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故事与新生》闲思笔墨

280、披肝沥胆誓守情

　　这周日上午，楚汐难得打破惯有的时间钟、睡了个懒觉。当她睁开眼睛时，已经快十点了。楚汐马上从床上坐起来，回想了一遍昨天下午和晚上发生的事，忽然想到了什么，她忍不住捂脸呻（和谐）吟道：“噢——！为什么会发展成那种结果？这不是我预料到的……”
　　伴随着重啪声，家养小精灵拉尔出现在四柱床边，尖声道：“罗兰小姐，请尽快洗浴完毕，然后享用早餐。拉尔已经为你准备好了早点。麦格教授让我提醒罗兰小姐——你已经错过一次喝药时间了。”
　　楚汐抬手随意抓了下长发，无奈道：“我昨天多喝了一碗！今天少一次没关系的。”
　　“你今天要喝三碗的，罗兰小姐。”
　　“为什么不是两碗？！”楚汐抬头瞪着小精灵。“凭什么又要多一碗？”
　　拉尔深深鞠了个躬，恭谨地解释道：“麦格教授说——罗兰小姐今天凌晨后遗症病发了。可能罗兰小姐自己没注意到？”
　　“好吧……”楚汐无力地叹了口气，“你把早餐放桌上，我刷完牙会吃的。”

　　晨浴、洗漱完毕后，楚汐走到临窗的一张小桌前，慢慢吃完一顿简单的早餐，然后照例喝完苦涩的药水。
　　“嗯——？”楚汐忍不住推开玻璃窗，往外张望。她看到了一幕非常有趣的现象——洁白的雪地上有几排逐渐前往海格小屋的黑脚印，小屋的木门打开后又关上了，然而附近看上去毫无人影。楚汐盯着那个自开学起有两个多月没动静的海格小屋有好几秒。今天，那块地方竟然亮起金色的灯光、烟囱上有袅袅的青烟。这说明海格回来了。所以，那些脚印应该是格兰芬多三人组的？他们为什么要特意用隐形衣去海格小屋呢？他们是怕人发现自己去拜访海格吗？既然如此，又为什么不用擦除咒消除一路的痕迹呢？……

　　“墨提斯，你怎么能这么大意呢？刚起来就让自己吹风受寒吗？”属于麦格教授的严厉声音突然在楚汐背后响起。
　　楚汐的身体不由僵硬了好几秒，暂时没开口回应。过了会，她感到自己被罩上了一件旅行斗篷，继而进入一个熟悉而温暖的怀抱。“你喜欢看风景，至少先做好保暖工作？仅仅穿着睡衣就打开窗吹冷风——”麦格教授严肃道，“难道你想要今晚重发后遗症吗？”
　　“我忘了……”楚汐轻声回应，说话中气不是很足。现在她不敢回头去看麦格教授的面色，以及那双锐利有神而令人生畏的眼睛。

　　“好吧……”麦格教授隐隐叹了口气，侧头望向窗户。“你看到了什么？”
　　“我猜测——哈利他们去看望海格了。用了隐形衣。”
　　“什么？”麦格教授惊讶道，仔细注意着海格小屋的附近动静。现在她也看到了那排在平齐整洁的雪地中尤为突出的杂乱脚印。“他们竟然在这种敏感时刻去看海格——？这会给海格惹大麻烦的。”
　　“Minerva，从开学起，大家有二个多月没见到海格了。我想，按照海格与哈利他们的亲密关系，一旦他们知道海格回来了，肯定会迫不及待地去拜访海格吧？我们在暑假里也没能看到海格——我猜，那段时间海格是在为邓布利多教授办事吧？需要海格办事的…嗯…邓布利多教授是想拉拢巨人吗？和马克西姆夫人一起？”楚汐想起了在魔法部和《预言家日报》上收到的一些有关海格的琐碎消息。
　　自伏地魔复活起，魔法部一直在密切监视邓布利多教授和他们认为是跟他一道的人——这是凤凰社的内部共识。

