏了马文才的身影。时不时有下人跑来回报说马公子被乡民们围住了寸步难行,他们安排更多人去接马文才,务必保证马文才的安全。马家与乡民们关系紧张,万一因为怨恨暗中对马文才下手.......

      想到这里,他们更加焦急,恨不得马文才下一刻就平安出现在自己眼前。幸好都只是回报说文才被人拦住步伐缓慢,没出什么事。

      马文才的大哥二哥分别侍立着在马氏夫妇身边。看着他们焦急的模样,两人对视一眼后无奈一笑,莫说父母等得心焦,他们也很担心小弟与乡亲们起了什么冲突。三弟当年得罪的人太多,万一有哪个趁人多生事,任他是天神下凡有万夫不当之勇怕也讨不了好!

      一家人的心都悬在半空中,马小妹倒是不曾担心三哥会出什么事儿,她特意穿了自己最漂亮的衣服,打扮的漂漂亮亮就为了能在三哥面前争回点面子。任谁小时候总被人误认两人身份都不会开心!她不就长得壮实点、高点、黑点嘛!跟三哥出门都会将他认作妹妹,将她认作三公子。马小妹心里很不忿,却又不敢对自己柔柔弱弱一阵风就能吹倒的三哥动手,只能化悲痛为食欲,吃的更加粗壮。

      幸好后来马文才渐渐恢复健康后个头开始拔高。可出门人们依旧会认错,马小妹知道自己长得没有三哥好看,渐渐也就认命了。现在她长大了,女大十八变,越变越美,现在出门,那些曾经总是取笑她的人盯着她口水都要流下来了,一双眼珠子黏在她身上一动不动。马小妹很满意,也越发期待马文才的归来。

      想起三哥离家前还特意摸着她的脸做出忧心忡忡的模样说:“小妹本就长得丑,性子又被哥哥宠野了。整日舞刀弄棒,不通文墨不会女工,日后找不到夫君可怎么办?这几年趁哥哥不在家,没人带你去外面疯,没人逼着你吃饭,你要少吃多锻炼,学学女孩子家的穿衣打扮,别整天跟个假小子一样上树爬墙......”她心里就一阵气急。当日被三哥要离家出走特地跟自己道别的兄妹情深给感动的泪水涟涟,又想到也许要几年不见,她只顾着难受,也是后来才回过味儿自己哥哥又糟了自己一回!她现在走出去谁不夸一句窈窕淑女?这次一定要将三哥给比下去!

      越想越激动,马小妹在他们身后踱来踱去,不住的念叨怎么还不回来。

      马父被她念的心浮气躁,忍不住低声喝了她几句,马小妹瘪瘪嘴,委屈巴巴的看了一眼自己娘亲,马老爷后面的话就消失在马夫人的二指禅功夫里。腰间软肉被马夫人捏在手里的感觉让他不得不忍气吞声,暗暗磨牙恨恨的想:明明他才是一家之主!一个两个的,都太不像样!!

      马老爷正翻白眼,就听马夫人惊喜的喊道:“我儿文才回来了!”只见街角处一阵喧哗,紧接着一群人转过街角,凝神望去,为首牵着马匹的青年不正是他们多年未见的儿子?

      马父忘了自己刚刚呵斥马小妹一点都不稳重的话,激动地扶着自己夫人一起三步并作两步下了台阶。那边看到他们都等在门口的马文才将缰绳递给身边下人,紧跑几步,距离还有几米的时候,马文才双眼含泪双膝跪地磕了个响头:“不孝儿马文才见过爹娘......”不过一句简单的话,他便觉得喉咙发堵,剩下早就在脑海中反复过了几遍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马母已经上前一步拉他起来,紧紧拉着他的手上下打量,双目垂泪:“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马父轻轻咳嗽一声,隐去眼中泪花,端起父亲的架子,虽然藏不住脸上的笑意,说话却一如既往的威压与严厉:“一走就是三年,你小子还知道回来?!”

      马文才不好意思的笑笑:“是孩儿不孝,让父亲母亲担心了......”

