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0、第20章 ...
-
三三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万家灯火。
刚才吃年夜饭的时候妈妈打来电话问她有没有吃饭,她笑着回答说吃过了,都是徐哲思做的,味道还挺不错的。
妈妈没有问她为什么没回来,从上大学开始,三三就已经很少和家里人说贴心话了。
邻居们都打趣,老苏家的女儿倒真像是亲女儿,和她爸一样,半天都不带吭一声的。
她爸,老苏,就那个打鱼汉子,每次听到这些都笑得合不拢嘴。
哦,对,他现在已经不打鱼了。村里很多人都去了外地打工。他承包了几十亩地,一家人从船上搬到了地上。
要挂电话的时候,妈妈突然说了句,“雅雅,徐哲思那孩子妈感觉挺不错的,你也老大不小的了,该考虑考虑了。”
三三哭笑不得,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步入被催婚的年纪了。老大不小了,是该考虑考虑了。
徐哲思今天上午处理好了公司的所有,匆匆赶到她的出租屋时,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上楼前,他顺便在附近超市买了很多菜。
三三站在客厅,看着在厨房忙里忙外的他,突然就觉得有些心酸。徐哲思什么都好,就是对自己不好。
这样的人活的最辛苦,可他们还甘之如饴,让人费解。这世上总有一种人,单单因为喜欢就愿意付出所有。
徐哲思将厨房里准备好的菜一盘盘端到客厅的桌子上,他还特意开了一瓶红酒。
都说红酒是女人的保养品,可三三就是不喜欢那个苦涩味。上大学以来,她就特别中意二锅头,越烈越好。
她看着徐哲思围着那条不合适的围裙,一身的油烟味,更心酸了。像他这么优秀的男人,在公司里应该有很多小姑娘喜欢吧。
可惜,他一开始就选错了路,后来越走越错,直到现在,错得一塌糊涂。
“雅雅,快洗手准备吃年夜饭了。”徐哲思摆好桌子后,拿起墙上挂着的毛巾擦了擦手,招呼一直坐在沙发上的三三。
三三站起身,走到餐桌旁。这是一张古朴色调的桌子,配合着整个家里淡雅的装修,有点老旧,但也还好。
当初她看见隔壁邻居将它扛着往垃圾堆走,从裹得严严实实的帽子中露出一条缝,就那样瞥了一眼,然后就喜欢上了。
那大叔也很爽快,一分钱没要,还帮她又搬了回来。
三三记得当时那大叔也说了,“姑娘,我看你这房子装修和这桌子有些不搭啊。”
她当时笑着说,“是啊,可是没办法,谁让我就是喜欢啊。”
那大叔后来没说什么就离开了,趁着三三去厨房烧开水的时候。
从看见苏新安的那天起,她的生活就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中,什么都不想做,满脑子都是苏新安。
三三想感谢大叔,便去厨房倒水,可是水壶里空荡荡的,她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有几天没用它了。
三三坐在徐哲思的对面,这小桌子距离很近,她能清楚地看见灯光下徐哲思鼻上的绒毛。
“雅雅,尝尝这个,糖醋排骨,我的拿手好菜。”他夹起一块排骨,放在三三的碗里。
真是奇怪,为什么她身边的男人都喜欢甜食。苏新安是,眼前这人也是。不像她,无辣不欢。
三三默默地吃了一口,“挺好吃的,手艺真好。”
“等我们以后结婚了,我天天做给你吃。”徐哲思受宠若惊。
三三不想说话了,因为不知道说什么好。结婚?她还没想过这一辈子要和谁结婚,会和谁结婚。她想,如果苏新安真的不在了,那我还是去庙里吧,免得祸害无辜之人。
“雅雅,新年快乐。”徐哲思举起酒杯,一脸宠溺。
三三看着桌子上已经倒好红酒的高脚杯,是他一起带过来的。算了,今天过年,还是不要扫大家的兴了吧。
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像喝白酒一样,一口闷了。她忘了,红酒应该慢慢品的。
徐哲思的眼神有一瞬间的诧异,但是很快就变成了微笑和关切,“雅雅,这样喝会醉的。”
“没关系,醉了好,醉了好啊。”三三又给自己倒了半杯,顺便尝了一块鸡肉。
听说这鸡还是徐妈妈特意从老家寄过来的,知道儿子不回家过年后,徐妈妈和徐爸爸就开始张罗了。
要感谢发达的物流,那么多年货,轻飘飘地就寄过来了。
没想到他还会做饭,三三笑了。苏新安就不会,他只会吃,吃的时候还嫌东嫌西的。
“先吃点菜,等会再喝。”徐哲思抢过她手中的杯子,放得远远的。
“没关系,今天高兴,就让我多喝一点吧。”三三起身,要去抢杯子。
