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三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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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来来！豆腐，便宜豆腐喽～”
“瞧一瞧看一看了～水嫩嫩的枇杷，不甜不要钱……”
“……”
正赶上赶集的日子，附近几个村都来这里摆摊。平时冷冷清清的大街一下子熙熙攘攘起来，周围鱼龙混杂，各种声音吵吵嚷嚷，晓星尘不禁有点头疼。
他正想封闭六识，突然听到一阵清脆的欢笑声。
“诶诶，你看，他居然也来赶集了。”
“我听我奶奶说，他经常很早就来买菜，本来我还不信……下次我一定要早点和奶奶一起去卖菜，说不定……”
“就你？别想了……他那仙风道骨的，先不说看不看得上你，人家修道的，不会沾染这些红尘俗世的。”
“唉……读过书就是不一样啊。”
“那是。不过他旁边那个也很俊啊，看起来是俗世中人，就是……有点吊儿郎当的。”
晓星尘就是再迟钝，也该知道她们是在说薛洋和自己了，莫名就脸红了。
阿箐却被其他东西吸引，在一旁的摊乖巧地蹲下，一边和摊主闲聊，一边偷偷瞟着摊上的东西，对这边的小插曲浑然不知。
薛洋余光一直观察着晓星尘，自是很快发觉。他也听到离他们不是很远的几个穿着鲜艳的姑娘的谈笑，于是十分自然地抬起头向着那边，人畜无害地笑了笑，露出了尖尖的虎牙，活脱脱一个俊俏的邻家少年郎。几个姑娘俏脸一红，薛洋却趁着她们失神的一刻，拉了晓星尘就走。走了没两步，发现阿箐还痴痴地蹲在那儿，连拽带扯也把人给带走了。
一头雾水的阿箐正欲发作，就被塞了一串红艳艳的糖葫芦。于是她满腔怒火只得随便找个旮旯丢了，专心吃起糖葫芦来。
晓星尘也有点懵，他一边艰难地在人群中辨别位置，一边问：“怎么了？”
“道长跟着我就行，不用害怕我把你俩卖了。”薛洋的语气听起来有点恶劣，似乎心情不怎么美丽。
他不说，晓星尘也不好问。只是任他拉着自己往前走。
大街上，一个少年拉着两个瞎子挤人本身就是一件很引人瞩目的事，再加上三个人皆相貌不俗——温润儒雅，俊俏不羁，可爱甜美。于是很快就成了人群中一道亮丽的风景。
晓星尘完全无所谓，他本来就看不见。阿箐长这么大也不是没被人注目过，也很淡定的吃着糖葫芦。薛洋就很焦躁了，他甚至忘记了要买糖，只要想着这么多人特别是那些眼波流转的女子直勾勾地盯着他的道长时，他就恨不得撒一把毒粉，把这些人的眼睛通通毒瞎了才好。
可是大街上人实在太多，一时半会儿也挤不出去。
明显感觉到薛洋情绪变化的晓星尘皱了皱眉，道：“哪里不舒服吗？”
薛洋正想顺梯而下说自己难受想回去，不知走到了什么地方，耳边突然炸了一声“水嫩嫩的枇杷，不甜不要钱……”
薛洋：…………
看来是在往回走没错了。
晓星尘察觉到薛洋的停顿，问：“想吃枇杷吗？要不买一点？”然后转头道：“摊主这枇杷好吃吗？”
摊主嘿嘿笑了一下：“您可算问对人了，这枇杷可是咱们这里土生土长的啊，你看这儿的姑娘，个个都水灵灵的，那就是因为从小都吃这儿的枇杷啊……你看——”然后不知怎的没继续说下去。
薛洋用一种爷现在很不爽随时可以掀你摊的表情阴测测看着摊主，成功吓得他不敢再发声。然后又转头对晓星尘道：“那个枇杷不新鲜，我们还是回去吧。”
瑟瑟发抖的摊主：……不敢怒不敢言。
晓星尘不明所以，还是道：“好。”
走出好一段路，薛洋才闷声问道：“你想不想知道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晓星尘：“啊？”
薛洋：“就是这里的姑娘是不是都水灵灵的……”
晓星尘不明白他想表达什么，按着自己的理解道：“我认为摊主应该没有骗人，蜀东山灵水秀，最是养人，相貌出众也并不稀奇。”
薛洋感觉自己一口气哽在喉咙吞不下去也吐不出来，又道：“那道长要是看得见了，会不会喜欢她们？”
晓星尘对这个问题有点莫名其妙，但还是温声回答：“修道之人，当清静六根，斩断尘缘，岂会去想这些。”
“所以她们要是想嫁给你，你会同意吗？”
晓星尘笑了笑：“不会。不敢耽误他人。”
