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来[薛晓同人]》妙音悬壶

22、（二十一）

　　后半夜，雨又淅淅沥沥下起来。

　　晓星尘离开了常宅门口，走到了距其不远的一片墓园附近。他看到牌楼上暗红色的“常”字。

　　他本想驻足片刻便走，却在此刻，微凉的雨夜里，传来一阵“砰砰砰”的拍门之声，细听还有轻微的雨滴落在木板上的啪嗒声。

　　那拍门声急促而又片刻不停，闷闷的，似乎隔了一层东西。

　　那是拍打棺材之声。

　　栎阳常氏七十多口人，此刻就躺在他们的棺材里，从里面拍打着他们的棺盖。就像死前在常宅，疯狂地拍打着门，却永远等不到人来救他们。

　　“哗……”似是有谁大力打开了棺盖，拍打声静了一瞬，随即更加疯狂起来。

　　晓星尘面色一凝，收敛气息，悄无声息地潜行进去。

　　借着微茫的夜色，晓星尘看到，在墓园中央，一片墓碑的尽头，一身形颀长的黑衣人正背对着他，低头看着他面前土坑里被打开的棺材，不知在想什么。

　　晓星尘握紧手中拂尘，慢慢朝他靠近。

　　越来越近，近到伸手就能碰到那人，出剑便能穿透那人心脏。

　　那人扎着松散的马尾，散落的发丝被雨打湿，柔顺地贴在耳侧。他似是才察觉到身后有人，转过脸来看着晓星尘。

　　那是一张人畜无害清俊秀气的少年脸庞，一见他愣了一瞬，很快一笑，露出一对可爱的虎牙。

　　他吹了个口哨：“哟，真巧啊，你也出来散步？”

　　看着他这副没事儿人的样子，好似他也是半夜散步刚巧路过这里一般。

　　晓星尘极力压制住刚要冲出口的质问，握着拂尘的手不住颤抖，问道：“为什么？”声音竟哑得不成样子。

　　薛洋露出疑惑的样子，“道长半夜来这儿散步就是为了问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那你来这里又是为何？”晓星尘指着大开的棺材道。

　　“我做什么需要向道长交代吗？我说过，别太拿自己当回事。”薛洋眼中闪过一丝狠戾，那是晓星尘最熟悉的、残忍的目光。

　　晓星尘正待说话，眼前闪过一道剑光，直直朝薛洋面门刺去。

　　薛洋冷笑一声，抽出降灾格挡，只听“叮”的一声，那剑光便被反弹回来。持剑人后退好几步，才堪堪稳住身形。

　　看到持剑的是个面容秀气的青年，薛洋眯了眯眼，“是你，常慈安的独生子。”

　　来人正是常萍，他见自己拼尽全力的攻击被如此简单就化解，脸色微微有些煞白，定了定神，义正言辞道：“薛洋！你这魔头真是心狠手辣，破我常家保护阵，还纵入一批凶残的恶灵，常家上下七十多口，男女老幼，无一生还。你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吼到后面，眼眶也不禁红了。

　　薛洋却无半分动摇，抱臂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嗯，说得好！这的确是我的作风。”

　　见他如此坦白而又无所谓，常萍气得脖子都红了，“我父亲当年不过断你一指，你如今却要用我常家七十多口来陪葬吗？你是不是人啊？”

　　“不不不，”薛洋伸出右手手指摇了摇，他的左手隐在黑暗中，看不清楚。晓星尘才惊觉自相遇那天，他一直没去注意薛洋的左手，也许，是他藏得太隐蔽；又也许，是他太粗心。

　　想完又不禁自嘲，都这种时候，还在担心他的左手。

　　薛洋收回手指，勾起残忍的笑，“别人再多的命，又怎么抵得过我一根手指。不过……”他声音突然低沉了下去。

　　常萍本欲破口大骂，看他这一停顿，莫名其妙也跟着屏住呼吸。

　　薛洋抬起眼，眸子在黑夜里亮如星辰。他缓慢地抬起那只戴着黑色手套的左手，嗤笑道：“这手指，是我砍的。你的父亲倒是没把它踩烂，但我嫌它吊着太麻烦，就随手一剑斩了。”

　　他口气随意，仿佛切掉自己的手指就像切个苹果那样简单。

　　晓星尘猛然想起那个梦境中提着降灾以剑气断指的孩子。心中一阵刺痛，仿佛一颗妄图破土发芽的种子，正用尽它的所有力气狠命顶着它头上的泥土。

　　常萍倒吸一口凉气，“既然断指是你自己所为，为何还牵扯我常家。”

　　“哈哈哈哈哈哈哈……”薛洋却突然大笑起来，在砰砰砰的拍打声应和下格外诡异。

　　他好不容易笑够了，看着常萍道：“你可真天真。”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脸色瞬间阴沉，闪过一丝疯狂，“我倒希望，你的父亲杀了我。”

　　常萍不禁打了个冷颤。

　　“可惜他没杀了我，却带走了光。我不得不承认，他这个做法，比断我小指，比杀了我，都更让我痛不欲生。我觉得，你应该很能体会吧？只可惜常慈安死得早，现在就算凌迟了你，也不能让他痛苦半分。”薛洋一脸随意，仿佛只是在讲故事。

　　从他说光那刻起，晓星尘就呆住了，脑子一团乱麻，不知该作何反应。

　　常萍却满脸不信：“你这个诡计多端的小人！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吗？当我是三岁小孩子吗？”

　　薛洋哈哈笑道：“的确，我就是在说鬼话。”

　　常萍又指着那打开的棺材道：“你要对他们做什么？”

　　“你猜啊。”薛洋眼底闪过轻蔑。

　　“你要炼凶尸是不是？他们告诉我，就是你驱使凶尸害死了我的家人，现在你竟连尸体也不放过，你这个恶魔！”

　　薛洋眯起眼：“果然如此，倒省的我去问尸体。被你看穿了啊。唉，我恶名在外，这事儿当然得是我做的，对吧？”

　　“你什么意思？”常萍警惕道。

　　“没什么意思，”薛洋耸了耸肩，声音渐渐低下来，“既然是灭门，那当然连条狗都不能放过，是吧？”

　　在说到是的时候，降灾已然出鞘，瞬间来到常萍面前，马上就要刺向他的咽喉。

　　常萍早就呆了，眼睁睁看着那散发着黑气的长剑慢慢放大，即将带走他的生命。

　　当！

　　冰白的长剑击上黑剑，发出清脆的声响。

　　晓星尘刚回过神来，就见薛洋突然发难。来不及多想，他立刻祭出霜华格挡。

　　“薛洋……”晓星尘喉咙滚出破碎的音调，“常氏灭门案，是不是你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