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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   离学校最近的百货商场骑车大概需要15分钟。
      唐宋拉过来同桌的手腕,看着他的手表。现在是2点48,下午第一节课下课三分钟。
      “你能接住自行车吗?”
      “什么?”同桌看上去一头雾水。
      “就是一会我从里面把自行车举过墙头,你能在墙外面把车给接住,不发出声响惊动门卫吗?”
      “这个……”同桌欲言又止。唐宋回想了一下带着手表的那弱不经风的手腕,觉得自己是白问的。
      “附近有公交车站,但是在正门口,面对门卫室的地方。我们校服还穿在身上,所以不能从那走。”唐宋一边说着,一边熟练的翻墙过去,落在地上。
      “快跟上,我们走近道跑过去。你不是说你女朋友要是知道你没有准备生日礼物会要了你的命吗?那就该有强烈的求生欲。”
      “哦哦哦,好!”同桌不太熟练的也翻墙过去,落地还踉跄了一下。
      就在他站稳的功夫里,唐宋已经拐进去一条巷子了。同桌连忙追了上去。
      一路上他都在试图和唐宋聊天,即便两个人可以说在小跑,他也不想让场面沉默下来,一直在努力找话题。但唐宋只是点头表示自己在听,没有回话也没有表情反应。
      就这样一路赶到了百货商场。今天是星期五,现在又是下午,商场里人稀稀疏疏的。连正中央吊着的巨型花球都不旋转了,似乎是觉得开启价值不大,干脆暂时停工。
      “去饰品店吧。”唐宋提议,“我觉得再过一会班主任就该打电话通知家长了。”
      “好!”同桌非常没有出息的应和。他莫名的感觉,一切行动都很果断的唐宋异常的可靠。
      商场有五层,虽然从来没有仔细逛过,但是从指示地图上来看,二层有饰品店的可能性比较大。他们几乎是自己走过了扶梯,和他们反方向下来的一位老先生,扶着扶手,任由电梯送着他下楼,扭头看着他们急匆匆的踩着电梯台阶往上跑。
      “年轻人就是有活力啊。”老先生感叹道。
      二楼一个周转过来的圆形装饰地段,有家粉色的店铺闪着店名。唐宋隐约对这个名字有印象,好像是表妹元明清说过的一家什么饰品连锁店。
      “进去这家。”唐宋扯着同桌进去店门。
      店内面积超出预估,不过也有可能是顶部的镜子装修的作用;货架颜色比较正常,至少不是粉红色;整体货架的摆放很曲折,站在一个点,看不到后面的景象,只能看到其他货架的部分。
      感觉在摆一个迷宫。
      唐宋靠着一个看起来很牢靠,上面放着不易碎物体的货架,从书包里拿出来芒果汁。
      芒果汁是玻璃瓶装的,盖子很难徒手打开,唐宋摇了摇瓶子,又倒过来拍瓶底。唐宋抽空看了一下,同桌正在他的视线范围里无比认真的看着毛绒挂件。
      这时有个比货架还要高的男人停住,站立在同桌旁边。是个很年轻的男人,估计脱离未成年没有几年;穿着宽松的黑色大衣,口袋里露出半截尖头的金属棒?
      唐宋一皱眉。这种尖头能扎死人的吧?这种东西真的不是应该和管制刀具一样的存在吗?
      那个年轻男人发现了唐宋打量的目光,他面无表情的伸手把金属棒调转了方向,尖头朝下放在口袋里。这回露出来的是类似于……
      所以这是一个放大的绣花针吗?唐宋恍然大悟。不过这样倒着把尖头插下去,真的不会扎通口袋吗?
      男人这回无视了唐宋疑惑的目光。只见他面色严肃,仿佛在鉴赏严肃作品一般的,伸手去捏面前的毛球挂件。
      毛球挂件貌似是流行产品,大大小小五颜六色,连着不连着娃娃,粘着不粘着亮片,一切应有尽有。
      唐宋亲眼看着,那个看起来庄严肃穆不行的年轻男人,正一个又一个捏过去毛球。
      同桌显然被年轻男人的举动吓到了,手足无措的收回正在尝试挂件手感的手,站在那还觉得自己碍事,又往后退了一步,给捏毛球的年轻男人让路。
      男人一路捏遍了毛球,最后情有独钟一只,是只雪白的毛球。男人又捏了几下,猛地放手侧身,离开了。
      唐宋在原地愣了几秒。
      事实上可能不只几秒,直到同桌去结账礼物,他才反应过来,鬼使神差的把那只毛球付了账。
      将毛球塞在书包里,顺便拽出来自己静音的手机。果不其然,姨夫三个未接来电,姨母十一个。
      正巧姨夫的电话又打了进来,唐宋深呼吸,接起来电话。
      片刻过后,在同桌紧张的注视下,唐宋把手机收回书包。
      “你是不是没带手机,今天?”
