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她深情》木兮火柴

5、挑明

　　KTV事件之后，苏小穗躲瘟神一样躲梁亦。每天一下课就跑厕所，一放学就回宿舍，避开所有可能和梁亦打照面的偶然。
　　邱沐阳对那天的事十分抱歉，他就出去溜达了一圈，也不知道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小穗，那天的事，真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把你一个人丢在那边。那种情况，也没个给你解围的……”
　　苏小穗冤有头债有主，对邱沐阳依旧宽容，知道他也是一片好心，于是摇头笑笑，“没事的，都是闹着玩。”
　　“我听他们说，梁亦问你……你说……”邱沐阳支支吾吾。
　　“我说不喜欢。”苏小穗坦言。
　　从当事人口中听到这个答案，邱沐阳很惊讶，他一直以为苏小穗对梁亦有那么一点好感，原来他一直都感觉错了。
　　“这样哦，”邱沐阳讪笑，“我还以为你有那么一点点……”
　　话没全说完，苏小穗了然。
　　她掏出试卷开始做题，半真半假的自嘲，“他那样的，普通女孩子高攀不上吧？……他太高调了。我想安安稳稳的度过高中三年，就算喜欢，也不能喜欢他这样的吧？”
　　邱沐阳点头，不知道是明白，还是没明白。
　　——
　　连续几天，梁亦来找邱沐阳，都没见到苏小穗的身影。
　　有天下午大课间，他又来找邱沐阳，往教室里不经意的扫了眼，发现苏小穗的座位又是空的。他脸色沉了下，等邱沐阳出来，两个人往超市走的时候，他有意无意的勾起话题。
　　“最近你们好像挺闲的。”他语调平平的，偏头看邱沐阳的表情。
　　邱沐阳摸不着头脑，“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梁亦一抬下巴，“你同桌每节课间都不在座位上。”
　　“小穗啊。”邱沐阳那天不在，后来也没人告诉他真心话大冒险的事，对梁亦和苏小穗之间微妙的关系一无所知。他摸摸脑袋，诚实的回答，“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她每天一下课就奔厕所，直到快上课了才回来。问她就说是水喝多了，但也没怎么看她下楼打水……”
　　梁亦冷哼一声。
　　水喝多了？他看她是鬼见多了。
　　邱沐阳明显感觉到梁亦情绪的阴沉，也不知道为什么，却又不敢问，只能陪着小心觑梁亦的脸色。
　　他正小心翼翼的揣测着梁亦心思，就听见旁边飘来了一句话，嘲弄的腔调。“尿频是病，得治。”
　　这下邱沐阳明白了，他为难的啧一声，最后还是憋不住将那日苏小穗对她说的话转达给好友。
　　“我说，你也别揪着她说不喜欢你那件事不放了。人不就说了一句不喜欢么？值得你念念不忘这么多天？你是人民币啊，非得要每个人都喜欢？再说，人民币也有人视之为粪土呢……”邱沐阳苦口婆心的劝和。
　　梁亦不予理睬，“谁知道她是真是假？”
　　口是心非吸引他注意力的女生多了去，他还就不相信，她瞧他的时候，魂都丢了模样，是不喜欢他。
　　邱沐阳无奈，“人家跟我说了，想安安稳稳过这三年。你看看你一路走开多少女生窃窃私语的样子，像个低调的么？人家就是喜欢，也不能喜欢你这样子的啊……”
　　梁亦听明白了。
　　怂包。
　　他冷笑一声，“怕出名？”
　　那他就好好让她出次名。安稳？惹到他就没有这两个字。
　　——
　　KTV事件后，苏小穗实实在在过了一阵子提心吊胆的日子。而她有意识的避开能和梁亦接触到的地点场合的策略也确实管用，最起码她再没和他正式打过照面。
　　苏小穗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慢慢降落。她把心底最后那点怅然不舍抹去，全身心的扑在学习上，也确实收到了点回报。