　　“你猜对了——”麦格教授压低声音，慎重道，“海格昨天下午就回来了。他确实是在为凤凰社寻求巨人的友谊。就在暑假里，他和马克西姆夫人一起去巨人聚集地…他们花了一个月才到达目的地。刚开始的两天，海格和马克西姆夫人送给古戈对巨人来说非常少见而珍惜的礼物，表示敬意。”（古戈是巨人首领。）
　　说到这，麦格教授刻意停顿了会，让墨提斯思考一段时间。
　　“就在第二天晚上，巨人们内部发生暴（和谐）乱，换了个新的古戈。不妙的是，伏地魔也派来了使者给古戈送礼物。新古戈接受了伏地魔的使者送上的礼物。后来的结果，你可以猜到了。”

　　楚汐遗憾道：“所以，巨人们还是被神秘人拉拢了？这和上次的巫师战争一样呢……不过，神秘人确实可以许诺给巨人们更需要的东西，比如——合法的身份。而邓布利多教授是无法给予这种承诺的，只能表示自己的善意…”
　　“是啊……”麦格教授长叹了口气。“你知道的，这几个月我们在努力阻扰伏地魔恢复并壮大势力…目前来看，不怎么乐观…”
　　“不过——”楚汐努力振作精神，“我认为神秘人注定失败。胜利属于凤凰社。”
　　麦格教授细细查看着墨提斯侧脸好一会，才含笑道：“墨提斯对凤凰社很有信心？”说话间，她已经从墨提斯背后走到一侧，那双平静清澈的水蓝色眼睛呈现于眼前。
　　楚汐勾了勾唇角，平淡道：“既然神秘人能被打败一次，为什么不能被打败第二次？”

　　“然而，这次很难会有人和莉莉一样有机会对伏地魔使用爱的古老魔法。”麦格教授的锐利目光一直停留在那双蓝眸上。
　　楚汐低下头，几缕长发自然垂落，有意或无意间挡住了那凌厉视线的注视。“这是自然。我认为神秘人没那么傻，会犯两次同样的错误……”
　　“那么——”麦格教授抬手帮墨提斯把掉落的秀发捋到耳后。“墨提斯认为…这次是谁来战胜伏地魔呢？还是哈利·波特吗？”
　　“也许——？邓布利多教授？毕竟他是神秘人唯一惧怕的人了……”楚汐抬起头，望向窗外皑皑风景。如果那一系列的《哈利·波特》能读完就好了……不过，按照主角定律，最后应该是哈利·波特战胜伏地魔吧？奇怪…按照她所搜集到的关于伏地魔的资料，实力如此强大的伏地魔，竟然会被一个在校学生打败？……

　　“墨提斯，你在想什么呢？”麦格教授温和的声音唤回楚汐不断游离的思绪。
　　“嗯…没什么。”楚汐凝神看向雪地。“我好像看到乌姆里奇了。”
　　麦格听闻，迅速转头望向地面。果然，有一道穿着绿花呢斗篷的人影在走向海格小屋。那个斗篷对大家来说足够熟悉了。“看来魔法部一直在关注海格的动静？希望海格不会说漏嘴……”
　　楚汐有些不确定地说：“海格应该知道分寸吧？他忠于邓布利多教授，会尽量不给人带来麻烦的。”
　　“他确实非常忠诚…然而……”麦格教授没说下去。楚汐当然明白她的后面意思。“好了，风景看完了吧？墨提斯，我们需要聊几件事。”
　　“嗯？”楚汐迷茫地望向麦格教授。
　　“墨提斯，这几天都留在我办公室吧。”
　　楚汐没问为什么，直接点头表示答应。
　　麦格教授微微笑了笑，继而在墨提斯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下。“墨提斯…我看你现在身体状态还不错，明天正常上课吧。不过——”麦格伸手握住墨提斯的腰部，另一手慢慢摩挲着墨提斯的后背。她的话语半途刹住，没有继续说下去。
　　楚汐低头伏在麦格教授的左肩上，轻声说：“我明白。我现在只需要在上草药课时离开城堡。温室里的气温还是挺高的。”
　　“很好。”麦格教授语气放松。“你先去换衣服吧，只穿睡衣太单薄了。”
　　楚汐先抬头吻了下麦格教授的左脸颊，然后走向衣柜挑选衣服。