      同桌连忙点头。
      “你最近是不是做了什么奇怪的举动?你妈一听你逃课,电话又打不通,就立刻以为你想不开要了结生命。”唐宋看不出什么情绪,“我姨夫还以为我也想不开,要和你一起共赴黄泉。”
      同桌慌张的问:“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唐宋看着他,“当然是回去好好道歉。”

      端坐的班主任,还有班主任左边的唐宋姨母和右边的同桌妈妈,构成了三堂会审。
      本来就是他们逃课的错误,也不存在推脱,态度端正的认错,就回去上课了。
      同桌终于在下课时小心的把礼物交给了隔壁班的女朋友。唐宋算是功成身退,同桌对他感激不尽,如果就他一个人他肯定不敢逃课。
      而且他和唐宋其实不算特别好的关系,两年时间没说过几句话,没想到拜托了这么让人为难的事情,唐宋会丝毫不犹豫的站起来拿着包就走。
      唐宋说他只是心情好,没必要感谢他。
      同桌望着唐宋怎么看也不像心情好的脸,心里越发感激起来。
      一直到放学,他感激的双眼仍然在发光。唐宋顶着同桌发光的双眼,俨然不动的收拾书包。
      他这才发现抽屉里有一封信。原木色的信封,不像是市面上的环保或者流行的样式,而是很传统的状态,就像是生产工艺水平较低一样。
      很可疑。唐宋拆开信封,里面的信纸居然是不规则的牛皮纸;用墨水写的内容,开头还蛮有礼貌。
      “尊敬的唐宋先生亲启……”
      唐宋念了一句就停下来了。同桌很好奇望着他。
      这封信的主要内容就是他被起诉了,罪名是私用魔法。
      这个私用魔法是个什么罪名?有哪部法典里有吗?
      再一看落款,是一个名为四校联合委员会法制办的组织签署发出的,还盖了章,一个圆圈里套着四个圈。
      怎么,奥运五环的变形?
      唐宋研究了好一会,教室里值日的学生都打扫完准备走了,他也没看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判定为恶作剧,唐宋把信顺手放进校服口袋里。
      将车骑出车棚,回家的路上唐宋还分神思考了一下,结果被一辆汽车的喇叭声给警告了。就此作罢,老老实实的骑他的自行车。
      途经一条小巷子,里面突然传出来女生的尖叫。唐宋不作迟疑的把自行车扔下,跑进去巷子里。
      巷子是条死巷子,而且不深,他跑到头也没有看见什么人,更别说女生了。
      唐宋本能的心下觉得不妙,转身就想撤出去,骤然一股冲击力前后夹击过来。此时一个至少比他高半个头的人不知道从哪里出来,一瞬间从背后抱住了他。
      “稳住。”那人说,把唐宋的两个手腕锁住。此时冲击力再次猛烈袭来,这回只从背后。
      冲击仅仅持续了几秒钟。唐宋缓过神来,面前是一副和阴暗的小巷子完全不一样的光景。
      铁制的巨大门分两扇,厚重的不行,如同砸进地面里;地面很奇怪,类似于冰面,不知何处来的何种光源使它反射着一层薄光。
      护住他的人已经放开他了。唐宋记得这张脸,就是捏毛球的那个年轻男人。
      “萧询。”年轻男人说,大概是在自我介绍,“请进。”
      “这里是哪里?”唐宋问。
      “……”萧询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大衣内侧取下来一个胸针。胸针是立体雕刻的,有花和荆棘缠绕一个锥形体。
      萧询将那胸针放在唐宋手心里,样式居然幻动起来,花和荆棘把那锥形体越缠越紧,最后浮现一行奇妙的字符在上方。
      “西伯利亚魔法学院?”唐宋下意识的辨认出来,萧询点头确认。
      “你是说我们在俄罗斯?”唐宋思考着,“这不是非法入境吗?”