　　这天下午大课间结束，上课铃已经响了，邱沐阳才气喘吁吁的从后门闪进教室。
　　苏小穗帮他打掩护，“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邱沐阳上气不接下气，摆摆手，无可奈何的盯着窗外瞧，“梁亦把时间看错了，我们还是听到铃声才知道上课了的……”
　　苏小穗顺着他指尖的方向看出去，正好对上梁亦瞥进来的那道似有似无的视线。她心里一慌，迅速扭过脸端正的坐直身体，目不斜视。
　　剩下的两节课，苏小穗都没怎么听。她心神不宁的，梁亦那双勾人的眼睛总在她眼前一遍一遍的浮现，不怀好意，却又势在必得。
　　她总觉得会发生点什么。
　　梁亦几乎每天都是放学时全年级第一个走出教室的人。放学铃声一响，他就把手里的笔往桌面上随意一扔，什么都不收拾，径直地往外走。
　　苏小穗深知他的习惯，收拾好书包后一溜小跑躲进女厕所，等各个教室的灯一盏盏都灭了，她才长呼一口气，从厕所冒出头来慢慢走回宿舍。
　　她走了没多久，面前出现了一个黑乎乎的人影，看不清脸，但身形轮廓和梁亦很像。苏小穗心里一个咯噔，转念又想到梁亦的习惯，又放下心来大步往前走。
　　他怎么可能为了她守这么久。他又不是那种人。
　　苏小穗这么想着，脚下步伐加快，想尽快回到宿舍。就算前面那人不是梁亦，但身高体型都差不多，对她忐忑不安的心情来说，也不是个愉快的遭遇。
　　可是她想错了。
　　梁亦在她经过的时候，出其不意的一伸手，拽住她身上的校服，三下两下把人扯进路边的竹林。
　　苏小穗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在突如其来的惊吓下遏制不住的尖叫出声。
　　梁亦眼疾手快地堵住她的嘴，把人抵在墙上，低头看她，面色微讽。“胆子这么小还敢走夜路？”
　　苏小穗听到他熟悉的调调，急速跳动的心脏渐渐平复。她把掉落在眼前的碎发勾到耳后，气愤的看他一眼，别过脸不做声。
　　他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他突然冒出来把她往竹林里带，她怎么会被吓到？
　　“你到底想干什么？”苏小穗都快被他整崩溃了，每天提心吊胆的躲着他，结果还是被他半道上截住了。
　　“干你。”梁亦忽地笑了，接了句荤话。
　　“你……”苏小穗又羞又气，负气的别开脸，不敢和他对视。她又不是他的谁，他怎么能对她如此轻慢。
　　梁亦把她的脸掰回来，下巴点了下，语气轻松，“有正事问你。”
　　苏小穗挣了下，甩掉他的桎梏，狐疑的抬眼，有点不相信，“什么事？”
　　“你不喜欢我？”梁亦把手插|进口袋，双眼微眯。
　　“不想理你。”她就知道他嘴里吐不出好话。
　　苏小穗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推开他就要回宿舍。
　　“喜欢还是不喜欢？”梁亦一把扯住她的手腕，把人重新拖到身边，语调平平的，像在陈述一个事实。“苏小穗，你说的不喜欢，是发自内心，还是欲拒还迎？”
　　“你头脑有毛病吧？！”苏小穗眼睛不可思议的睁大，气得呼吸都上不来。就因为她有那么一点喜欢他，所以她就要必须承受他三番五次以捉弄她自尊取乐的羞辱？
　　她是真的无话可说。
　　苏小穗拨开他的手，冷冷的回答，一字一字：“我不喜欢你是发自内心。这个答案可以吗？”
　　“发自内心？”梁亦笑，只是笑意未达眼底。他狠狠的捏她的手腕，力道越来越重，让她无法逃脱，“运动会偷偷摸摸给我送水的不是你？”
　　他残忍的道出她不为人知的秘密，让她无路可退。
　　漫天的羞耻感潮水般涌来，梁亦脸上嘲讽的神情，让她清晰的认识她这些天的行为是多么下贱。
　　苏小穗咬紧牙关，把呼之欲出的眼泪憋回眼眶。她不敢开口讲话，怕张口的一瞬间，就压不住嗓子眼的呜咽。