　　因为今天楚汐起得晚，所以没过多少时间就到了规定的午餐时间。楚汐盯着眼前的丰盛食品，一丝胃口都没有，刀叉安然放在原位，迟迟未动。
　　“墨提斯，我选得不好吗？你喜欢吃什么可以跟拉尔说。”麦格教授故意如此问。
　　楚汐坦率道：“我没胃口。”
　　麦格教授放下手中的银质叉子，转头望向墨提斯，微笑道：“我还以为我今天挑出来的菜不符合你的心意？”
　　“这是没有的事。我想看会书——”楚汐说着便想从椅子上站起来，却在半途中被人揽入怀中。
　　“至少吃一点粥？”麦格教授柔声道，左手臂牢牢锁住墨提斯的身体。“你的体质并不太好…正常的三餐是不能少的。今天早上你睡得很沉，我暂时无法唤醒你，否则我是不会让你错过早餐时间的。”
　　“可是——”望着那双锐利的绿眸，楚汐瞬间改口，“Minerva，我想等一个小时再吃……”
　　“可以。”麦格教授隐隐放松神情，手劲仍未松懈。“墨提斯陪我坐一会吧。拉尔，准备一碗皮蛋瘦肉粥。”

　　偶尔瞧一眼正在慢慢咀嚼菲力牛排与蔬菜沙拉的麦格教授，还有一直萦绕在鼻尖的佳肴香味，楚汐竟觉得自己忽然有了几分食欲。她也不矫情，直接说：“Minerva，我想吃——”
　　楚汐话未说完，麦格教授已经把一小块肉排递到墨提斯嘴边，含笑注视着墨提斯把肉块吞咽下去。“好吃？”
　　楚汐眨眨眼，抿嘴一笑：“不错。”
　　“刚好我差不多吃饱了——”麦格教授端起放在桌上的一碗粥，另一手握住勺子，在碗中慢慢搅拌着。
　　楚汐忙把手中用来消遣的杂志放下。“我自己来。”
　　“温度还可以…墨提斯，这一碗全部喝完。”
　　听到这话，楚汐手上动作骤然僵硬了几分，随即神色自然地拿起一勺粥吃起来。在她喝粥时，麦格教授时而把几个滋嫩的牛肉和一些蔬菜沙拉放入碗里，美名其曰为增加营养。

　　经历过一次痛并快乐的中饭后，楚汐急忙跟麦格教授说了声，跑到图书馆搜罗所需书籍。
　　目送着那道浅蓝色长裙匆匆消失在办公室门口，麦格教授轻声笑了会，继而恢复严肃神色，命令道：“拉尔，注意墨提斯的动静，尤其是遇到那些人的时候。如果有什么急事，随时通知我。”然后她在桌上敲了下魔杖，残羹空碗瞬间消隐无踪。过了二三秒，一叠厚厚的羊皮纸自某个抽屉中自动漂出来，躺在书桌上。
　　不用几秒钟，麦格教授在大量纸张中寻找到自己需要的几份消息——
　　六月二十日，帕金森、马尔福携手到达魔法部，与福吉秘密交流长达半小时。
　　七月九日，克拉布、高尔、埃弗里、麦克尼尔等前食死徒均在马尔福庄园附近被人发现踪迹。
　　……
　　……
　　十一月三日，帕金森、格林格拉斯到临马尔福庄园，三小时后从庄园出来。
　　……
　　……………
　　盯着这些已经被确认食死徒身份的名字，尤其是那些还在校的学生姓氏——全是斯莱特林学院的，麦格教授眉毛拧紧，薄唇抿成一条线，最终长叹口气：“墨提斯自有主见。”

　　不再去纠结那些有关食死徒的信息，麦格又从大堆羊皮纸中抽出几张有关波特的消息。哈利·波特太过重要，无论在校内还是校外，都会有人注意着他不正常的一举一动。
　　“果然，今天上午他们去看望海格了。乌姆里奇对西比尔下达警告后，又想抓住海格的错处吗？格洛普……”一想到海格从巨人部落带来的那个同母异父的弟弟，米勒娃·麦格感到很头疼。如果这个十六英尺高的目前藏在禁林里的混血巨人被带有严重偏见的乌姆里奇发现，即使有邓布利多教授，海格也会被魔法部赶出霍格沃茨。也许，不用等到乌姆里奇责难，自己就首先要面对阿道夫的吼叫信了……

