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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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和日丽，万里无云，真是一个对于伦敦来说难得的好天气。昨天晚上才接受过降雨的土地仍然有一些潮湿，抬起手擦掉墓碑上安放时溅起的污泥，维奥利特沉默地站在这个只有她参加的葬礼。
但这其实一点也不像一个葬礼，天空过于温和美丽，没有神父拿着手掌大小的圣经在前方引领大家回顾亡者的一生，向上帝祈祷宽恕死者生前的罪孽，身后也没有面色如出一辙哀悼悲痛的来客，只有偶尔的微风卷着树叶抚摸过墓碑上华丽的英文字体，玛丽·希尔。
其实维奥利特并不是很确定玛丽想以什么样的名字下葬，亦或是想要一个怎样的葬礼。毕竟她们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正常交谈过了，虽然玛丽微笑着唤她卡茜的温柔嗓音丝毫没有褪色，宛如一切都发生在昨日那般清晰。
她私自做下了葬礼出席者只有她一个人的决定，因为没有人有资格挂着一副假惺惺的面孔来玷污玛丽死后的生活（如果真的有这种东西），也没有所谓的神有资格来审判她的一生，因为玛丽从来没有对不起过任何人。那真是太...维奥利特仔细思索了一下，选择了“傲慢”这个单词。只不过所有的巫师似乎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傲慢，她自己也是，但没有生物可以在玛丽面前这样不礼貌。如果玛丽还在，她应该会笑着调侃她：“小卡茜真是霸道呢。”
但玛丽肯定是喜欢这样的天气的，维奥利特笃定地想到。玛丽喜欢阳光，喜欢一切具有生命力的东西——那些蓬勃生长的花花草草，在城堡里四处飞窜的奇妙动物，都能让她露出那种宠爱的，宽容的笑。这是你选择在今天离去的原因吗？
下葬的地点去年年底就选好了，罗齐耳向她推荐了这个荒无人烟的废弃贵族公园里森林边的草地。玛丽会喜欢这样自然的，无人修剪约束的郁郁葱葱。而所有人其实都做好了她离开的准备，因为慈祥的疯女人状态不好已经很久了，去年家庭医生甚至委婉地暗示玛丽很可能挺不过去年的冬天。
多奇妙，哪怕她坐稳魔法部部长位置后便雷厉风行地清除掉希尔家剩余的杂碎，甚至撬开了希夫伊斯的嘴问清了他当时疯疯癫癫念叨着的所谓“希尔”家祖传的神赐之物与诅咒到底是什么，还犹豫过要不要用欧泊石的力量让玛丽继续活下去。但是她还是没有，哪怕她本身并不在乎代价，只是有一种隐隐约约的感觉，玛丽其实很早就死了，如今在那个城堡留下来的不过是她错乱的往昔。那就算她费尽心思让玛丽以欧泊石为载体继续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石头之中的灵魂又是属于谁的呢？
玛丽已经为曾经不属于她的力量付出了代价，如果玛丽如今还在，也应该是不会同意她这个想法的。维奥利特翻找回忆，似乎已经看到玛丽轻轻皱起的眉毛下不赞同的眼神，但里面毫无责备，她从来不会责备她。
维奥利特探索这个世界，所有的无常与有序，也许她作为所谓“私奔的产物”本身是个悲惨的造物，但玛丽告诉她她是在爱与希望里出生的。玛丽在失去自己的意识前也如她自己所说——“我会用爱把你这朵小花灌溉”。那些毫无条件的，如广阔的大海般一样的温柔，足以成为支撑很多人走下去的力量。可是玛丽全给了她，这些感情让她足够强大，以至于玛丽离开后十余年仍然没有任何人能跨过这个保护罩以感情来伤害她。
她想，那是因为她已经得到过最好的了。
其实作为一个感情并不是很丰富的人，维奥利特没有太多的经验来辨认自己此刻是否悲伤，亦或是松了一口气？当了太多年的“维奥利特”，这个她妈妈自己为自己选取的名字似乎已经和自己融合在了一起，与她本身拥有的混乱童年具有分不开的色彩。似乎一直以来生活都似一出荒诞的戏剧，而已经完成了她的目标为玛丽报仇后的她却没有了来路，白茫茫之中也隐去了归途。
那就这样吧，终于能与真正丹尼尔相见的你，终于能与真正的维奥利特相遇的你，从此以后不管是卡佩拉也好，玛丽也好，这些符号都会失去它们原本的意义，而你只会是你。那个与老希尔相爱的貌美少女，为了保护自己孙女而挺起胸膛和希尔家族战斗的奶奶。
一朵云慢悠悠从天空这头移到天空那头，在它投下轻飘飘的阴影之下，方形的墓碑之上只写了一个飘逸的名字，但除了刚刚那个披着黑袍离开的神秘女人，没有人知道跟随着被埋葬在里面的还有名为“卡茜蓓娅”的女子唯一的亲情，她在伦敦唯一可以称作“家”的地方。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