      马母打断了马老爷尚未说出口的话:“好了!幺儿才刚刚到家尚未进门你就开始摆你官老爷的架子了?也不怕把幺儿累坏了!有什么话回去再说!”

      马老爷被马夫人瞪了几眼,给气的七窍生烟却无可奈何:“妇人之愚!要不是你这妇道人家将我麒麟儿给宠坏了,何至于闹这一出离家出走的把戏?!”还待再说,眼见马夫人脸色彻底黑了,马老爷心虚的轻咳一声:“都站在大街上拉拉扯扯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还不赶紧回去?!”说完转身逃也似的走了。

      马小妹刚刚一直站在最后,此刻马老爷走了这才闪出来。等马文才躬身向大哥二哥见礼后,三两步蹦到他怀里抱着他的脖子要抱抱:“三哥!一走经年,真真想煞小妹了!”

      马文才掂了掂怀里马小妹,曾经他只比马小妹高一些,走出去经常被人认错身份,如今他已经高出马小妹一个头,那些事儿现在想来只觉好笑。

      他露出个宠溺的笑,拍拍她的头:“臭丫头,三年不见,长高了,也漂亮了!”马小妹一脸得意,为了变美她不知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如今有三哥这句话,她也不算白忙一场!

      马家大哥扶着马夫人,带着笑看着他们胡闹,马家二哥微微皱眉:“好了!小妹你的淑女礼仪了?大街上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三弟刚刚回来,也不怕累到他?爹爹正在家中等着我们,有什么话回府再说吧!”

      一家人和乐融融的进了马府。刚刚站在不远处目睹这一切的梁山伯将这圆满的一幕尽收眼底。

      回到家,马文才将自己带回来的珍贵皮毛等等分给马家众人。众人心中欣慰,却更想知道他在边关过的好不好、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马文才轻描淡写的略过战场厮杀,只捡自己军营中的趣事讲给马夫人马小妹听,逗得他们咯咯直笑。马老爷捏着胡子眯着眼笑眯眯的听马文才讲故事,马家大哥二哥心里却知道,被马文才几句话带过的战场厮杀才是重点。然而这种事儿不是该当着心肠柔软的妇孺说的,三弟果然长大了!

      晚膳十分丰盛,所有饭菜都是马文才爱吃的。马文才直吃的肚儿圆圆,再也吃不下东西才被放过。席间马夫人一直给他夹菜,直说幺儿在边关吃不到可口饭菜,瘦了好多,摩拳擦掌要给他全都补回来。

      马文才几乎是捧着肚子回的自己院子。只剩他自己后,马文才缓缓躺在床上这才舒了口气。在军营呆的时间久了,他已经习惯了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如今端着世家子弟的规矩一口一口吃,着实让他觉得难受的紧。而且他又不能拒绝马夫人的好意,那一桌子菜几乎大半都进了他肚子里,如今只觉得胃胀的难受。

      马老爷知道马文才一定是吃撑了,让厨房炖了开胃助消化的汤给他送去。喝着酸酸甜甜的乌梅山楂汤,马文才有些唏嘘,果然还是家里好啊!在军营中生怕少吃一口会饿到,在家只怕多吃一口就撑死!

      马文才休息了两日,第三日马老爷便叫他去书房,详细询问了他在军营这几年究竟做了什么。听到马文才轻描淡写的说自己搞出什么东西最后交换了回家的条件时,马老爷揪断了几根胡须。他果然没看错,他这儿子天生就是做大事的人!虽然肉疼那么大的好处说送人就送人了,可他们马家不比京城刘家家大业大,非要独占这功劳,届时莫说幺儿想平安归来,只怕整个马家都要被有心人打落泥潭难以翻身了!如此也好,卖了刘家诺大人情,那刘将军能守信义放幺儿平安归来,可见也是念旧情的,总会有照拂马家的时候!

      马家大哥二哥不过琢磨一会儿就想明白了。马文才看似推拒了所有好处,只得了些并不缺的黄白之物,可让刘家欠下了还不清的人情却比什么都贵重。日后只要刘家提携照拂一二,他们马家迟早有飞黄腾达的时候。这个弟弟果真是心思通透之辈!