　　“麦格教授。”拉尔尖声尖气的叫声牵回麦格教授的心神。
　　麦格迅速收拾好那堆羊皮纸，边问道：“有什么事？”
　　“罗兰小姐在图书馆偶遇格兰杰小姐。”
　　麦格教授目光变凌厉起来：“然后——？”
　　拉尔谨慎回复：“格兰杰小姐对罗兰小姐说了些有关海格与巨人的事，并说她要替海格备课。”
　　“墨提斯同意了？还是说她们二人又有争论了？”麦格教授的语气变得有些急切。没办法，这四年多的时间，她在这二人身上见证了太多冲突。然而，几乎每次都以墨提斯大病一场告终。一想到这点，麦格就觉得梦里的墨提斯能与格兰杰成为可以“生死相托”的密友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当然，现在的墨提斯并未轻易受到格兰杰的“吸引”与“摆布”，甚至有点避之不及，所以情况会变得大不一样。

　　“拉尔听不到罗兰小姐与格兰杰小姐的后面对话内容。”拉尔尖声回应，“是一个画像中的女士告诉拉尔，她听到罗兰小姐劝告格兰杰小姐不要做无用功。”
　　麦格教授冷声询问：“格兰杰是什么反应？”
　　“格兰杰小姐没有放弃替海格准备教案。她说她不希望海格被赶出去。罗兰小姐只是简单劝说了几句，没有强求格兰杰小姐改变念头。然后，罗兰小姐在八楼的一条走廊与波特先生碰面，他们的谈话内容拉尔无法得知。”
　　“格兰杰…波特……”麦格教授若有所得。“我知道了。”

　　一刹那，拉尔消失在办公室。继而有一抹浅蓝色衣角出现在门口。
　　“墨提斯。”麦格教授首先打招呼，神色如常。
　　“嗯，Minerva，下午好。”楚汐怀中抱着三本厚书，走到自己的书桌前。
　　“下午好。”麦格说，视线在那些书上停留了会。“你现在研究什么东西？”
　　楚汐清浅一笑：“让味觉药剂变得无色无味。和吐真剂一样。”
　　“到时候你打算怎么用呢？”麦格教授问，“家养小精灵不会帮你这个忙的。她现在是教授。”
　　“方法多的是。”楚汐埋头开始看一本书籍。“只要她还在霍格沃茨。”
　　麦格教授挑了下眉，问道：“为什么你会这么恨乌姆里奇？我从未见过你在其他人身上露出这种情绪……”
　　“为什么不？”楚汐反问。“除了斯莱特林的部分学生，没人会喜欢乌姆里奇。”
　　“你是斯莱特林学生。”
　　“对我来说——”楚汐抬起头望向麦格教授，郑重道，“试图侵害Minerva McGonagall利益的人，我绝不尝试与他交好。”
　　深邃绿眸中的某些意味变深长，虽然她的脸色还是很严肃，那不自觉翘起的嘴角足以见证主人的好心情。“对我来说，意图危害Metis Roland安全的人，我必不会轻易原谅。”

　　下周一，早饭时分，海格重新出现在教工桌子旁。并不是所有学生都反应热情，弗雷德、乔治和李等人热烈欢呼，冲到格兰芬多与赫奇帕奇桌子之间的过道上，拉着海格巨大的手掌握了又握。另一些人，像帕瓦蒂和拉文德等则郁闷地交换着眼色，摇着头。楚汐知道他们许多人更喜欢格拉普兰教授的课——即使他们是格兰芬多学生，毕竟海格给学生们带来的教训有些惨痛：高度危险的鹰头马身有翼兽、一整年学习无聊的恶心的弗洛伯毛虫、会不断喷火、咬人的炸尾螺……
　　“我的天——”潘西无力呻（和谐）吟着，“这个傻大个干嘛回来？不知道他这回又要弄什么有趣的小东西了……”
　　坐在潘西一旁的达芙妮也是一脸厌恶与反感。“他真的不如格拉普兰教授。”
　　“等着吧，傻大个很快会被赶出去的。”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在她们背后响起。“他是混血巨人。据我所知，乌姆里奇教授是不欢迎这类低等生物的。”
　　“这倒是……”潘西与达芙妮都吃吃笑起来。
　　楚汐转头望向教师席，推断道：“我觉得乌姆里奇很快会调查海格的课。”
　　“显而易见。”几个斯莱特林学生大笑起来。

