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堆堆凹凸的戏》夏九黎

3、安莉洁

　　天空蔚蓝无暇，只有丝丝缕缕的云朵盘旋其上，洁白的飞鸟轻掠过穹顶，阳光洒下形成阴影落在广袤无垠的大地上。

　　阳光透过封闭的琉璃窗，照亮了屋内光怪陆离的壁画，落在了我的手上，它像流沙一样透过指缝，却只留下了更深的阴影。

　　这是塔上唯一的窗户。

　　说来真是很奇怪，明明没有一个人见到过神灵，却全部都是那么虔诚的将他奉为至尊。不过是隐隐约约得到的不确定的事情，就足以将我囚困这座高塔上。还记得那日典礼时，他们全都跪在地下，涣散的眼睛无光却充满了虔诚，祈求着一瞬的神迹。

　　丑陋。

　　可是他们的祈祷却真真实实的传到了我的耳朵里面，但当我以人之身降临在他们面前时，却没有一个人认出，只以为我是神灵赐下来的礼物。

　　可能真的有虔诚的人在祈祷吧？但大多数我看到的只是那遮掩肮脏的皮囊之下的过分贪婪。

　　丰衣足食、风调雨顺，直到祈求着长生不老。让我置于高塔之上，只祈求神的再次垂怜。

　　不过对于我来说这些也没什么好说的。高塔的日子也算不得难受。

　　但总是会有些让我提起兴趣的人。

　　我倚窗而望，一如既往的寻觅到了乘坐着玫红星刃的少女。高空的气流在她旁边也显得柔和，墨色的发丝在空中飞舞，缠绵的露出了她如玉的侧颜。

　　我经常在这里见到她。初见她时，本来只是闲来观赏月色，却偏偏被那一轮猩红弯月蛮横的掠取了全部的心神。

　　太过美好，太过遥远。

　　我不知是否所有陷入暗恋的人都会有这样矛盾的心理，但是明晓日夜的观望只会让我越陷越深，还是不愿远离。

　　她是被世间一切拥抱过的孩子。

　　我敛眉沉思，再次睁眼时直直撞入了一汪碧蓝的潭水。我不受控制的注视着，懵然不觉我现在像原来见到的虔诚的信徒、在瞻仰他的神灵。

　　直到她再次开口，我才脱离这种状态。她柔软的眼波里盛着满满的笑意。她问我是否需要她的帮助。被打破的琉璃有些刮蹭到我的脸颊之上，留下一道道猩红的血迹。她俯身过来轻轻地帮我擦去，我闻到她身上有一种独特的香味，清浅，却容易让人沉醉。

　　那是来自深渊的气息。

　　她将我带到了先前还在俯视的大地上。我没有在乎坠着金丝的洁白衣裙是否会被泥土染脏，轻轻地坐在了她旁边。

　　随着她柔和的声音和温暖的笑意，我整个人陷入了莫名的虚幻状态——直到她用锐利的星星样的物品抵在我的脖间，我才脱离了这种状态。

　　看她过分艳丽的正颜和嘴角勾勒的玩味微笑。就连那一汪刚刚还是温暖的水波，此刻也寒冷如冰，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她压抑的气势也不再掩盖，向我冲来。就算身着繁复柔暖的衣裙也使我如坠冰川。

　　我这才恍觉，这么多天我仰望的不是她精致柔软的侧颜和乘在月刃肆意张扬的风姿，而是杀伐果断的态度和拼命压下的比最锋利的刀还要尖锐的气势，虽然这代表着她已经杀戮无数。

　　我仰慕她。

　　她属于恶魔的尖角终于在这一瞬间显露，我早知晓她先前的所作所为，都只是为了看看我这个被推崇的圣女。我是第一次这么感激这个被迫的使命。

　　在我明白我的心思之后，我向前拥抱她，没有在意淌着鲜血的颈，埋在她的颈间发出了细微的笑声，带着罕见的餍足。

　　太棒了。

　　我看不见这位过于艳丽魔女脸上的表情，她背后的翅膀小巧，比起我成为神灵前杀伐过的更是不值一提。

　　虽然世人皆知神灵的高高在上，却不知赐下的光明背后却是更深的黑暗，就算再怎么虔诚也看不出神灵的话，我宁愿纵身于渊、不在庇护这片土地。

　　所以，就让我与你一起同行吧，魔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