      “……是,也不是。”萧询说。不知道是不是唐宋的错觉,他总觉得萧询说话很困难。
      萧询还想说明点什么,但不知出于何种考量,他放弃了该意图。他只是又重复了一遍“请进”。
      这回话音刚落下,大铁门上就从下往上长着石头质感的花和荆棘,不用几秒便沿长到了铁门的顶端,有着锥形体的地方。
      大门就这样大开了,就像是被花和荆棘缠绕拉扯开的一样。
      “请进。”萧询再次重复。

      校长办公室的门牌早就魔力失效了,本该活灵活现充满生机的小鸟死板的挂在那,映衬着一旁的校长两字也死气沉沉的。
      “我觉得门牌应该重新灌输魔力了,你看小鸟都不动弹了。”宝儿摩尔老师坐在校长亚尔弗列德的对面,发自真心的提出建议。
      “我们这是幼儿园吗?还需要用叽叽喳喳的小鸟来哄学生?”亚尔弗列德皱着眉头,拿起来手边的伏特加,仰头喝下去大半瓶,又用力把瓶子砸在桌面上,态度十分的恶劣的说:“没有实质性建议就快点给我离开。过会我还要应对那群叽叽喳喳的法制办执行处的人。”
      摩尔早就习惯他的态度,甚至还多问了一句:“你真的让萧询先去把唐宋带回来?”
      “怎么,难不成要让执行处的人把人扭送过来?”
      “我的意思是,你不怕他们和执行处的迎面碰上?那可解释不清楚。”
      “萧询是在起诉函发出后才行动的,哪里不合程序?我校学生友善乐于助人,帮助执行处执行,哪里有说不清楚的?我没要面锦旗就不错了。”亚尔弗列德冷笑,“想知道的你也都问了,还不回去上课?我不想再看见你上自习课了,上回学生把首任校长的雕像变成彩虹色的事情我还没找你算帐。”
      摩尔见好就收,走时还轻飘飘的带上了门。
      亚尔弗列德又想喝两口酒,却被一个凭空出现的黑漆漆的身影给阻止了。
      “只有,只有……”黑漆漆开口,是女性的声音,不过轻微的气若游丝,“只有两瓶了……库房里……还没来得及去买……”
      “……”亚尔弗列德放弃了喝酒的念头,“Z先生,审判庭布置的怎么样?”
      “还缺一对蜡烛……”Z先生说,“法制办的审判长说一定要有一对蜡烛……”
      “啧,真是麻烦。”亚尔弗列德皱眉,“学校全用夜明草照明的,到哪里给他弄蜡烛去。”
      Z先生手足无措,看着校长貌似很认真苦恼的样子,沉默着一言不发。
      “去问问张潜,他结婚那会好像人类世界那是要点红烛的,问他还有没有剩下的。”
      Z先生闻言就神出鬼没的消失,徒留一股烟雾在原地。那烟雾又让亚尔弗列德很想抽烟,从衣服口袋里只摸出来雪茄的烟草,根本就不能直接点燃。
      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于是Z先生举着一对龙凤呈祥的残烛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亚尔弗列德瘫痪的靠在会客的沙发里,面前烧着一堆烟草,烟味浓厚的几乎可以具像化。
      于是Z先生就当场不见了。她觉得她还是离这个疑似吸毒的场合远一些,直接去给大胡子审判长送喜烛去比较好。
      大胡子审判长此时正在西伯利亚魔法学院的会客厅里。校长拒绝出席审判前的准备会议,他也就不客气的坐在了首位上。他的左手边是这次审判的提审员,石原三真。
      “需要把原告那个小姑娘一起叫过来吗?”石原三真转着他的魔杖问审判长。
      “这不符合程序。”审判长说,“但你既然提出来了,怎么,你在怀疑原告元明清?”