　　第二天，潘西、德拉科、达芙妮等人穿得严严实实地去上海格的课。
　　然而，当他们在雪地上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等在林子边上的海格走去时，却没有看到高级调查官的影子。海格的样子看起来不让人宽心——他的脸上满是黄绿色与紫色交加的伤痕，有些伤口好像还在流血。看上去海格好像刚经受了什么非常厉害的怪兽的袭击，它的毒液能阻止伤口愈合？仿佛是为了完成这幅不祥的画面，海格肩上似乎还扛着半头死牛。
　　“他不会又搞出什么特别有趣的小动物了吧？”潘西嘲讽道。
　　达芙妮低声轻语：“好像是……你看他脸上的伤痕…可怕……”
　　“我们今天在这儿上课！”海格愉快地对学生们说，把头朝身后的黑林子一摆，“林子里密了点儿！不过，它们喜欢黑暗……”
　　“什么东西喜欢黑暗？”德拉科尖声问克拉布和高尔，声音中带着一丝恐惧，“他说什么喜欢黑暗——你们听见了吗？”

　　“准备好了吗？”海格快活地扫视着全班说，“好。我为你们五年级留了一堂林中考察课，想让你们看看这些生物在自然环境中的生活。我们今天要学习的生物非常稀有，我想我可能是全英国惟一一个驯服它们的人——”
　　“你肯定它们驯服了吗？”德拉科问，声音中的恐惧更明显了，“反正这不会是你第一次把野兽带到课堂上，对吧？”
　　斯莱特林的学生们小声附和，有几个格兰芬多的学生好像也觉得马尔福说的不无道理。
　　“当然驯服了。”海格皱起眉头，把肩上的死牛朝上提了提。
　　德拉科问：“那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不关你的事！”海格火了，“现在如果你们问完了愚蠢的问题，就跟我走！”他转身大步走进森林。大家似乎都不大愿意跟进去。哈利望望罗恩与赫敏，他们叹了口气，点点头。于是三人带头跟在海格后面。

　　走了大约十分钟，来到一处林木茂密、暗如黄昏的地方，地上一片雪也没有。海格吭哧一声把那半头牛撂到地上，退后两步，转身面对着全班同学。许多人都用树干做掩护，紧张地东张西望，小心翼翼地向他靠近，似乎在防备随时受到袭击。
　　“靠拢，靠拢。”海格鼓励地说，“现在，它们会被肉味引来，但我还是叫它们一声，因为它们喜欢听到是我……”他转过身，摇摇脑袋甩开挡在脸上的头发，发出一种古怪的、尖厉的叫声，在幽暗的林子里回响，像是巨鸟的鸣叫。没有人笑，大部分人似乎都吓得不敢出声了。

　　海格又叫了一声，一分钟过去了，学生们一直在紧张地窥视四周，不知道会出现什么。当海格第三次甩开头发、扩张他那宽大的胸脯时，达芙妮推推潘西，指了指两棵粗虬紫杉之间的暗处。她可以看到一对发亮的白眼珠在那边渐渐变大，随后是龙一样的脸、颈子、骨骼毕露的身体，一匹巨大的、带翼的黑马从黑暗中显现出来。它朝学生们看了几秒钟，甩了甩长长的黑尾巴，然后低下头开始用尖牙撕咬死牛。
　　“我看不到什么东西……”潘西的声音里满是疑惑。
　　“夜骐。”达芙妮小声解释，脸上满是厌恶的神情。
　　潘西恍然大悟：“怪不得我看不到……”

　　过了片刻。“哦，又来了一位！”海格自豪地说，第二匹黑马从林中出现了，收起皮革一样的翅膀，低头贪婪地吃起生肉，“现在……有谁看见了，举个手。”
　　纳威先举起了手。海格朝他点点头：“纳威——还有——”
　　“对不起，”德拉科用讥讽的口气说，“我们到底应该看到什么？”
　　海格指了指地上的死牛作为回答。全班盯着它看了几秒钟，有几人倒吸了一口冷气，帕瓦蒂尖叫起来。大家知道为什么：一块块肉自动从骨头上剥离，消失在空气中，看上去一定非常诡异。

