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奶茶001赤冕焙雪（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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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最开始死的只是一只羔羊。
无人在意。
然后，是第二只，第三只，第四只。到整个羊圈被感染，再扩散到整一个村子饲养的禽畜。
最后，殃及饲主。
再由饲主扩散整一个村落，到集镇，覆盖至整一座城池。
四百年前的史书上记载着这样一幕。
[ 启问神明，造我遑罪，釜煮非命，巫祭为祸。]
一位名叫“圭”的大祭司，柱着一顶腾蛇杖来到了皇城边上不起眼的一处小村落，一双脚站在了村前的那一块定风石上，望着里面清平而又闲逸的村民。
与他一同来的，还有驴车上装着的几具染了疫的人尸。
“阿煌城一战大捷。”
圭说，“我依照将士们生前的遗愿，此来特地送他们落叶归乡，享死后无上巫祝，得万千青简颂赞。”
迎接的村民悲喜交加。
圭蹲在村子门口，伸手抚摸着那一只最先迎接自己的小羊羔，神色温悯的像是天上高洁的神明。
“……”
“你是谁？”
巫熠伸手抚摸着那一只小羊羔，眼神里是一片的清绝孤冷，手里的小羊羔很温顺的咩叫了几声，低头吃着青草，任由着他的抚摸，只有一旁看顾的大狗警惕的盯着眼前的陌生人。
大狗连声吠叫着，引来了草屋里正在织毡的主人。
来的是一个少女。
布衣编裙。
用早日里的两朵黄色的小野花扎了两个垂花辫子。
“你是什么人？”少女疑惑的问道。
“我是一个旅人。”
巫熠伸手抚了抚那一只白色的小羊羔，站起了身，“经过这里，现下有些口渴了，不知道可否向姑娘讨一碗水喝？”
“好的。”善良的少女点头。
牧羊犬不停摆着尾巴跟在主人的身边，不曾有片刻放松的警盯着那个来路不明的陌生男人。
接过了那一碗干净的清水。
巫熠问，“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少女有些腼腆，说，“我叫乌朵，乌云的乌，花朵的朵。”
巫熠说，“开在乌云下的花可是会很难长大。”
少女怔了一下。
巫熠喝完了水，将那一只碗还给了她。
少女接过了碗，说，“可是乌云过后虽然风雨催来，但经历了阳光和风雨的花会长得更坚强呀。”
离开的背影在听到这一句话后，突然的停下了脚步。
巫熠侧首。
那是山野间开遍了的小花，丝毫的不起眼，却又像星星点亮夜晚一般，装点了整一片青山。
见他回头，少女摆了摆手臂向他告别。
那笑容纯真而灿烂。
像开遍的花。
像潺流的溪。
那么的渺小，那么的璀璨。
……
祝人佾舞，持祝穿梭在了长凰殿上齐唱着祝祷，像每一颗擦肩而过的流星。
编钟一声一声的敲响。
唱祝不绝。
巫熠一身月色的祭祀长袍跪坐在长殿正中央处。
龟卜成卦。
巫熠持璋低头一礼，道，“回禀王上，恶羊之首已经除咒封棺，只待太阿节大祭日，启告上苍，将这一个名为乌朵的少女献给火神祝融，神迹会让这一个少女重获新生，该时，只要用她的血便能除灾。”
姒白倚在雕凤榻上，鬓角的白花枯旧，在听完他的话后微微支起了身问，“大祭司当真可以让死者重生？”
巫熠拱手行礼，说，“神迹昭现，是神明的天意，我只是传达神旨的信使，普天之下凡人岂能左右神明的决定？”
姒白在听完这一句话后怔了许久，眼里最后的光暗了下去。
“他……当真已经走了？”姒白问。
“高皇已经归净，请王上不必哀怀。”巫熠合手低目。
“……”
姒白睁着一双眼睛怔了许久，随即缓缓地闭上双目。
“孤王还能为他做什么？”她问。
“高皇身殒恶疫，肉身一直得以困陷尘世中，今时地宫已成正得以安置其灵枢，余后只需要送往足够的人牲殉葬便能脱其樊笼，以达形神合一。”巫熠说道。
姒白有些疲倦的倚回在了凤榻上，“便交给大祭司操持吧。”
巫熠托礼领命，“是。”
应声之下正准备离开。
姒白突然问道，“适才的那一卦，可有月儿的下落吗？”
巫熠持璋而礼，神色平静道，“依照刚才的那一卦所示，姒月殿下现在应在离水之地，是有身处囚水之象，但好在并未见性命之忧，还请王上放心。”
“离水之地？”姒白面色有沉凝。
巫熠低目道，“卦上如是所说。”
姒白一只手扶着鸾木沉思道，“离位之卦的位置是丹加山，其水一泄而成丹国，难道是丹烈……”
说到这里时，姒白的眼神越发的生冷了下去。
屈指敲着鸾木的手一停。
姒白道，“孤王知道了，太阿日祭典还有劳大祭司操持了。”
巫熠合礼道，“是。”
姒白抬起头，眼神冷锐非常，“新仇旧帐，也是时候找丹烈算上一算了。”
“来人，宣鲁崈公与燕泽将军觐见。”
巫熠离开的时候有过一顿足，侧身望了一眼接旨宣昭的宫人，神色平静的回收了视线，举步离开了。
4.
