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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0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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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车子在马路上疾驰,苏唯言和周显庭在后座上各占一角,确切地说,是苏唯言缩在角落里。
时光会冲淡所有的记忆,可为什么本以为模糊的样子又变得如此清晰,哪怕一个相似的影子,就能唤醒埋藏的全部。
“下车。”低沉的语音不带任何情绪。
苏唯言仿佛睡梦中惊醒,赶紧推开车门下车。
不是Z大研究生院,也不是明湖山庄,而是离Z大研究生院很近的公寓,两年前买的婚房,他和她都不常来。
他忙公司,她忙课业和课题研究。住在研究生宿舍,是她结婚时的要求,但他要来住,必定要她陪着。
周显庭随后下车,并没理她,自顾自往公寓里走。
苏唯言进去时,他正站在电梯口,明显是在等她。
瞥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黑衣门神,苏唯言低头越过他走进电梯。
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却无比沉闷压抑,苏唯言一眨不眨地盯着红色的按钮,直到蹦到数字9。
周显庭先跨步出去开门,苏唯言心不在焉地跟在他身后。
灯光亮起,即便他们偶尔才来住几天,屋子里也定时有人收拾得干干净净。
准备换鞋时,周显庭突然拉住她,把她推到门板上,确切地说,是甩,苏唯言后背疼得麻木。
捏着她肩膀的力度逐渐收紧,他垂眼凝视着她,“你没有要说的吗?”
160的苏唯言实在不是186的周显庭的对手,别说身高,气势就相差十万八千里。而且她也不明白,要说什么?
“说什么?”她呆愣地问道。
周显庭自嘲地发出一声嗤笑,也是,指望苏唯言多长一个心眼儿放在他身上,不如想想怎么让太阳从西边出来。
“说什么,确实不如直接做简单。”
他的眸光黑亮慎人,低沉内敛的语音似乎蕴含着隐忍的怒气。
苏唯言还未想明白他的反常,身上一凉,唇上多了一分温热,属于周显庭的荷尔蒙气息强势地冲进来,似乎要将她啃噬殆尽。
直到不能呼吸,他才放开对她唇舌的蹂躏,转而攻占其他地方。
屋里很冷,门板更凉,尤其是在明亮的灯光下,在这种地方,苏唯言十分抗拒,但她的所有反抗全被压制。
周显庭在这种事情上从来中规中矩,没有在床以外的地方,更没有像今天这么凶狠。
苏唯言又惊又怕,还有莫名升腾的恐惧。
今晚的周显庭,像变了一个人,一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不,应该是野兽,只知道掠夺和撕咬,不顾她喊冷还是喊疼,是哭还是叫,只顾沉默地吞食猎物。
不知道怎么进的卧室,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了这场暴力的酷刑,苏唯言再醒来时,米色的窗帘摇动,斑驳的光影投在她的脸上。
墙上的挂钟显示九点。
收拾好自己下楼,她就要回学校了,资料还没整理完,毕业设计还没着落呢,还有接下来要不要读博,去哪里实习,她都没有考虑好。
她的事情很多的,没空想别人的心思。
“去哪里?”
突然冒出的声音吓了她一跳,周显庭站在阳台上,黑色毛衣,烟灰色长裤,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冷漠地逼视着她。
“Z大。”她寒着脸,一点儿都不想看见他。
“过来吃饭。”不容拒绝,周显庭走进餐厅,开始收拾碗筷。
他的生活很规律,六点半起床,运动半小时,七点做饭,然后叫她起床吃饭,有时她起得早,就在一边看会儿书。
这是他俩在一起的样子,她不在,苏唯言就不知道他是否仍这么规律了。
虽然每顿早餐必有她喜欢的蜂蜜柚子汁和一些小菜,但是中餐和晚餐必然要求她做,商人就是商人。
好在他们很少在一起吃中餐和晚餐,她也就周末做两顿,遇上周显庭出差,一顿都不用做。
一开始苏唯言做的饭惨不忍睹。
即便如此,他仍然命令她必须这样做,否则他有无数办法让她屈服。
现在好了,虽然看起来仍然惨不忍睹,至少可以下咽。毕竟她要和他一起吃。
今天周显庭没有叫她早起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晚的异常。
想起昨晚,苏唯言十分气闷,周显庭似乎打破了两个人原本还能保持的客气平静。
她有时候也觉得自己很无能,面对他,害怕却无可奈何,抗拒却无能为力,逆来顺受却又不甘,沉默的抵抗似乎从来没有多大用处。
他比她所有的核工程问题都难。
吃饭的时候她故意加快速度,赶紧吃完赶紧走。
“爸打电话说让你回去,吃完就走。”
“嗯。”确实,好像一个多月没有回去了,也没有与爸爸通电话。
当周显庭开着车子停在她眼前,她不解,不是说让她自己回去吗?