      “原告元明清和被告唐宋是表兄妹关系。”石原三真用魔杖在空中点了一下,一份牛皮纸飘了过来,上面记载的墨字漂浮在半空。
      审判长看着那一片墨字,无言良久。
      “你给我看人类血缘关系研究报告干什么?”忍不住的审判长终于开口。
      “做结论要有证据。”石原三真认真的说。
      “你明明才当提审员不到一个月,职业病就这么严重了?”审判长一不小心跑偏了话题,“我很好奇,你到底是为什么非要来当提审员?你父亲为了此事还特意拉下脸来请我吃饭,让我多多关照你。虽然说我快要退休了,只能照顾你来做这种退休人员专供的小审判。”
      “人生的真谛是突然发现的。”石原三真说的云淡风轻,“审判长先生,我们回归正题。根据我的研究,他们表兄妹两个关系不可能很差劲。”
      “……”审判长实在没有听出来这其中的逻辑关系,“你为什么觉得他们一定是关系很差劲呢?我们要把人往好处想,元明清不一定是在打击报复落井下石唐宋,说不定她是大义灭亲呢?”
      “元明清是西伯利亚魔法学院三年级学生。”
      “所以?”
      “这所学校的法律素质教育什么时候高到能让学生都大义灭亲了?”
      “……”居然无法反驳。
      “总之。”审判长清了清嗓子,“等到明天的审判庭上就可见分晓。说起来审判庭,我的蜡烛有没有着落?”
      “有……”气若游丝的声音从门口的雕像后面传来,黑漆漆的Z先生悄无声息的出现。
      “教导主任老师好。”石原三真很有礼貌的站起来给她鞠躬。Z先生被他吓到了,往后退了一步撞在了门上。
      “蜡烛给你们。”她用漂浮咒把蜡烛塞进去审判长的怀里,原地消失,仓促的像在逃命。
      这举动显然不在石原三真的估计内,他站在那眨了好几下眼睛。
      而审判长低头,被喜庆的大红色刺激的神情恍惚。
      “审判长,这蜡烛不仅是大红色,上面还有金色的龙和凤呢。”石原三真注意到以后异常的兴奋。
      “我看见了。”审判长说。
      “想点开心的。”石原三真摸着下巴,“起码明显曾经被点燃过,我们是在废物利用,这很环保主义。”
      审判长没说话。而在他视线触及不到的地方,一道黑漆漆的影子闪现一个来回。
      那道影子就是Z先生。她在两人对话前就在门外了,之所以没进来,就是想听听看他们两个对这次审判的意见。而她已经听了大半,自然就要有始有终,所以走了又折返。
      虽然折返也没听见什么重要信息,但是事情怎么说是做完了。
      “那个叫石原三真的提审员真是这么怀疑的?”泰蜜坎贝尔若有所思的眯起来眼睛。
      “我把你交代的事情做了……”Z先生相当的底气不足,“现在能给我糖果了吧……”
      “给你,答应过的事情绝不食言。”泰蜜十分果断的扔给她一个布袋子,“反正是从元明清那里顺过来的。”
      “顺……顺过来?”
      “别紧张,那丫头这种糖果多的不得了。她的表哥每个月都会寄过来,就因为她提过一句在学校不好买。”泰蜜说。
      “她和她的表哥……”
      “关系好的不能再好了,那丫头护短的不行,就因为私用魔法这种事情,根本不可能起诉。”
      “那这次审判?”发现自己竟然在追问的Z先生害怕的瑟缩起来。
      “估计是校长在幕后指导。”泰蜜抓了抓头发,“也没从审判长和提审员那得到什么有用信息,我就也不多担心了。校长那老狐狸肯定自有安排。”
      “对了。”泰蜜猛地一拍手,Z先生肉眼可见的吓的一抖去,“元明清他的表哥唐宋,现在被安排在哪里?我们学校从一开始就和四校联合法制办谈不好,他们从没提出要在我们学校办审判,这回突如其来的要求,布置个临时审判庭问题不大,临时拘禁场所到哪里给他安排去?”
      “在禁闭室……”Z先生老实的回答。
      “那可是个温暖舒适的好地方。”泰蜜语气里透露着回忆与向往,“我以前上学时,最想去那里了。”
      “……”她可以现在拿着糖就走吗?
      似乎是她的心声被人听见了,走廊那头走过来方敛。泰蜜对他的兴趣比对Z先生浓烈多了,立刻就转向他,Z先生便迫不及待的功成身退走了。
      “方老师!”泰蜜拍他的肩膀,方敛的脸迅速红了起来,“坎贝尔老师。”
      “别害羞。”泰蜜凑近去看他的眼睛,方敛下意识的躲避和她四目相对,睫毛颤的很慌乱。
      “刚才我和教导主任的对话你听了多少?”