　　“什么东西？”帕瓦蒂飞速退到离她最近的一棵树后，恐惧地问，“什么东西在吃它？”
　　“夜骐，”海格自豪地说，赫敏在哈利旁边领悟地“哦！”了一声，“霍格沃茨这里有一大群呢。现在，有谁知道——？”
　　“可它们非常、非常不吉利！”帕瓦蒂插嘴说，看上去很惊恐，“会给看到它们的人带来各种可怕的灾祸，特里劳妮教授有次跟我说过——”
　　“不不不，”海格笑道，“那只是迷信，没什么不吉利，它们很聪明也很有用。当然，这一群没多少事可干，主要也就拉拉学校的马车，除非邓布利多要出远门但不想用幻影移形——又来了一对，瞧——”
　　又有两匹马悄然显现了，其中一匹从帕瓦蒂身旁擦过。她浑身发抖，紧紧抱着树干说：“我觉得有东西，它好像在我旁边！”

　　“别害怕，它不会伤害你。”海格耐心地说，“现在，谁能告诉我为什么有人看得见，有人看不见？”
　　赫敏马上第一个举起手。达芙妮与潘西瞧格兰杰那迫不及待显摆自己的样子，都露出不屑的微笑。
　　海格对赫敏一笑，说：“你说。”
　　赫敏快速说：“只有见过死亡的人才能看见夜骐。”
　　“对了，”海格严肃地说，“格兰芬多加十分。夜骐——”
　　“咳，咳。”乌姆里奇教授来了。她站在离哈利几英尺远的地方，仍是绿帽子，绿斗篷，手拿写字板。没听过乌姆里奇假咳的海格有点担心地望着旁边的一匹夜骐，显然以为是它发出的声音。
　　“咳，咳。”
　　“哦，你好！”海格微笑道，发现了怪声的来源。

　　“你有没有收到我早上送到你小屋的字条？”乌姆里奇说得又慢又响，似乎对方是个外国人而且智力迟钝，“说我要来听你的课。”
　　“哦，收到了，”海格爽朗地说，“很高兴你找到了地方！你看——我不知道——你能看到吗？我们今天讲夜骐——”
　　“对不起，”乌姆里奇教授把手放在耳朵边握成杯子形状，皱着眉头大声说，“你说什么？”
　　海格显得有点疑惑。“呃——夜骐！”他响亮地说，“大马——呃——带翅膀的，你知道！”然后他急切地把粗胳膊扑扇了两下。
　　乌姆里奇教授朝他挑起眉毛，在写字板上边写边念，“要靠……笨拙的……手势……”

　　“好……”海格说，转身面向学生，看上去有点慌乱，“呃……我说到哪儿了？”
　　“似乎……记性……很差……”乌姆里奇说，声音响得大家都能听见。德拉科·马尔福的样子好像圣诞节提前一个月到了，赫敏则气得涨红了脸。
　　“哦，”海格不安地瞟了瞟乌姆里奇的写字板，但还是勇敢地讲了下去，“对，我正要告诉你们这一群是怎么来的。这个，开始只有一匹公马和五匹母马。这个叫乌乌，”他拍拍最先出现的那匹，“是我最喜欢的，这个林子里出生的第一匹——”
　　“你知不知道，”乌姆里奇高声打断他，“魔法部已把夜骐列为‘危险动物’？”
　　哈利的心陡地一沉，但海格只是笑笑：“夜骐不危险！当然，要真给惹急了，它们可能会咬你——”
　　“对……残暴……表现出……快意……”乌姆里奇又在笔记本上写道。
　　“不——不是！”海格说，有点着急了，“我是说，狗还会咬人呢，对吧——夜骐只是因为死人的关系名声不好——人们过去以为它不吉利，对吧？只是无知，对吧？”