可是一个踉跄,她没站稳,重心前移,扑到在徐哲思的怀里。
屋内暖气充足,加上刚刚又喝了半杯红酒,三三的面颊红润,眼神迷离,气氛有些许尴尬。
徐哲思本是顺势扶住她的,此刻竟然抱着她不松手,时间就这样静止了,墙上的时钟滴滴答答,滴滴答答……
他的头低了下来,凑到三三的唇边。
他,片刻犹豫,旋即吻上三三的唇。
湿答答的,暖洋洋的,空气里满满的暧昧气息。
三三不知所措,慌了,心砰砰地跳。犹豫片刻后,她迅速将自己从这热烈的吻中抽离,退回桌边。
她气自己,不该喝那么多的酒,不该逞能,甚至不该和徐哲思开始。
她太寂寞了,实在是太寂寞了,所以轻率地按了开始键,没有问过去,也没有思考未来。
方才那一瞬间,她的脑子里都是苏新安。苏新安的笑容,苏新安的调侃,苏新安不经意的回头,苏新安的身姿……
像在电影院,一张张地回放。
“对不起,对不起……”她慌慌张张地,站在客厅里,看着徐哲思,语无伦次。
她清楚,在这个时候,她不应该想起苏新安。可是,她就是身不由己,情不自禁,无可奈何……
头上昏暗的灯光照在两人身上,徐哲思此刻站在背光处,三三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她感觉寒从脚起。
“雅雅,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一时冲动了,你原谅我好不好?原谅我好不好?”不知道为什么,徐哲思看起来竟也很慌乱。
他好像完全没想到眼前的人会有如此大的反应,他们是情侣,不是吗?如果不是那个人,他们现在说不定已经在谈婚论嫁了。
“徐哲思,你走吧,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三三走到衣架旁,替他拿起衣服,指着大门央求。
徐哲思无奈,夺门而出,像一个小偷,偷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就快要得手的时候,却被主人发现了。
三三听见关门声,听见电梯声,走到落地窗前,看着楼下那辆车灯灭灯亮,疾驰而去。
“苏新安,新年快乐!”
三三想,苏新安,你知不知道,分开几年,我就说了几次“新年快乐”,你听到了吗?
******
这家饭店还挺大的,苏新安他们三人坐在包厢里,推杯换盏。
隔壁包厢感觉应该是那些提前预订了年夜饭的有钱人,小孩子进进出出哭哭闹闹的,大人们都在唠叨叙旧。
这样一对比,他们就感觉到了自己的凄凉。
还是金链子最耐不住寂寞,先开了口,“川哥,龙哥不是说过年的时候,我们就可以回去了。妈的,他们在老家吃香的喝辣的,现在竟然让我们哥仨在这个人不生地不熟的破烂地方挨饿受冻。”
“是啊是啊,这也太冷清了,像以前大家在一块的时候,龙哥还经常发红包呢。”小个子也紧跟着附和。
苏新安喝了一口酒,笑了笑,这么多年,他都是一个人,早就习惯了。
“谁让咱们任务没完成呢,要是完成了不早就可以回去了。”
“唉,上次都怪那个死女人,什么时候不出来,偏偏在我们要交易的时候出来。搞到现在,我们连对方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小个子又想起了那天的事情,忍不住抱怨。
“是啊,说不定他们正在过除夕呢,就我们三苦逼的守在这里。”金链子也不开心了,越说越憋屈,遂灌了半瓶啤酒。
“说不定是那个女的救了我们呢,你没发现旁边有辆车一直停在那里的。”苏新安不动声色。
等回到了海口,看老子怎么整你,竟然说三三是死女人。
“是啊,我当时就感觉不对劲。大冬天的,外面都冷死了,那辆车竟然一直停在广场边上,里面还坐着好几个人。”金链子若有所思。
“不管怎样,以后小心行事。特别是你们,房间里的东西一定要收好,不要让那些女的发现了蛛丝马迹。”
苏新安从兜里掏出一根烟,还没来得及点,对面的金链子已经将火递过来了。他笑了笑,对上,说了声谢谢。
“川哥说的是,川哥说的是……”两人点头哈腰的,好像真把苏新安当成老大了。
可事实如何,苏新安又怎会不清楚呢,他们不过是龙哥的两条狗罢了。
这顿饭在隔壁一声声“新年快乐”的祝福中结束,金链子和小个子都喝了不少,迷迷糊糊的。苏新安一边扶着一个,往房间走。
将他们安顿好后,刚回到房间,十二点的钟声响起,窗外是此起彼伏的五颜六色和姹紫嫣红。
苏新安站在窗前,说了声,三三,新年快乐!
外面是寂静的冬夜和漆黑的空气,还有很远的地方,那不打算停歇的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