      “全部。”方敛拉开了和她的距离,大方的承认。
      “你的听音魔药效果不错,送我一瓶?这样以后听墙角就不用买通人这么不光明了。”
      “……”听墙角本身就不太光明吧?
      “不逗你玩了。你现身是不是有什么高见要发表?”
      方敛的脸好不容易控制的不那么红,他趁着机会赶快开口:“审判长和提审员对话的重要信息,并不是他们对审判事件的意见。”
      “那是什么?”泰蜜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没反应过来,还是只是单纯的想维系对话。
      “是他们个人信息的陈述。审判长即将退休,而提审员初出茅庐。这一切都说明这次的审判,法制办的人一点也不看重。”
      “也就是说,这次的审判不管怎么看,校长都完全可以把它压下来?”
      “对。我们先假设,元明清一定要检举她的表哥唐宋私用魔法……”
      “等会。”泰蜜突然打断了方敛,“唐宋这个学生我们在学校里见过吗?”
      “他好像是三年前报名后就一直处于休学状态。你不是和元明清关系很好吗,她从来没有提起过自己的表哥?”
      “她是提起过,但她没说过她表哥是在我们魔法世界生活还是在人类世界生活。毕竟魔法世界也有和人类世界差不多的学校。所以我一直默认她的表哥是个不打算专精魔法的魔法师。”泰蜜再度神情若有所思起来,“这样看起来,校长不压下这个审判怎么看都很奇怪。校长那么护短一个人,本校学生受委屈的事他从不做。这种私用魔法的罪名,根本就是小打小闹,放在学校学生守则里,也就是做个通告批评,完全没有必要弄上审判席。”
      “我觉得这次审判的结果可能不是校长的最终目的。”方敛推了一下眼镜框,“校长绝对在另有所图,才不惜自己出面让该次审判在本校举行。”
      “等等,是校长自己出面申请的?”
      “对,他在申请里说,原告和被告都是本校学生,根据暂行条例生效三原则,在本校举行审判合情合理。”
      “……他什么时候还知道从人类世界移植过来的法律适用三原则了?”
      “申请是我措辞的。”方敛再次承认的坦荡。
      “……行吧,校长他老人家有数就好。”泰蜜摆了摆手,“反正我们学校的人不能受委屈,不然我就找人拼命。”
      方敛郑重的点头应和。
      “和我一起去吃个夜宵?”泰蜜兀自笑了起来,“偷偷的跑去莫斯科。”

      “喏,夜宵。”元明清大大咧咧的坐在唐宋对面的椅子上。他们两个人中间摆了一条古朴的长桌,西方内容雕刻在红木上,怎么看怎么维和。无聊至极的唐宋甚至还在桌角那找到了圣母玛利亚的人物形象。
      “你不是在美国读高中吗?”唐宋开门见山的发出质问。
      “我总不能告诉你我在魔法学院学做大魔法师吧。”元明清眨了眨眼睛,一副纯洁天真可爱的派头,这是她最擅长的伪装色彩。“这可是违反规定的。”
      “先不提这个了,回头再找你算帐。”唐宋决定先理性行事,“我被弄到这里关起来是个什么情况?”
      “你不是收到了起诉函?很显然你被人告了,现在是审判开始前的暂时拘禁。”
      唐宋环顾四周。这是个空间不小的四方房间,地上铺着毛毯,顶上吊着发着暖光的不明标志物。墙壁上全是些暖色调的花纹,这一切温馨的和心理治疗室一样。
      这里会是暂时拘禁场所?
      “私用魔法难不成是个很大的罪名,还需要拘禁手段?需要负刑事责任吗?”唐宋面无表情,“而且我会用魔法吗?我不会用魔法这个罪名怎么成立?”
      他活了十八年,这是头一回从哈利波特书上以外的地方看见有魔法的存在。
      “这些问题在现在这个情况下毫无意义。明天早上九点,审判准时开始。我来是为了给你临时抱佛脚一些重点。”
      元明清从外套口袋里抽出来一根放大的绣花针,和那个自称萧询的捏毛球的男人的形态差不多。
      “你别告诉我这是魔杖。”唐宋看着那放大的绣花针。
      绝对能扎死人的。
      “我很抱歉,它就是。”元明清用手掌贴着那所谓魔杖的尖头部分,没有发生唐宋想象里的血液流出。
      “它只是看上去是尖的,实际上不会给人造成物理伤害。也就是说它不能拿来直接扎死人,你就别想了。”
      元明清一抬手,魔杖本来下半部分在桌面下的也重见天日,唐宋这才发现,这魔杖—绣花针—针孔的地方还系着一个大红色的中国结挂件。
      搞什么?这个魔杖的形态,不会就是为了给人挂装饰品的吧?魔法世界的美学这么重要吗?
