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润而泽》徐丹瑛

22、第二十二章

　　裴泽阳的大男子主义在姜润这里发挥得淋漓尽致。自从他在姜润面前褪骨剥皮表明了心声并且姜润也没明确拒绝之后，不知咋的就跟打了鸡血一样雄赳赳气昂昂，一回到岗位，他立刻把姜润的位置换了。从原本隔了几个桌子换到陈怡旁边，他的斜对面，一抬头变成看到姜润正在做什么的地方。

　　目的性不要太明显。

　　必须得远离Teresa这个潜在的威胁，也得增加他和姜润接触的机会，这是他第一个能想到的以促进二人“不正当”关系的办法。

　　换了位置之后，裴泽阳心里美滋滋，没多久就抬头看一眼，生怕员工不知道他有病似的。

　　姜润给他发消息：“还看，周报做了吗？”

　　裴泽阳：“做累了，正好提提神。”

　　姜润失笑，裴泽阳把他当什么？风油精？

　　不过也能理解，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如同温水加热逐渐沸腾，有个冲尖的过程。抑制，要么从头抑制到尾，一旦中断克制的意念，这种感觉会像开闸的洪水那样一泄而出。

　　裴泽阳显然是后者了，看见异性的狗子用麻绳拴都拴不住。

　　姜润的工作量逐渐下降，实习生来得多了，分担工作的人也就多了。

　　中午，裴泽阳理所当然认为姜润会跟他一起啃面包加班的时候，他发现姜润不见了，发了个信息一问，原来姜润被大家拉去了吃午饭。

　　嘿，小伙子翅膀硬了，吃饭也不带我了？

　　细数姜润在远腾吃过的少数几顿饭中，有一大半都是跟裴泽阳一起吃的。裴泽阳心里不太平衡。

　　风风火火冲下楼，远远看见姜润坐在一堆实习生中间优雅地吃着炒面，笑得那叫一个如沐春风。

　　实习生们又不是傻子，早上发生这么大动静的事儿，谁没看在眼里疑在心里啊。

　　新来的阿娟一脸崇拜：“真羡慕姜前辈啊，人好又会做事，还能得到科长的重用。”

　　新来的顾林也说出了心里话：“如果是您带我们就好了。”

　　陈怡不在场，实习生们把苦水都可劲儿吐了。陈怡给他们罪受，姜润不是不知道，他也是经历着那一切走过来的。

　　“别挑三拣四，陈主管愿意带你们，你们就偷笑吧，虽然她脾气差了点，但能教给你们的肯定比我多。”姜润语重心长。

　　“不过姜前辈，您是不是要升职了？”一个跟Claire同期进来的实习生悄声问。

　　“对啊对啊是不是要升职了？”

　　“今天您位置都换到科长那边去了呢……”

　　姜润脸一黑，又开始后悔接收那个半尴不尬的位置。裴泽阳这手段太引人注目了！

　　“吃午饭呐？”

　　裴泽阳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圆桌前，手心搁在姜润肩膀拍了拍，吓了他一跳。

　　“科长好！”

　　“科长好！”

　　“科长好！”

　　一帮人像鼹鼠排排站队紧张地道好，裴泽阳居高临下：“好好好。”

　　Yes！在姜润面前威严了一把！

　　姜润抬头问：“科长吃了吗？”眼神却在说：“不吃就赶紧走。”

　　裴泽阳点点头，拍拍姜润邻桌的肩膀，示意他给让个座。

　　于是大家都往左边挪了一个位置。裴泽阳坐下，朝面店厨房喊：“来个牛肉炒饭！”

　　原本轻松愉悦的用餐氛围，被裴泽阳不客气的到来打了个粉碎。

　　人就是那样，不太喜欢跟自己等级不同的人或者事。上学的时候讨厌班长，工作之后讨厌领导，大家都是有自己的想法的，只是不说，迫不得已才违心地阿谀奉承。

　　反正一桌人陷入了沉默。

　　程载已经半天没说话，在众人眼里，他就不该说话，安安静静吃饭才是一个美男子该做的事。

　　可是突然，他问姜润：“我听陈主管说您那儿有上岗培训的资料，等会儿我能过来拷贝吗？”

　　姜润笑笑：“可以啊，对了，大家以后不要用‘您’来称呼我了吧，我年纪又不大，95年的。”

　　“哇……你就比我大一届吗？”

　　“看不出来啊，姜前辈好干练啊。”

　　女孩子们惊讶极了，你看我我看你，不相信姜润能够年纪轻轻爬到高位。显然，她们刚刚进来，还不知道姜家和远腾的往事。

　　程载倒没有惊，他是姜润的同校同学，在学校的时候就见过面，只是因为不同院系，姜润对他没印象。后来面试的时候提过一次，姜润才知道程载原来和他师出同门。

　　注意到程载的眼神，裴泽阳觉得有点浑身发毛，明明是个刚混社会的毛头小子，怎么就有点儿……心眼深的样子呢……

　　“牛肉炒面来了！”