　　乌姆里奇没有回答。她记完最后一笔，抬头看着海格，依旧又慢又响地说：“请像往常一样继续讲课，我要在学生中——”她指着一个个学生，“走一走。”接着她做出走路的样子，马尔福和潘西·帕金森在偷偷地笑。“提点问题。”她又指指自己的嘴巴，表示说话。
　　海格瞪着她，显然完全不明白她为什么以为他不懂正常的英语。赫敏眼中含着愤怒的泪花。
　　“母夜叉，邪恶的母夜叉！”赫敏小声说，看着乌姆里奇走向潘西·帕金森，“我知道你要干什么，你这丑陋的、变态的、恶毒的——”
　　“哦……总之，”海格试图继续讲下去，“这个——夜骐，对，它们有很多好东西……”
　　“你觉得，”乌姆里奇教授清脆地问潘西·帕金森，“你能听懂海格教授讲话吗？”
　　像赫敏一样，潘西也含着眼泪，但这些眼泪是笑出来的，她使劲忍着笑，回答得断断续续：“不能……因为……听起来……很多时候……像呜噜呜噜……”
　　乌姆里奇在写字板上刷刷地写着。
　　海格脸上几小块没有青紫的皮肤一下红了，但他努力装作没听到潘西·帕金森的回答。继续上课：“呃……这个……夜骐的好东西。对了，当它们被驯服之后，像这群一样，你就不会迷路了。方向感好得惊人，只要告诉它们你想去哪儿——”
　　“当然啦，得假定他们能听懂你的话。”马尔福大声说，潘西·帕金森又咯咯地笑了起来。

　　乌姆里奇教授纵容地朝他们笑笑，然后转向纳威。
　　“你能看到夜骐，是吗，隆巴顿？”她问。
　　纳威点点头。
　　乌姆里奇语气冷漠地问：“你看到谁死了？”
　　纳威说：“我……我爷爷。”
　　“你觉得它们怎么样？”乌姆里奇说，粗短的手朝黑飞马挥了挥，它们已经把很大一部分尸体撕得只剩骨头了。
　　“嗯，”纳威瞟了一眼海格，紧张地说，“嗯，它们……嗯……挺好的……”
　　“学生……不敢……承认……害怕。”乌姆里奇念道，又在写字板上记了几笔。
　　“不！”纳威不安地说，“我不害怕它们——！”
　　“没关系。”乌姆里奇拍拍纳威的肩膀，她显然想做出一副谅解的笑容，但在哈利看来却更像狞笑。“好了，海格，”她转身仰视着他，又一次用又慢又响的声音说，“我想我已经掌握了足够的情况……你会在十天之内”她伸出短粗的十指，“收到——”她做出从空中取东西状，“你的调查结果。”接着她指了指写字板。然后，她更加得意地微笑着，在绿帽子下比以前更像一只癞蛤（和谐）蟆，从学生中匆匆走了出去。马尔福和潘西·帕金森笑个不停，赫敏气得浑身发抖，纳威看上去迷惑而懊恼。

　　“那个邪恶、虚伪、变态的丑八怪！”半小时后赫敏愤怒地说，他们沿着来时在雪地上踩出的小道走回城堡，“你们看出她想干什么吗？又是她那套歧视半人半兽的把戏——她想把海格说成是智力低下的巨怪，就因为他妈妈是个巨人——哦，这不公平，其实课上得不坏——我是说，如果又是炸尾螺也就罢了，但夜骐挺好的——老实讲，对海格来说，它们真是很不错了！”
　　罗恩说：“乌姆里奇说它们有危险。”
　　“咳，就像海格说的，它们能照看好自己。”赫敏不耐烦地说，“我想格拉普兰那样的老师一般不会在提高班之前教这个的，但是，它们确实很有趣，是不是？有人看见，有人看不见！我希望我能看见。”
　　“我奇怪竟有这么多人看得见，”罗恩说，“班上有四个——”

　　“对啊，韦斯莱，我们也在纳闷呢。”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说。因为雪太深，他们三人刚才都没听见马尔福、克拉布和高尔就走在身后。“你认为如果你见过人咽气，你就会把鬼飞球看得更清楚些吗？”
　　他和克拉布、高尔放声大笑，从旁边挤了过去，朝城堡走去，又高唱起“韦斯莱是我们的王”。罗恩的耳朵瞬间变通红。
　　“别理他们，千万别理他们。”赫敏急忙劝道。她抽出魔杖，又用咒语产生热气，在没人踏过的雪地上融化出一条通向温室的路。接下来他们要去温室上斯普劳特教授的草药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