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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序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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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润的月光洒下,带着柔和的目光注视人间。透过重重树影,细碎如银的光斑撒下,依稀可见那断垣残壁,露出那死寂一角的无边黑暗。风抚过,带动树叶飞舞,却在那瓦楞的上方停伫,仿佛是那幽暗将一切静止,诡异,深不见底。
他,站在生机与死寂的的交界处,漠然望着前方,他从何而来,无人知晓。但,他好像融进了那死寂之中,和那断垣残壁一样,遍体鳞伤,枯如死木。
发丝飞扬,他精致的面孔苍白无光,嘴唇却泛出病态的红,红艳似罂粟;原本坚毅有神的上挑眼角,现在却似耄耋老人般悲凉;暗红的外衣裹着瘦弱纤细的身躯,似风一轻拍便摇摇欲坠,那样不堪一击;指甲嵌入手心中,他却毫无知觉,只有那泛白的骨节诉说他的用劲之大。
他盯着面前曾经将自己脱胎换骨的地方,似有神,似无神,眼里只一片空洞。那原本设计精良的建筑,现在却只剩下最后几根梁柱,焦黑残破,似乎碰一下变会湮为粉末。
良久,他似从噩梦之中醒来,逐渐放松手指.一滴红色垂在指尖
他没有丝毫在意,最终,迈步离开,走向了未知的生,抛下了已知的死。
背后,月光忽隐。片刻,重又展露面目,却像丝穿针引线一般,将那残骸中的血腥引出,如流沙一般,将废墟裹住。
像得到滋润一般,一股浓郁的阴气像从地狱中散出,一点一点吞噬着森林。生机被死寂吞噬,连原有的声响也不复存在。
来了!沉睡的人们啊,地狱即将来临,睡好你们的最后安稳一觉,以后,我们会给你们唱催眠曲,来一场盛大的宴会吧!
三零八二年九月二十九日,寒冷突袭M市,天空中下起了绵绵阴雨,带着刺骨的寒意和诡异;人们还是和往常一样,臃肿地穿梭在人群中,匆匆忙忙上着班,不顾阴雨沾湿衣服,庸庸碌碌。
“这鬼天气,真他妈冷。”五大三粗的熊老大啐了一口,顺脚踢翻了一旁的垃圾桶,花花绿绿的翻了一地。
“大哥,西北那一摊子又来闹事了,大下雨天的穿着雨披还不知道带着什么东西。”一个小喽啰匆匆忙忙地赶来,口气中还带着些许蔑视。
“正好身上痒了,走,去教训教训他们。”他随手扔下了嘴里的烟头,朝南边走去,一旁的喽啰点头哈腰,恭敬地走在他旁边。
南边市场,几个鬼鬼祟祟的人驼着背,靠着边上走着,脚步匆匆,面容憔悴慌张。
“几位兄弟,停一下可好?”身后,一位文质彬彬的人出了声。
他们身形一顿,却加快了脚步,驼着的背越发佝偻起来,落荒而逃。
背后的男子也不气恼,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框,撑着一把古旧的桐木伞,转身扬长而去,一边还轻轻地哼着不着调的曲子:
我们之间只剩下沉默
我们之间只有沉默
我们之间不会再像从前那样
过去的我们将一去不复返
爱也在沉默中消失殆尽
这一切究竟是为何
.......
噢,这是一件多么令人遗憾的事
轻快的调子却配着怪笑的脸,他就这么远去,目不斜视。
突然,逃跑的其中一人脚步一顿,竟就这样佝偻着倒下了,随寒风掀开的帽子后是一大片乌黑的青筋和嘴唇的青黑,而身旁的人没有一丝的迟疑,依旧向前奔跑着,背影还带着无法掩饰的恐慌,仿佛在躲避瘟疫一样。
当熊老大气势汹汹地冲到市场时,只看到人群包围着的倒下的男子,那叫一个气啊,揪起男子的衣领就想往脑袋上呼,一边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老子这不他妈来了么,怎么和死狗一样的躺着了,怂货!”