薛洋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得寸进尺道：“那，道长会喜欢人吗？”
“嗯？”
“道长……喜不喜欢我？”薛洋问完之后就紧紧盯着晓星尘，生怕错过任何的细节。
晓星尘自然地道：“你和阿箐，我自是在意，也甚是喜欢。”
薛洋的眼睛亮了亮，又暗了下去。他摸不清晓星尘是否知道他想问的是什么，但还是不打算再进一步。
他想：管他呢，反正道长不会喜欢那些姑娘就行了。
薛洋哽着的那口气立马烟消云散了，他笑得十分开心，好似得到了什么宝贝似的小孩子，道：“那我们走吧。”
“去哪儿？”
“蜀东之地，多山多水，自是也多花草树木，我们去摘枇杷。”薛洋的口气轻快极了。
晓星尘愣了愣，这样的薛洋还真是……非常讨人喜欢。他轻轻吐出一口气，道：“好。阿箐，去摘枇杷吗？……阿箐？”
阿箐本来是在专心吃着糖葫芦，可不知为何先前那神秘的歌声又开始萦绕在她脑海，她认真地一个字一个字捕捉着，外界发生的事浑然不觉。直到晓星尘叫了她第二声，她才反应过来：“啊？道长，怎么了？”
晓星尘有些疑惑：“去摘枇杷吗？你刚刚怎么了？”就在身边也没听到他说话吗？
阿箐想了想，还是没打算将这个奇怪的事情告诉晓星尘，她声音很欢快：“好啊！我肚子也饿了，我们走吧走吧。”说完便风风火火拉着晓星尘走了，想掩饰自己刚刚的不对劲。
薛洋对郊外山林比较熟悉，几人也都跟着他走。没走多远，晓星尘便听到一阵鬼哭狼嚎之声，霜华有异动，他还没来得及想，面前突然扑通一声，似乎是有人倒下了。
“怎么了？”晓星尘按住霜华剑鞘，明明那么大一股尸气，而在他面前翻滚哀嚎的，分明是活人才能发出的声音。
“哇道长！”阿箐立马攥紧了晓星尘的衣袖，“是早上笑我们的几个倒霉蛋！”
几个倒霉蛋一边滚一边叫：“道长救救我们吧，我们再也不敢了！变成这样，还不如死了算了！”
阿箐嘿嘿道：“道长，他们的脸上好多黑斑，好丑！”
那是尸斑。晓星尘不知道他们如何会染上尸气，而如今他们还能行动自如，应是还不严重，只是不知为何会难受成这样。
阿箐拿竹竿捅了捅他们，道：“谁让你们笑我们瞎子的？遭报应了吧？”
还在地上滚的几人喊道：“再也不敢了！再也不了！”
明显加了别的佐料进去的薛洋抱臂在一旁冷眼旁观，他没打算要这几人的命，否则道长知道了肯定不好收场。他可没蠢到那种地步。不过既然说出的话，就得付出点代价才行。
晓星尘蹲下身探查了一下他们的情况，不急不缓道：“没事，并不严重。虽不知你们是如何染上尸气的，但切记不可再接触尸体。勿大喜大悲，还有，像这般满地打滚只会加速尸气蔓延。”话音刚落，地上翻滚的几人硬生生僵成了棺材板。
晓星尘笑了笑：“回家熬点糯米粥，浓一点最好，两顿过后你们就没事了。”
几人僵硬地从地上爬起来，一边道“谢谢道长”，一边以令人惊奇的速度飞快消失了。
晓星尘站起身，脸色微微沉了下来，他对着薛洋，语气严肃：“下次不可再犯。”直接就先走了。
他真是后怕，又是尸气，如果他的霜华，如果他……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微微发抖，上辈子那噩梦般的体验，他真是不想再经历第二回。可薛洋……他知道薛洋必是为了他和阿箐才……也许那孩子是顽皮，说来也并未造成多严重的后果，只是他自己害怕而已。薛洋长大的十年他根本没能在他身边教导他，现在又怎好意思去苛求太多？
晓星尘没说话，只是闷声往前走。薛洋有点慌，不知道他是怎么看穿的，他还没见过这样严肃的晓星尘。而且刚刚他颤抖的那一下，虽然转瞬即逝，仍被薛洋捕捉到了。到底，晓星尘经历过什么？是什么会让他产生害怕的情绪？
薛洋握紧了拳，默默跟紧晓星尘，半晌，还是忍不住问道：“道长，你去哪儿？”
“不是要去摘枇杷么？”虽然很微弱，但薛洋仍然听出了他语气中的无奈纵容和淡淡的温柔。
薛洋立刻眉开眼笑，快步跟了上去，“道长不知道在哪儿吧？还是跟着我走行吗？”
沉默片刻，晓星尘道：“好。”
风儿轻轻吹过，天空被一片薄薄的云被盖住，却遮不住曜日，碎碎点点的光芒洒在大地，聚起一层朦胧的金色的梦。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三十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