      唐宋脑内风暴的不行,元明清却还自顾自的说:“魔杖只能由金属制成,它既是身份认证的标志,也是防止魔法失控的防护机制。也就是说,魔杖是每个魔法师必备的,它就是魔法师荣耀的证明。”
      “魔法师的荣耀来自于身份的认证?”
      “来自于对力量的控制。”元明清回答了一个很严肃的答案,她随后又恢复了轻松神态,“你在审判庭上不要随口否认魔杖的意义,不然会被审判长直接判义务劳动一年。”
      “听起来这个审判庭很缺乏程序性。”
      “程序性还是有的。”
      “如果真有程序性,它会在审判开始前一天下午才发出起诉函?”
      “这不是法制办行动处缺人手吗。”元明清把宵夜往唐宋那推了推,声音柔和了起来:“明天早上过去就好了。”
      “……”唐宋一言不发。
      “还有语言问题。”元明清说,“在魔法世界我们不说人类语言。所以你明天不要惊讶,所有的奇怪字符你都能看明白,所有奇怪的发音你都能听明白。”
      “有什么原理吗?我突然能掌握一门外语?”
      “原理是以后上课老师要说的。这还是门选修课,你要是求知欲很强记得自己去选。”元明清冷漠的说。
      “你要说的重点就这些?”
      “接下来的重点就不是我来说了。”元明清将一张牛皮纸有字的那一面扣住,压着桌面推送着和宵夜摆放平齐。
      “这是审判流程书,你一会自己看看。”元明清说完站起来就要走,末了又想起来什么,仔细的直视唐宋的眼睛说:“萧询让我给你带一句话。”
      “什么话?”
      “听话。”元明清转述道。

      第二天审判庭即将开庭时,阅读完毕审判流程书的唐宋,总算知道元明清为何要先把流程书倒扣下来了。
      因为这次审判的原告就是元明清本人。
      坐在被告席的唐宋看着对面的元明清,元明清正一本正经的翻着面前的文书材料。她穿着金属双排扣的风衣外套,这似乎是这所西伯利亚魔法学院的校服,在她的胸前还别着和萧询在校门口拿出来的一样的胸针。
      那胸针大概是个相当校徽的物件。
      九点一到,就有百鸟齐鸣的动静作响,唐宋被这过大的音量吵的眉头锁死,再看刚刚落座的审判长也没有多适应,他的眉毛都快把眼睛给压迫没了。
      那动静持续了少说一分钟,审判长实在无法忍受,招手把正和元明清说话的提审员石原三真喊到面前,问他这是个什么习惯。
      石原三真表示他也不是西伯利亚魔法学院毕业的,自己也不清楚,就让元明清解释。
      “这是我校最高规格的欢迎仪式。”元明清真诚的不能再真情实感的说,“这体现了我校对审判庭的崇高敬意和无上的欣喜欢迎之情。”
      语文阅读理解功力多年未减啊。唐宋用眼神表达内心,元明清有点小得意的朝他点头。
      很明显是在忽悠人吧?
      唐宋感觉到了深深的无力感,整个面部都垮着,看着比寻常状态下还要可怕。
      更可怕的是审判长居然相信了该说辞,果然是要退休了吧,人心变得这样慈祥善良纯洁了啊。
      “请各方面人员到位。”石原三真不打算和审判长情真意切了,站定在提审席位上,宣布审判正式开始。
      “请提审员进行开庭陈述。”审判长进入状态很快,板着脸肃穆起来。只是那摆在他面前桌上,一左一右的两根摇曳烛火的喜烛是怎么回事?还是龙凤呈祥的,要反应审判庭的喜庆基调吗?
