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衣如旧》绯衣云裳

2、第二章

　　“如何？”我伸长了脖子等下文。
　　易逍眸色一转，又恢复了往日笑眯眯的神情：“长的挺可爱的。”
　　“......”戏弄我？我深吸一口气，勉强压抑住向朝他的笑脸来一拳的冲动。
　　正在我寻思涂鸦他的宝贝扇子以解气时，易逍却突然正色：“丫头，如今你算是长成了，你也知道为兄的夙愿便是游遍这九州四泽，为兄为了你在这云摇谷待的时间够长了，近几日为兄打算收拾收拾，去寻下一处美景，你...可有什么话要与为兄说吗？”
　　我微微一愣。我确知易逍天性散漫，喜好游山玩水，也曾见他讲述美景时脸上满是向往之色。只是，我从初具灵识时便跟从他修习，虽说我具有慧根，奈何记性不好，手势口诀之类不多时便忘了。易逍虽有些恨我这块笨铁，但未曾真正打罚责骂我，而是耐心重复。每每到了难熬的冬季，他还用灵力护我本体。凡此种种，不胜枚举。如此想来，易逍是这世上待我纤缇第一好之人。我几百年来从未与他分开，本以为以后也会同他一起，没想到这样快就要面临离别。
　　“你......”我鼻头泛酸，竟有些想哭。
　　易逍见我这般模样，目光不禁变得柔和，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道：“想说什么就说出来吧，为兄听着。”
　　眼睛泛起了水雾，我眨巴眨巴眼睛，说：“你...你个老不要脸的，谁是你妹啊。”
　　易逍嘴角隐隐有些抽动。
　　我转身，泪如雨下。我终于将想说了几百年的话说出了口，可是为什么一点都不开心呢？
　　易逍沉默了一会儿，继续道：“为兄...咳...我走后，会有另一位神仙过来继续教你修习。如今虽说你已习得幻化之法，基本法术也已掌握，但你的内力仍需提升，否则遭遇强敌难以脱身。来的这位神仙名为尧泽，是掌管世间水域的水神，更是以战功闻名的神将。你随从他认真修习，可保你法术迅增。”
　　我闷闷地应了一声。
　　仙界以洒脱为名的易逍如今似老妈子般又絮絮叨叨交代了许多事，我一一应着。
　　说完琐事后，他顿了顿，有些切齿道：“你以后少跟着枭廿那小子瞎混。”
　　我长居云摇谷，朋友不多，枭廿是其中与我关系最好的一个。
　　记得我刚幻化人形时，对于能在地上奔跑这件事很是新奇，于是便在云摇谷里脱了缰，撞见了迷路的枭廿。彼时枭廿也是五六岁孩童模样，身着深紫衣袍，衣边和袖口绣有金线祥云图案。他虽模样有些狼狈，却不掩贵气。枭廿见到我时双目放光，语气激动地向我问路，想必被困不是一时半会。我虽生长在这云摇谷，却是第一天撒开了腿逛了个遍，并不熟路。无奈之下我便带他找易逍。所幸易逍不放心我，在我身后远远跟着，倒是不难找。只是易逍看见枭廿有些呆愣，听见名字时神色更是复杂。好在易逍的反常并未持续太久，深思了一会儿便笑眯眯地为枭廿领了路。此后枭廿便时不时地来找我玩，我虽知易逍不待见他，但好不容易有个年纪相仿的玩伴，便常常趁易逍出谷后偷偷同他游玩。
　　此时易逍突然提及枭廿，想必已知晓我俩的那些混事。我有些心虚，“我和枭廿逛青楼的事你都知道了？”
　　“我只知你们去人界，原来还去过青楼？”易逍微微发怒。
　　看来以前并未知晓啊...我摸了摸鼻子，哂笑道：“不多不多，几次而已。”
　　“啊，原来不止一次啊，”易逍冷笑。
　　“......”我明显感受到背后易逍越发尖锐的视线，真想给自己的嘴一巴掌。
　　“罢了，”易逍叹了口气，“以后没了为兄护着，自己万事小心。”
　　我“嗯”了一声，没有转身，我怕我转身看见了他会不自禁地挽留他。而向往自由的易逍又怎会因一个树妖停留。
　　待身后没了易逍的脚步声，我终于忍不住蹲下，放声大哭。
　　九州四泽之大，美景之多，岂是数月半载可游遍的。此时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往后千百年间，云摇谷内怕是再也没有黄昏夕阳下，满山谷寻我回家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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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窗户透进来的阳光有些刺眼，我揉了揉生疼的眼睛，爬起来想洗把脸，看着倒映在水里的憔悴的脸和仍未消下去的浮肿眼袋，不禁发愁。师父说来的这位神仙是个武神，想必是位粗里粗气的煞神，一板一眼不似师父那般好说话，如今这副面容，定给他留下极坏印象，若又是位极严厉的，免不了挨一顿罚了。
　　“怎么办呢？”我敲了敲我的木脑袋，终于在敲成木粉之前想到了主意。

　　“哈哈，这下饶是师傅，恐怕也认不出我！”一番装扮之后，我看着溪水中的倒影，终于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作者有话说

　　作者没有什么话要说（皮这一下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