“上车。”车门打开,周显庭目视着前方。
今天周显庭开车,苏唯言站着不动,周显庭也不动,耐心地点着方向盘。
“你们走不走啊,能不能帮忙让一下。”后面的车子着急走,朝苏唯言喊道。
苏唯言脸上一热,立马上了车。
Z大在Z市东边郊区,父亲苏宽住在Z市西边,相隔并不远,算上堵车,不到一小时的车程。
两个人进门时,苏宽正和太太兰枝在别墅后花园翻土。
两个年过半百的人,一人戴一个金色草帽,在花园里清除杂草枯枝,偶尔说上几句话,平淡清静、悠然自在。
苏唯言不禁想起自己的母亲罗珺,这个后花园,以前都是母亲打理的。要不是抑郁症自杀,她的晚年也该如此安然美好。
对于母亲的印象,她实在太模糊了,一方面是因为年龄小,另一方面是母亲真的很少陪她。
实际上,父亲也很少陪她。从小在她身边陪她最多的,反而是家里的帮佣木姨。
兰枝先看到他们,立刻站起来,一脸慈祥,“你们来了。”
苏宽侧头,见是自己的女儿女婿,满心欢喜,招呼他们坐屋里。
“前段时间出差,给你们买了一些东西,你们看看。”苏宽和兰枝将所有东西弄出来,有十多件,各种各样的纪念品。
“这是什么?”苏唯言好奇地拿起一块布巾。
“给宝宝用的。”兰枝解释道。
“谁家生小孩了?”
“给你们准备的,你爸最近迷上了买婴儿用品,说是你们忙,你妈妈……”兰枝赶紧咽下口中的话,“就当提前帮你置办的。”
变相催他们要孩子?也是,算一算,周显庭今年都三十四了,晚婚晚育的典型代表。
苏唯言再也没看那个东西,谁知道他俩什么时候散呢,要孩子干什么。
对于父亲,她曾经耿耿于怀,至少外公和外婆都不喜欢他。
年轻时候的父亲是个工作狂,一切以事业为重,白手起家建立苏罗公司。
外公外婆一直认为,就因为他没有照顾好他们的女儿,才会让她出现抑郁症,并最终走上了绝路。
可他只有她一个孩子,即便后来娶了兰枝,也没有再要孩子,而且他娶兰枝,与感情无关。
那时的苏唯言曾偷偷听见过他们的谈话,父亲直截了当地告诉她,娶她是为了让她好好照顾言言,除了优渥的生活,什么也给不了她,让她好好考虑一下。
不管她贪图什么,都嫁给了苏唯言的父亲苏宽。
现在想想,在感情上,父亲挺残忍的,不管是对她母亲,还是后来的兰枝。
他依旧是个工作狂,努力发展自己的事业,直到最近几年,身体状况大不如前,突然有了闲心。
后来,在苏唯言的婚事上,她和父亲本就薄弱的关系出现裂痕。面对父亲,她心存芥蒂。
她的父亲一直在弥补这种裂痕。
“我昨天钓了两条鱼,本来昨晚给你们打电话让你们过来吃,结果没人接,今天木姐不在,一会儿我去做,尝尝我的手艺。”
苏宽说着,又闲不住了,跑进厨房。
苏唯言无聊地翻看这些东西,得出一个结论:没有任何实用价值。
兰枝看看苏唯言,又看看周显庭,欲言又止。
原本注视苏唯言的周显庭移开视线,看向她,“兰姨有什么话只管说。”
“唯灵……还是没有任何消息吗?”她颤抖的嗓音像是要哭出来。
苏唯言的动作顿住,很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
苏唯灵是兰枝的女儿,原名叫兰灵灵,跟着兰枝一起进的苏家,一个活泼可爱的妹妹,从小就会保护姐姐,替姐姐出头。
自从两年前的事,苏唯灵远走他乡,毫无音讯。
离开前,她曾找过苏唯言,说她要惩罚自己,无法原谅自己。
苏唯言不明白她在说什么,问她也不说。
谁知道她就这么离开了Z市。
周显庭沉默良久,回道:“会找到的。”
“她到底出了什么事啊……一声不响就走了……”
“都二十多岁的人了,出去历练一番总是好的,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苏宽从厨房出来,正听到她的话和哭声,有些不耐烦,抽了几张纸给兰枝,“你来帮我弄鱼吧。”
“好。”兰枝抹了抹眼泪,跟他进了厨房。
苏唯言也有疑惑,“连你也找不到她吗?”
“我不是万能的。”
“她为什么要走,因为……卓远……”
周显庭的眸光立刻锁住了她。
她身躯一震,不动,也不说。
他漆黑的眸子翻涌着,暗沉里满是警告,“苏唯言,你结婚了,知道吗?”
苏唯言低头沉默。
周显庭显然不满意她的表现,不想就这么放过她,掐住她的下颚逼问:“你丈夫是谁?”
“周、周显庭。”
苏唯言已经懂得在他面前不浪费时间,除非他们解除这种关系,除非他们永不相见,除非她能说服所有的亲人。
如果能,就不会嫁给他了。
苏宽钓的两条鱼,一条清蒸,一条水煮。
兰枝先给苏宽盛了一碗鱼汤,周显庭接着盛了一碗,放在苏唯言手边。
“最近忙不忙,多去公司走动走动。”
苏宽近段时间越来越感觉精力不足,尤其频繁出差,或者谈生意的时候。早期身体消耗太多,现在他已经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将公司大大小小所有事务都压在自己身上。
岳父对他不满,将他唯一的孩子言言从小带在身边,培养她接他的班,学习核工程和核技术,以后是不可能让她进公司的,除非他有勇气和他岳父对着干。苏唯灵学的漫画设计,就算排除专业,也更不可能。
当初选择周显庭,是他经过多番综合考虑决定的,最合适的人。
周显庭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我都有时间,下周一过去。”
吃过饭闲聊了一会儿,苏宽非要留他们住一晚,两个人依旧睡在苏唯言的房间,好在周显庭没有折腾她,她一夜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