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游戏》与子歌

77、末日之时6

　　下午两点，毒辣的阳光逼得戈壁区的人们躲进房屋内无法出门，这原本是睡觉时间，但为了加固底下避难所，所有人拿着工具继续劳作。
　　当初智者与其余几个领导人带领人们穿过戈壁区时看到了一片城市废墟，他们以此为基础发展如今所见的村落，同时在地面以下修筑了避难所。
　　二十多年过去，愈发完善的避难所足以让全村的人在地下正常生活半年。

　　顾渊明和其他青年劳力检查避难所的供水管道和供电设施，宗三和几个孩子搬运食物和日常用品——所有人将在十日后进入避难所，一切准备要在这几天内完毕。
　　避难所的空间与地面村落相当，用水泥和金属做支撑，每户人家只有一墙之隔，屋前留出宽二米的走道方便通行，除了储备食物和饮用水的仓库外还有几个公共厕所和浴室，用以满足人们日常需求。

　　检查完负责区域的同伴朝顾渊明挥手说：“我们去吃饭了，快点上来。”为了犒劳所有人这几日的工作，村内统一提供比以往丰富的食物，甚至能见到肉末。

　　“知道了，我马上就来。”顾渊明根据记忆找到分配的房间，推开门后果不其然找到了人。

　　避难所内每户的居住面积由人数而定，顾渊明和宗三分到的是十五平米的隔间，两人在地上垫了些木板和旧被褥作为床铺，另一墙角堆放食物和生活用具。

　　“搬好了？”顾渊明见宗三躺在地上休息，用脚尖踢了踢他的小腿。
　　“嗯。”
　　“上去吧。”顾渊明把小孩从地上掀起来拎着走，“再几天就得住这了。”
　　宗三保持着被拖拽的姿势被顾渊明拉过走廊、拖上地面，通过楼梯回到房中时顺手拉上了地板的暗格。

　　屋内和其他居民一样，生活必需品都搬到了地下，地面上只剩下难以搬动、占位的大件家具，原本就破旧的房屋显得更加空旷。

　　“还有什么要拿下去的吗？”顾渊明问道。
　　宗三盯着地板看了许久，直到顾渊明问了第二遍他才后知后觉地摇头，“没有了。”
　　“那就吃饭去。”顾渊明招冲他招手，“今天有土豆炖肉，去晚就没了。”
　　“……嗯。”宗三一反常态，对食物兴致缺缺，他磨蹭了很久才跟在顾渊明身后出门，门要关上前他往地面看了最后一眼。

　　***
　　一间隔音效果极佳的会议室内正进行着一场直接关系到所有类龙人和旧人类的会议。

　　“……没有人会比在座的各位更明白我们如今的处境，我就不必赘述‘诺亚’计划的重要性——”陆晏早上用了不到十分钟看完了整个文件，并用了五分钟提炼重点，站在掌控新龙都经济命脉的巨头和政治家面前侃侃而谈。穿上西装的陆晏与在房内浪荡的二世祖判若两人，果然是人靠衣装。

　　除陆晏之外的七人皆为四十岁以上的中年甚至老年人，有些人已经两鬓斑白，再优秀的基因和修复手术都无法留住时间。虽然他们的资历都比陆晏多出一轮，但新龙都目前大小事宜最后的决定权都在陆晏手中，无论这些巨头和政客对权力再虎视眈眈，他们都无法除去陆晏进行夺权——类龙人的权力来自于他们的基因，非人基因所占比重越大，获得的权力越大。
　　——对其他类龙人的控制力更强。

　　在新龙都内，目前血统最优异的就属陆晏，即便如此，他的非人类基因比例也仅有32.4%——传闻几百年前科学家们成功的第一例类龙人的基因比例高达99%，从那以后，再没有一个人能达到这个数值。

　　有个银发老人微举起手表示反对，“即便如此，也没必要将戈壁划为淹没区。”他双目灼灼，精神矍铄。

　　陆晏等的就是这句话，他双手撑着桌面压低身形，无形之中增加了压迫力，“为了区区几百的旧人类，您要减少几千几万个同类的生存区域吗？”
　　老人沉默不语。

　　“难道您还想把他们接出来吗？”陆晏继续问道，“戈壁及沙漠的面积与三百二十八个新龙都面积相当，先不论搜寻的人力物力，您确定他们会接受我们的‘好意’？”他的瞳孔变得狭长，青色鳞片逐渐布满半个身体。

　　老人长叹一声，“除了老夫，没有人有异议了？”前两天与说是持有与他同一看法的两个政客一言不发，想来是私下已与陆晏的人接触过了。

　　会议室内一片安静。
　　“那便这么办吧。”老人拄着拐杖艰难地站起身，在陆晏的威压之下缓步走出会议室。

　　所有人目送老人走出门，直到门合上他们才扭头看向陆晏。
　　陆晏挑了挑眉，举起手中的文件在桌上拍了几下，“各位晚会上见。”说完他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会议室，对着这几个老头他是一点精神都打不起来。

　　***
　　十日后，村落内的一切准备就绪，只等智者发话，所有人就将通过暗道去往避难所。

　　新龙都内，以陆晏为首的领导层人员聚集在一间空间密闭的控制室内，他们面前是巨大的屏幕，上面播放着隔壁和沙漠边缘划为边界的画面。
　　高大的特制围墙将淹没区与安全区划分开来，在按钮被按下之后，一切都将更为不同。

　　“各位，我们先暂时离开吧。”智者用疲惫却依旧清明的眼睛环视台下的所有人。

　　“一切准备就绪，可以引爆了。”一名科研人员紧盯着屏幕说道。
　　陆晏在众人瞩目中轻压上面前控制台上唯一一个红色按钮。

　　所有人排好队，从通道口依次进入避难所。唯有宗三紧握着顾渊明的手站在原地。
　　“怎么了？”顾渊明疑惑地问道。
　　宗三皱紧眉头，眼神闪烁地扭头往东方看。

　　“十，九，八……”控制室内响起倒数声，所有人，包括陆晏都目不转睛地看着屏幕，不自觉地倒数出声。

　　“走！”宗三扯着顾渊明的手往外跑，他的力气之大，将顾渊明硬生生拉出了房间，两人身后是其他人的呼喊声。
　　屋外光线太强，顾渊明不得不用另一只手捂住脸，“你要干什么！”
　　宗三不回答，他只是拉着人尽可能往高处跑。

　　“三，二，一。”倒数完毕，陆晏按下了按钮。
　　数百公里之外，深埋在地脉深处的微型炸/弹被尽数引爆。
　　山崩地裂，岩浆迸发，海水改道，灰烬扬满天空，不见天日。
　　汪洋大海与烈焰熔浆交汇，海水蒸发岩浆凝固，两者相互冲击又相互交融，照着计划往戈壁及沙漠区涌去，摧枯拉朽，吞噬一切势不可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