　　梁亦见她双眼通红，浑身颤抖，呼吸困难，扬了扬眉，松开对她的桎梏。苏小穗在他松开她的一刹，恨恨的瞪他一眼，仓皇而逃。
　　转身的瞬间，她听到梁亦嗤笑了一声，嘲弄的语气。
　　“呵。发自内心？……”这个词放在她身上就是欲拒还迎。
　　——
　　谁会喜欢他这种人？
　　苏小穗躺在床上，想着刚才发生的事良久不能入睡。梁亦似笑非笑的表情一遍遍在眼前浮现。
　　她无意识的抬起被他捏得通红的右手腕，心情复杂。
　　那天夜里，苏小穗想了很久。她觉得，就梁亦那么骄傲的个性，她那么决然的把话撂在他面前，他应该不会对她再有些什么无谓的纠缠了。虽然她也不知道梁亦对她的纠缠来自何处。
　　可苏小穗没想到，在发生了那天晚上的那段对话后，梁亦竟然单方面的对外宣称她是他的女朋友。
　　一个土里土气的农村女生竟然把男神梁亦弄到手了！这事在持续关注梁亦情感生活的八卦人士以及梁亦众多追求者的热捧下，迅速攀升至高一年级年度火爆事件榜单第一位。
　　苏小穗对这件事一无所知。甚至，她这个所谓的“女朋友”都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那天过后，苏小穗总感觉有人在她背后戳着她脊梁骨指指点点。她本来以为是自己太敏感了，又被梁亦那一系列破事吓到了，所以出现了幻觉。
　　可是，这种被人议论的感觉发酵得越来越厉害，到最后，她都能清晰的从对面的女生眼里捕捉到毫不掩饰的指责、厌恶、不屑，以及……嫉妒。
　　她满头雾水。但宿舍最近的问题已经够让她头疼的了，她也就没多想。
　　苏小穗不知道是哪里惹到了顾蓓蓓。虽然她一直都知道顾蓓蓓对她抱有莫名的敌意。但开始的时候，顾蓓蓓只是经常盯着她脸瞧，然后不满的嘟囔两句。苏小穗还能装没看到，平安无事的与她相处，维持宿舍表面上的和平。
　　可现在，顾蓓蓓对她的态度愈发恶劣，甚至由原来的看不惯转变为赤|裸|裸的厌恶。
　　这天，苏小穗趁着中午午休时间打水洗了个头。从洗漱间出来经过顾蓓蓓床铺的时候，她一个不注意把水珠甩在了顾蓓蓓的被子上。
　　顾蓓蓓立马就跳起来了，指着苏小穗大嚷大叫。“你干什么？！”
　　苏小穗愕然，没想到顾蓓蓓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但毕竟是她做错了事，于是便立即把这口气咽下去，低头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顾蓓蓓却不罢休。
　　“苏小穗，你装什么装？”顾蓓蓓看到苏小穗隐忍的模样更是不忿，她噼里啪啦的骂，“整天装得和受气小媳妇似的，真恶心。”
　　苏小穗抿唇，往床边走，“我不懂你的意思。”
　　“大家都知道你把梁亦勾到手了。就别在我们面前扮无辜了。当小三挖人墙角，也不害臊。”
　　“别说了……”其他两个舍友见顾蓓蓓越骂越难听，忙上来劝架。
　　“和梁亦有什么关系？”苏小穗慢一拍反应过来，见到其他舍友脸上欲言又止的为难神情，她隐隐猜出了什么，顿时哑口无言。
　　“到底什么情况……”她喃喃。
　　和她相熟的赵欢观察她脸上的表情，见苏小穗一脸茫然，好像真不知道的样子，斟酌了一番，简要的把年级里的有关她和梁亦的八卦复述了一遍。
　　苏小穗得知这段时间遭受大家排挤的真相后，只觉得很可笑，偏偏她又无力辩驳。
　　“我和梁亦没有关系。”
　　“呵呵。”
　　苏小穗沉默了一会儿，也不想再解释了，清者自清。她翻身滚进床铺，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午睡。
　　整个午休，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不管梁亦什么意思，她这次都一定要找他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