可就在呼上脑袋一刹那,一声惨叫惊起。
“啊!老大你怎么了!”一旁的喽啰惨白着脸看着捂着右手臂的熊老大。
熊老大惨白着脸,握着有些红肿的手,烫手山芋似的甩开了脸上发黑的男子。
不算轻的身体狠狠摔在了地面上,手臂扭曲着,很明显是脱臼了。
“太奇怪了,他这脸比我的拳头还硬。”他嘀咕着,脸却拉不下,只是怒视着眼前被摔出的男子,啐了一口。
小喽啰也盯着那张死气沉沉的人,没由来的打了一个寒战,哆哆嗦嗦说:“老,老大,我,我觉得瘆得慌。”喽啰看着熊老大渗血的拳头,又望了望地上无丝毫打伤痕迹的脸颊,冷意从头皮渗出。
“切,胆小鬼。”熊老大瞟了一眼喽啰惨白的脸,虽然也觉得奇怪,还是壮了一下胆子,向地上的男子走去。
他蹲下来,把男子的脸掰了过来,这是一张毫无血色的脸,长得却很清秀,熊老大愣住了,这脸,他好像在哪见过。
“喂,小张,你去把李劲风叫过来,看这是不是他认识的人,不过估计也快死了。”旁观的人听见了,立马走掉不少,生怕惹上麻烦。
熊老大稍微想了想,愣是没想出来,便松开了男子的脸,直起腰板,任由他像一滩烂泥一样躺着。
“欸好。”喽啰巴不得立刻走,一声令下便跑了出去。
现在的人,个个胆小怕事,逮着什么好处就抓住,有了什么事情就往别人身上栽赃,哪有我们那个时候的义气,熊老大感慨着。
不过李劲风这小子还不错,不但是个高材生,懂些计算机技术,帮了不少的忙,上次被警署盘查的时候也没透露什么消息,是时候向上面说说了,这小子可以做些上面的活计了。
熊老大盘算着,打算李劲风一来就和他谈谈,却没注意到脚下男子开始动了起来,还是路过的人惊呼了一声,拉回了他的思索。
他踢了踢地上的男子,想确认他还有没有气。鞋尖刚碰到男子脱臼的手臂,异变突起。
熊老大还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就已经被拖到了地上,身上传来剧痛,耳边是撕心裂肺的嚎叫,他分不清是谁的声音,听着很熟悉,好像是自己的,却又那么遥远。他试着摸向自己的喉咙,却不受控制,连手脚都不像是自己的。
李劲风赶到时,看到的是他一生最难以忘怀的画面。
熊老大双眼翻白,被一个男子压在身下,不,是一个怪物,正在啃食他的肉,血珠四溢,洒在水泥面上暗红着,熊老大好像疯了似的嚎叫,震得人耳膜发胀,他好像在抵抗,手臂乱回挥,又好像只是垂死挣扎,李劲风还没有缓过来,那边已经没有声息了。
路人发出一声声尖叫,而嘴角还残留血珠的怪物慢悠悠的站了起来,向着路人发起了进攻,而熊老大,成为了第一个被异化的人。
街边,一个瘦弱的身影从巷角闪过,嘴角下垂,带着难以言述的恐怖神情,看着不像是被刚刚那一幕吓到了,而是担忧到发慌。
他眼神不定,手脚冰凉,额头却像铁烙一样滚烫,脚下发虚。他支持着走回了店里,幽魂一样的上了楼。
“严小老板?”正在店里整理着货架的熊刚被严寒煞白的脸色吓到了,匆忙追了上来。
严寒重重地将自己摔在了床上,脑袋仿佛有千斤重,眼前只看到一个魁梧身材的人向自己的额头摸去,接着便失去了记忆。
十月一号,离第一次异变已超过了48个小时,新闻上却依旧没有任何的报道,难道是被当局控制住了?李劲风想着。
那天,他被喽啰拉离了现场,匆忙间只听到人群的尖叫和呜咽似的警笛声。现在,他只要一想到当时的画面,胃就翻腾不已,冷汗四溢,他甚至不敢出门,害怕一出去,看到的便是无边的尸野;虽然他希望这只是他的幻想。
还好外卖还正常运作了一段时间,现在的物流都智能化了,人力都不太需要了,就是断电之后便不能送了。他囤积了不少食物,堆积在空荡荡的家里,才稍微有些安全感。
迷迷糊糊之间,他发了烧,听见了一个男人的声音,断断续续的,时而在调笑自己的懦弱,时而发出警告,不停在自己耳边萦绕。在昏迷前,他看到一个眼睛,犀利同鹰,冷酷如冰,把他引进沉睡的深渊。
同时,M市北部。
严寒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发烧使他几乎失去了时间感,他梦见了以前。
他耳边,是许多声音的混杂。
“你好,我叫方毅,我将会是你的朋友。”
“寒儿,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寒儿,做我的恋人好吗?”
“看,寒儿,这将会是我们的新家,有我在,你不会再做噩梦了。”
“寒儿,呐,寒儿,别举着刀啊!我是爱你的,我是被逼的啊!别杀我!我还不想死,你想要钱吗?有多少我都给,我的所有财产,都可以给你,别杀我,别杀我!”
“你这怪物,恶魔!不要,不要啊!”
“我就是怪物,你不知道吗?”
“你不过是个试验品而已,居然妄想毁了改造你的伟大机构,不知死活。”
严寒听着脑里嘈杂的声音,心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十月二十号,诡异的寒冷蔓延全国,当局已无法隐瞒有人异化成丧尸的事实,无数的人在自以为平常的一次出门过后,变为丧尸,人们大气不敢喘一口,生怕把门外怪物引进来,剩下的为数不多的人哆哆嗦嗦地躲着,只求一时平安,绝望的等待着政府救助。
然而,大部分人等来的,只是死亡。
可喜的是,有一些人因为被咬而发生异变,一些没被感染过的人也发生了异变,,短暂的高烧,带来了人类从未有过的能力。
可是这些能力究竟由什么带来的,又会不会只是昙花一现呢,没人知道,就连到底有多少种异变也无人知晓。
人们正在苦难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