　　一碗面上来，裴泽阳大快朵颐，姜润率先吃完，说要上楼歇一歇。

　　果不其然，没过一分钟，裴泽阳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也擦了擦嘴跟了上去。

　　两人没在办公室待着，也没去楼道，他们端着冰饮上了天台。

　　五月的热火朝天笼罩着整个城市，但还是打破不了姜润对于阳光的向往。他喜欢晒太阳，他的皮肤是晒不黑的白皮，跟裴泽阳这种皮糙肉厚的老男人可不同。

　　“你给我太多的关照，我会有压力的。”姜润举着冷饮幽幽开口，趴在天台栏杆边，53楼朝下，人影小得像蚂蚁。

　　“什么叫关照！”裴泽阳不满意姜润的措辞：“这是你应该得的！副科要带新人，正好让他坐新人多的窗户边上去！”

　　“那我也不能在你眼皮子底下工作。”

　　“为什么？”

　　“因为我们都集中不了注意力。”

　　裴泽阳嘿嘿一笑：“你小看我了，我认真起来比谁都认真。你我就不知道了，怎么，我在你面前你没法集中精神？”

　　这是个使姜润嘴唇干涩的问题。

　　“算了，不逗你了。”裴泽阳自觉无聊，转口说，“反正也做不久了。”

　　“什么意思？”

　　“下个月我升了总监，你跟我上楼去吧。”

　　姜润瞳孔里闪烁着不信任的光芒，看着裴泽阳：“真的？”

　　“真的，别人我说不准，你，我是打算要带走的。”

　　“不是，我说你真的要升总监了？”

　　问着问着，姜润忽然觉得自己问得多余，这种事情，裴泽阳怎么会开玩笑。不过事出太突然，连跳两级，果然是亲属的待遇啊。

　　“我爸昨天晚上在家跟我说的，管财务的刘总已经到了退休年龄，跟我交接再留一个月，结束工作就告老还乡，你说巧不巧。”

　　“巧，巧，”姜润失神地一口一口应着。

　　“我需要一个助理，你是最好的人选。”

　　姜润刚想问为什么，陈怡就带着一帮女人们也上了天台，她们嬉笑着坐在廊道里吹风，有人正往他们这儿看。

　　不能再说下去，人多口杂。

　　裴泽阳对着楼顶的东南风吹了会儿，感觉夏日的疲惫散尽，便说：“晚上我们去吃小龙虾吧，小龙虾上市了。”

　　“我不想吃龙虾，脏。”

　　“脏个屁啊！等你上瘾了你就说不脏了！”

　　裴泽阳拍拍姜润的脑袋，一前一后下楼。

　　夜晚，龙虾摊，空气里满是十三香和孜然的味道刺激着食客的味蕾。

　　裴泽阳以老饕的姿态点了一锅水煮肥牛和一份干锅牛蛙，剩下便是龙虾，他大刀阔斧对着老板：“来五斤微辣！”

　　点完他才想起问姜润：“微辣你能吃吧？”

　　姜润点点头：“能。”

　　但姜润实在不喜欢龙虾。主要是因为受母亲影响，他妈常说龙虾长在脏的地方，臭水沟子被污染的河道之类，越脏龙虾就越多，所以普通干净的淡水河里基本捕捉不到野生龙虾，这名不见经传的小摊子挂着“野生龙虾”的招牌，指不定货源从哪儿来呢。更别说牛蛙了，姜润从小生在乡下，看到癞蛤蟆就想吐，哪还能吃癞蛤蟆的亲戚啊。

　　一盆淋着辣油红艳艳的牛肉端上来，裴泽阳先夹了一片到姜润碗里：“尝尝，店家的绝活儿！”

　　姜润勉强吃了一片，入口有点老，不如他妈的手艺，但味道，的确堪称一绝。

　　从姜润的面部表情里裴泽阳读出了满意二字，也下了第一口，他嚼着肉，竖起了大拇指。

　　小龙虾和牛蛙是一起上的，焠着热油刺啦刺啦作响，裴泽阳口水都快流下来了，而姜润嫌弃地把两个盆往裴泽阳那儿推。

　　裴泽阳抹了把额头的汗：“干嘛？不想吃？”

　　“……”

　　“行，”裴泽阳不仅没生气，反而笑说，“就是要我亲自剥给你吃吧，行啊，你别动手，我来伺候你。”

　　裴泽阳把“伺候”两个字说得尤其重，说得姜润脸一红。

　　“我不是那个意思……”

　　“行了你别说话了。”

　　裴泽阳剥出一个虾仁，红白肥美的虾肉沾着汤汁，就在姜润说话的档口，塞进了他的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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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亲 | 热戏预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