      原本他们一直对父亲偏爱老三心怀不满,可如今三弟不过离家几年不声不响就搞出这么大的成果,还借此卖了京都刘家一个好,他们心服口服!当年之事,到底还是他们失了分寸,害得三弟与他们离了心。

      听到大哥二哥为当年自己落水之事道歉,马文才摸了摸鼻子。调开他身边小厮一事儿,确实是他们不对,可当年他们也只是被人利用了,而且后来他们对他一直心怀愧疚,为了补偿他也跟着他做了许多荒唐事儿,他原本立志做清官的二哥在乡民眼里已经成了个一旦遇到自家弟弟的事情就失了分寸拎不清的昏官。还有什么好介怀的?

      说开了,三兄弟解开心结。马老爷老怀大慰。当年虽然没有查出究竟是谁动的手,可其中两个儿子被人利用调开文才身边小厮一事却清楚明白。对方似乎想将这事引到马家兄弟自相残杀上,没想到马文才福大命大,被一个路过的和尚发现端倪,最终被人救了起来。

      后来,马老爷与好容易被救回来的马文才彻夜长谈后,马文才决定装傻藏拙。从一开始就是他想岔了,也太心急,一心想要做出点成绩,却忘了马老爷本就是一县太守,如今又邀买人心,安的是什么心思?马家没有造反的心思,他也没有抢大哥二哥家业的心思,此前太过招摇肇下错事,便只能装傻充愣,再做些恶事自污名声补救一二了。

      这之中唯一毫不知情的,怕是只有被保护的好好的马夫人了。马小妹是马文才一手调教出来的,精明的像个人精。后来幕后黑手知道他没死,暗中又动了次手,只是那时他养病期间,也只能在他饮食上做手脚。可马家对马文才十分关注,众目睽睽下杀死马文才难度太大,便只能用些难以察觉的毒药。也是在那个时候,马文才中了寒毒。这是前宫秘药,已经失传了。这种药虽杀不死人,却能让人气弱体虚,日渐虚弱。后来马老爷花大价钱请了江南名医上门帮马文才调理身体,虽然拔除了部分毒性,体内依旧有寒毒。这也导致马文才一直病歪歪,看起来确实没有马小妹壮实。

      后来似乎背后的人看他已经没机会成才,放松了对他的警惕,他这才得以安稳的长大成人。只是到底伤了根基,长得终究比寻常男子瘦弱一些。幸而他坚持不懈的锻炼身体,才不至于真的沦落成肩不能提手不能抗的废人。

      他会喝酒,只是因为酒能压制体内残余的寒毒发作时的痛苦。每到月圆之夜,他就会浑身冰凉遍体生寒。这么多年来,寒毒始终不能被彻底清除,渐渐马文才也就习惯了这种感觉。虽然冬天很难熬,可夏天别人热的冒汗,他却周身清爽干净。

      边关的冬天对他来说确实很难熬,可他都坚持下来了。每次战场拼杀时,他都以为自己可能下一秒就会死去,然而他身边的人死的死伤的伤,只有他还好好的。想起战场厮杀,不知为何,马文才突然记起他入伍后第一次上战场的那一晚,他与刘安刚刚熟悉,一时兴起说要请刘安喝他亲手酿的酒。这么多年过去,也不知那酒如何了?他一时起了兴致,穿着里衣爬起来,随意套了件外衣就去屋外寻了个趁手的东西去梨花树下挖起来。

      马统被外面的动静吵醒后,他迷迷糊糊起床出门查看,抬眼就看到有个黑乎乎的人影蹲在树下似乎在挖东西。马统被吓了一跳一个激灵立刻精神了,他定了定神:“谁在哪里?!”

      马文才早就听到他开门的声音,看他过来了立刻喊他帮忙:“快来快来!我找不到我几年前亲手藏的那坛酒了!你还记得我藏哪了不?”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正文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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