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壁咚你》卿非语

2、002章

　　三年，能改变很多东西。

　　比如肖氏终究还是变了天。

　　我一踏进门，正厅大堂中那张黑白照片明晃晃的刺伤了我的眼。

　　为了迎接我这个精神病患者的回归，肖氏还是给足了面子，里里外外该来的都来了，不该来的也来了。

　　叶琳站了起来，像是一个真正的女主人了，过来拉我的手：“终于是回来了，这三年来，可想死我们了，都怪箴言，非得把你送进那么冷冰冰的地方。你放心，这三年，没少骂他。”

　　我盯着那张黑白照片许久，叶琳大概看我脸色有点不大对，叹了口气，放低声音缓道：“年纪大了，稍微有些不顺心啥的，身体状况就下去了，你也别太难过了。你才回来，本是个喜庆日子。”

　　“喜庆？”嗓子有点干，说出的话连我自己都有点不太敢相信，沙哑而沉重：“在你们肖家的眼里，老头死了倒成了喜庆的日子了？”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肖箴言的三叔肖良宇站了起来，满脸青黑的看着我，指着我的鼻子就开始骂：“我说什么来着？会改么？不还是这副德行？我们肖家是不是欠了你的？老头子是我们肖家的当家的，他死了我们不难过？你一个外人在这瞎起什么哄？摆脸色给谁看呢？！”

　　肖良宇拍桌子走人。他一走，肖家三字辈的都陆陆续续走了，肖良宇的儿子肖默飞临走前，对肖箴言说道：“我说哥，以后这女人的事能不能别当回事？我们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一个神经病，而且还是杀人犯，哥，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我们的安全考虑考虑，这种人，还是趁早送走，我们肖家养了二十几年了，可以了，仁至义尽。”

　　至始至终我微笑，沉默。

　　大厅一下子空落落了下来。

　　肖振华站了起来，看了我一眼，“到我书房来。”

　　我终于把目光从黑白照片上收了回来，转身想要跟上去。

　　一双手按在了我的手腕，我抬眸，看向男人瘦削的下巴。肖箴言静默的看着我，一双眼仿佛被寒冰浸透，毫无温度。

　　三年学会了什么？笑。笑到别人认为你就是个白痴傻子，神经病。

　　果然，他皱了皱眉，“非要这样么？”

　　叶琳也在旁边插嘴：“是啊，晓满，大家都是一家人，总要一起生活的。”

　　我把另外一只手放在他的手上，拼命的往下撸去，他抓的紧，我咬牙牙关，死拼命的拂，他松了手，我的手腕上五个手指印，红通通的，习惯了。

　　我一言不发，往肖叔叔的书房走去。

　　肖振华的书房整洁干净，一如既往的放着各种各样看不懂的书籍。我站在那么庞大的书房内，仿佛坐在我对面的仍然是那个老头子。

　　鼻子有点酸，还是忍不住低了头。

　　肖振华看出我的不对劲，沉默了会，对我说：“老头子走，唯一不放心的还是你。我希望你这次回来能安稳点。”

　　“肖箴言下个月结婚。”

　　我抬起头，看到肖箴言眸色复杂的眼神，便扯唇笑了笑：“放心吧，我不会闹。但是，份子钱我是不会给了，没钱。”

　　肖振华搞不懂我在想什么，盯着我看了好一会，才说：“希望你说到做到。你们年纪都不小了，成家立业是必经的过程。我肖家养了你二十几年，也算对的起你顾家了，我相信老爷子最后还是希望小言过的幸福的。毕竟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我们没人逼他，只能说明你们俩没缘分。”

　　我没有发表意见。

　　“好了，你先出去吧，整理一下你的情绪。”

　　我觉得有点可笑，看着眼前被我喊了二十几年的叔叔，笑道：“不给我道个歉么？”

　　肖箴言皱了眉看我。

　　“三年，你们用什么样的手段解决我不好，非得把我关进那个地方去？你有待过那个地方么？”我咬着牙，满腔的恨意涌上来，努力克制自己的眼泪不流下来。“还是说在你们的眼里，我说的一切都是谎言，你们压根就没有想过帮我翻案？肖叔叔，我再说一次，我没有杀人。”

　　对，我没有杀人！

　　可是没有一个人相信我！

　　他们嘴上说着会帮我调查，可最后呢？一张精神鉴定书把我送到了那种地方，一关三年，现在把我放出来又是什么意思？查清楚了？还是说我这个精神病已经得到了救赎？

　　大概我这副模样惹怒了肖振华，他挥了挥手让我滚出了书房。

　　一走出书房，肖箴言靠在门边，我勾了唇冷冷一笑，不予理会。转身就走。

　　房间还是我的房间，这或许是肖家对我最后的温柔以待了。

　　我才进房间，人就被一股力量揽着腰转了个圈，按在墙上，头顶阴影而下，唇上传来一股火热。

　　我没有任何反应，沉沉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他缓缓抬起头，呼吸粗重，黑色瞳眸撞进我冰冷的目光，宛若漩涡袭来，我竟还是会头晕目眩，沉迷在这样的目光中。多么的讽刺而可笑。

　　“玩够了？”我伸手推他，没推开，反倒被他箍的更紧了，我恨恨的瞪着他。

　　“晓满，不要这样。”他低沉的嗓音，以前的我，以为他和我一样，我们两个彼此沉迷。

　　可是，这三年来，我终于想明白了，生在肖家这样的家庭，任何男人都不需要沉迷，因为他们有花不完的钱，玩不完的女人，在这样的男人身上你去寻求什么爱情，不是天方夜谭么？

　　错的是我，是我太天真了。

　　老头子活着的时候，我就该听他的话，努力学习考个军校，当个女兵。

　　现在呢？我没路可走了。

　　肖箴言给了我十年的谎言，他说他会娶我，他会一辈子爱我，会让我一辈子安枕无忧，我只要想着怎么爱他就好了。以前的我，怎么就那么天真呢？

　　我嗤的笑出了声：“肖箴言啊，你说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事到如今，你是想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还是觉得我在里面的三年就好像出国旅游了一趟？说实话，我现在看到你都觉得你可怕，实在是太可怕了，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呢？”

　　他的眸色暗了暗，抓着我肩膀的手紧了紧，我吃疼，却没吭声。

　　继续和他抬扛：“你看，我现在是个杀人犯，有前科，刚出精神病院，你说，我要是再一个不小心，杀个人，是不是也不会有什么事？”

　　“顾晓满！”

　　“生气了？这样就生气了？我他妈的在一个精神病院睡了一千零八十天！你知道每天晚上睡不着是什么滋味么？你知道每天被一群精神病包围着是什么感觉么？我他妈的这些年甚至已经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有病！你呢？你呢？！你他妈的跟那个女人在床上做什么？！啊？肖箴言，你警告你，离我远一点！我现在，什么都不怕！不信你试试！还有管好你的女人，不要在老子面前晃，我什么都做的出来！”

　　我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吼了出来，很没骨气的眼泪鼻涕一把。狼狈的一如当年刚被老头子领回来的那会。

　　他沉默的看着我，许久松开了我，走了出去。我甩手把门砰的关上了。

　　声音很大，我没有刻意小声，肖家的别墅再大，我相信我声音的穿透性很强，以此告诫他们每一个人，我现在不是三年前的顾晓满了，就算你肖家抚养了我二十三年，老头子死了，我还需要顾忌你们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