      唐宋往后一靠。这个审判庭明显是临时找了个规格差不多的会客室充当的,椅子还是沙发椅,柔软的能把整个人都陷进去。
      他的书包没有被收走就算了,带进来审判庭也没有人拦。元明清在对面喝起来果汁,唐宋也不客气的喝起来书包里的芒果汁。
      简直和过家家一样啊。唐宋心想。
      接下来提审员的开庭陈述稍微专业一些,只是和人类世界的相关程序还是差别很大。
      “本次审判庭进行的审判,性质为检举判定,罪名为私用魔法,对应法条为《四校联合现行条例关于四校学生有刑规定》第一条。”
      昨天晚上看的时候,唐宋就弄不明白这个法律是个什么情况。不过他从昨天傍晚开始,弄不明白的事就太多了,先放着顺其自然就好。
      “罪名成立前提,被告人即唐宋,必需在四校中任何一所学校,存在有效学籍。有效学籍状态,包括在读或休学或毕业未超过三年。且被告人即唐宋,必需是在人类世界使用F级危险评定魔法,其他级别魔法的使用不归属于该罪名成立前提。”
      唐宋一早就在审判流程书上得知了相关内容,所以他只是安稳不动如山的静静听着。
      “罪名相对应刑罚,处以最高一个月以下拘役或管制,最低一个月以上劳动义工。”
      不管怎么看,这都是个不怎么重的罪名啊。唐宋想着。不过他一不是魔法学院学生,二不会使用魔法,这个罪名连大前提都成立不起来,是怎么莫名其妙进入审判程序的?
      “现在请原告陈述。陈述分为事实陈述和检举依据两部分。”审判长用他的魔杖在桌子上敲了一下。怎么,魔杖还要代替法锤或者惊堂木?
      “审判长,提审员。”元明清起立,先给审判长和提审员作出表以敬意的动作:右手握住魔杖,竖直贴放在心口。然后不疾不徐的陈述。这部分在流程书上是省略主要内容的,似乎是保密部分。唐宋不自觉的挺直背脊。
      “于昨日上午六点四十七分,”
      昨日上午?这个受理效率还挺高的,上午才发生的事,下午就发起诉函,第二天上午就审判了。
      “我在家族老宅和被告共进早餐。”
      这句话就纯属胡说了,他一直是周末在老宅和外公外婆一起,寻常日子都是在他父亲和母亲死后留下的房子里独居。而昨天是星期一,按照惯例他该是在老宅吃完早餐再去上学,但昨天就是个意外,起床迟了,七点离开老宅,根本没有吃早餐。
      “提出异议。”提神员石原三真笑眯眯的举手,“据我所知,最近该校不是放假期间,按照规定,非假期不得离校,昨天你为什么会出现在人类世界的老宅里呢?”
      “我在人类世界亲人那边的说辞是在美国读高中,美国的圣诞节是要放假的,所以找校长特批了调休假期。请问提神员,您还有什么疑问吗?”
      “没有疑问。”石原三真说。
      “好。”审判长点头,“请被告就事实陈述进行认证。被告,请问你认证事实吗?”
      唐宋想着萧询给他的“听话”两个字,再出于对元明清的信任,说道:“事实认证。”
      “请原告陈述继续。”审判长说。
      “被告即唐宋,在餐桌上使用了烟花魔法,用来逗乐外婆。”
      什么?唐宋不明所以。
      审判长也相当的不明所以,但出于职业操守他不能提出异议,只能寄托希望在石原三真身上。而石原三真老神在在的,好像元明清说的合情合理,丝毫没有要异议的意思。
      也对,在流程书的原则重述上写了,魔法世界的审判庭,为了保证审判长能做出公平公正的决断,是不提前告知他审判事件具体内容的,这些原委只有提审员才知道。
      “综上所述,我认为被告即唐宋,成立私用魔法该项罪名。”
      “……请出示检举证据。”审判长又敲了一次魔杖。
      “是,审判长。”元明清提交出三项证据。
      都是文书资料。一份是烟花魔法作为F级危险评定魔法的官方认证书。一份是在餐桌上查明的属于唐宋的魔法痕迹;关于这个魔法痕迹,没人来给唐宋解释,从它能被当做证据提交来看,应该是个和凶器上的指纹差不多的存在,确认独一无二作案身份。
      还有一份是唐宋的西伯利亚魔法学院的学籍,上面明确显示状态是休学中,学籍时间已经有三年了。
      唐宋对这份学籍很好奇,但他没有表现出来,在审判长看来他一脸的冷漠,就像这次审判于他而言就是浮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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