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维尔茨堡前进曲之终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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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浅的银光划过，我下意识的接住。
小小的一片金属片，镌刻着奇异的纹路，我的呼吸猛地一窒。
“这个?”
我皱着眉头看向亨利。
讪笑着的警卫兵曲起身体吃力的翻开折叠椅，掏出小刀割开皮革。
“发信器？”
“没错，技术部新搞出来的好东西”说着，亨利挤了挤眼睛，“乔宝贝儿，安吉丽娜很想你呢”
“得了，现在可不是说笑的时候”揉了揉太阳穴，我努力把技术部长那张热情过分的漂亮脸蛋赶出脑海。
拉开接线，插上磁卡，我的手刚要抚上报信器，一阵晕眩直冲入脑。
我睁了睁眼，视野仿佛分成了两层，阴影笼上眼睫，竟什么也看不清楚，只有模糊的身影晃动着。
不由自主的向前倾倒，我眯着眼睛，心中奇怪的升起倦世感。
一股外力适时的制止了我与发信器同归的窘境。
我堪堪的保持住平衡，这才推开拽住我的手。
抬眼一看，眼界清明，仿佛刚才只是一场幻觉。
“乔，小心点，要是弄坏了把你卖了也赔不了”把刚抢救出来的报信器紧紧抱在怀里，亨利满脸控诉看得我恨不得把报信器砸他脸上。
“乔，你到底怎么了？”
惊疑的问道，布雷特的冰山脸少见的出现裂痕。
我看了他一眼。
由于刚才拉我时的牵引力，他的半边墨镜斜斜的耷拉在脸颊上，裸露出来的蓝色眼眸一眨不眨的盯着我。
又看了一眼。
“噗……”
饶是我也忍不住破功笑出声来。
“回答我，乔！”
布雷特终于怒了，可惜缺少道具墨镜的陪衬，这么纯澈湿润的眼睛再怎么瞪也达不到威慑的效果。
“唉，大惊小怪什么，抗催眠训练的后遗症而已……”
亨利为我轻描淡写的解释道。
“亨利少校！”
我皱起眉头喝止。
亨利轻嗤着回过去开始摆弄报信器。
“事情就是这样了，虽然很抱歉你扯进来，不过有些事情是机密……”
我一边组织语言一边试图解释。
该死，我又不是他的队员了，干嘛还这么战战兢兢的啊？我没有解释的义务吧？
心中唾弃着自己，我偷偷观察对方的反应。
塞丽丝小姐前面被亨利哄骗着吃下参有安眠剂的薄荷糖，现在已经安稳的沉睡着。
布雷特低着头，长长的睫毛掩盖住他的情绪。
为什么要这么敏锐呢？
糊涂一点不就什么也不用烦恼了吗？
“因为我不想以后再莫名其妙的失去可贵的东西了……”
少年猛地抬起头，一字一句认真地说着。
我一怔，然后意识到我竟然问出口了。
那双蓝眼睛中燃烧的激烈情绪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鬼使神差下我竟然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你的来意我明白了，我很好”
我轻声叹息，手心温润湿热的感觉像是一片羽毛。
“你并不了解 ！”
手被重重挥开，我惊愕的看着布雷特，他慢慢支起身体，居高临下的看着我，声音嘶哑低沉
“我们认识已经三年了”
“我一直以为我们彼此了解，好吧，就算半年前你的性格有了很大转变，可我依旧认为这是脑部损伤带来的后遗症可我现在怀疑着，你真的是乔吗”
他冷冷的叙说着，完全不理会亨利叫他禁言的斥责。
心底有什么东西慢慢下沉，我的沉默仿佛激怒了他，他的声音越来越高亢。
“你难道忘记了我们一起训练、一起学习的日子了吗？还是说你根本不在乎？艾吉很难受，他说没有及时挽留你是他的错，他写了好几封信给你，你呢？我们的团队在你眼中真的连回信的价值也没有？你真是无情无义的人……”
信应该是被军方截住了，非常时期普通民用信件是禁止进入基地的，所以它们到达不了当事人手中的。可鬼使神差，我竟没有辩解，只是愣楞的望着他，任凭他宣泄。
我从未看见过他如此失态过，也从未想过他寒冰底下竟涌动着如此激烈的情感。
我用半年的时间来回忆与他们度过的短短一个月的时光。
无可否认，我很喜欢这种生活。性格迥异的队友，每个人都有着属于自己能力，却能组合成这么一支纪律严明、默契无间的团队。
真的很有趣。
真的很吸引我。
我看着，怯懦的塞拉•斯特林在一群贵族子弟中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我看着，沉默的J永远蜷坐在角落里固执而热切的仰视着一个可能一生也够不着的背影。
直到接触到另一种生活，广阔的天空才瞬间夺取我所有的视野。
我突然想起几年前，拥有天籁之音的H如泣血夜莺般死去，华米尔之家全体默默为他下葬。
望着那个小男孩被病痛折磨的更加瘦削的身体，小小的，孤零零的躺在装饰有百合花的棺材里，我感到很难过。
不是悲伤，只是带着些许同情，更多的是第一次直面生命消亡的敬畏和说不清道不明的自怜，就这样如小山般直直压了过来，让我一下子透不过气来
下葬后，L并没有离开，我们也就陪他伫立许久。直到他说：
“也许像我们这样的人可能会一直孤独直到死亡赐予我们平等的宽恕，可我还是希望你们能找到一个能够一起前行的对象，不管是爱人，朋友，抑或是敌人……”
犹记得那时的夕阳像血一样，L背对着所有人站着，巨大的十字架破开橙红的光。在每个人眼中印刻上狰狞的影。那样淡淡的嗓音就这样轻易刺透了我的心，带起一阵小小的悸动。
这句话犹如魔咒，在耳畔萦绕不绝，甜美的，诱惑的。
我仰头看向布雷特，正如几年前我这样迷惑而忐忑的看着另一个人。
大量的记忆涌入脑海，欢乐地、忧伤的、憎恨的、绝望的。
于是我再也承受不了太多强烈的情感，捂住嘴呜咽出声。
我从来没有这样激烈的哭泣。小时候被同父异母的兄姐们羞辱时没有，被母亲抛弃时没有，苦苦等待L时没有。
仿佛是身体本能被压抑过久所带来的惩罚，我的泪腺完全失却了控制。温热的液体来不及擦拭就又溢了出来。
我该庆幸亨利他们忙着突围根本无暇理会我。
上方传来无奈的叹息，布雷特早在我流泪的同时就停止了对我的责备，他单膝曲地，尽可能地平视我，“我只问一遍，听好了，乔，你愿不愿意回去，回到队伍中来？”
我抬起早已被眼泪濡湿一片的袖管擦了擦眼睛，视野会回复了清明。
“可是……”
我本想告诉他，这不合纪律，对积分领先的他们更加没有好处。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既然布雷特都已经放弃理性思考，我也没有必要事事都评估价值。
我想在我短暂的人生中，只有在这一刻，我放弃了所有的骄傲和对理智的依赖，只是听凭心的选择。
在越来越密集的枪击声和亨利“信号恢复了”的怒吼声中，我整了整衣摆，矜持的略一点头
“如果你们希望的话……”
上一章打酱油的m9和m1911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维尔茨堡前进曲之终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