地宫巡守的隶人离开了。
石门掩蔽。
也是芦枝反应快，早远的觉察到了远处有人走了过来，眼疾手快的拉着她们几人躲在了一处青铜足鼎之下，才没有被迎面给撞见。
雁娘心里久久的不得平静，等人走远了后再也忍不住了。
“你的意思是大祭司散布了这一场瘟疫，这一切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素无患低忖道，“我只能确定这是人祸，但不能确定究竟是谁散布了这一场瘟疫，造成了现在的这一个局面，更不知道对方有什么目的，究竟想要做什么。”
芦枝问，“但是并没有查验出毒，如何肯定是有人下毒？”
素无患侧头说，“确实，我试过很多次却不曾在银针中查验出来有任何的毒药，但种种的迹象表明最贴切的症状是中毒。所以我猜想，这世上是否存在着有银针检测不出来的奇毒，于是这三个月以来我翻遍了所有的医典，以我接手的病人来看，着实像极了医典上四百年前所记载的那一场名叫'赤雪’的瘟疫。”
芦枝思忖片刻，问，“若真是的话，可有什么医方吗？”
素无患点了点头说，“如果真的是赤雪之毒的话，那么依照医典上所记载，药引就在第一个病人的身上。她会在太阿节庆典之日死而复生，并且得蒙火神祝融的庇佑获得一具百毒不侵的身体，是故，她的血能消除世间上一切的灾疫。”
雁娘听到这里眼睛顿生一亮，“这般说来，我们都有救了！”
素无患低头说，“我无法确定，所以需要等到亲眼见过第一个感染的病人之后才做定论。”
“……”
那边好像还在说些什么。
江琦却有些听不大清了，只觉得脑子一阵嗡鸣不止的响动。
“……这一切，都是有人故意的……”江琦脸色病白的伏在了雁娘的背上，整个人呆怔了有许久，“……死了这么多的人……这么多的人因为这一场瘟疫而死……是有人一手故意造成的……”
江琦嘴唇颤了又颤，喃喃的挤出了几个字，最后忍不住的咳嗽起来，直至咳出了血。
在发觉了最后真相，甚至于控制不住的干呕了起来。
死了那么多的人。
那么多、那么多、那么多的尸体。
——竟然是人祸。
“咳！”江琦控制不住的咳到了干呕，整个人蜷缩成了一团，雁娘发觉了她的异常，忙将她放了下来，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帮她通着肺口。
素无患再一次为她下了针，护住了她的心脉。
“你听到了吗，刚才大夫说了只要找到第一个病人，大家就都有救了！姑娘，你一定要撑住！”雁娘心神激荡的搀扶着她，一双手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像是想要将力量传达给她一般，不停的安慰着她帮她打气。
江琦意识有些混沌而茫然，昏眩的只看到村子里泛生瘟疫时死了的一具又一具的尸体。
“不好，有人来了！”芦枝面色一变，突然开口。
一众人一时间大惊。
芦枝面色生沉，凝神听道，“有很多人——”
话还没有说完。
事情发生的实在是太快，甚至于没有给人反应过来的时间，更别提再找一处地方躲藏好。
铜火惊晃！
像是一阵飓风卷了过来！
照面对视——
红衣祭钏，神鬼难辨。
只看见一张绘着半生鬼面图腾的脸骤然闯入了瞳孔之中，半面的墨笔之下绘着的是一条腾蛇翻覆巫沼的图腾，半面的朱笔描的是一片冥狱里妖冶盛开的彼岸红花！
“！！”
芦枝瞳孔一惊。
身体本能的往后一退。
那是任谁人卜一照面都会被吓到的鬼面脸。
“桀桀桀桀——”
“我回来了，来找你们索命了！”
“是你杀了我？”
“是不是你杀了我？”
“这一次你们谁都别想逃！”
5.
隶人尖叫着抱头鼠窜，只当是恶鬼从地狱里爬出来索命了，仓惶逃命间掀倒了一干青铜器皿砸落在了地上。
流火泻了一地。
“鬼啊！”
“有鬼！有鬼！！”
“救命！！”
“惊灵了！惊灵了！大家快逃啊！”
当中有几个胆子小的隶人更是被直接吓得晕厥了过去。
发软的脚。
便是整一个人滚到了雁娘的脚边。
雁娘背上了江琦往后退去了一步，也不知外头发生了什么情况，只是目光不经意间锁定了一处不起眼通道，心里有了打算。
外面已经乱作了一团。
仓惶间，只看着不少的人正往这一边逃命，像是有被一只恶鬼追杀一般，双眼惊怖的不敢回头往后看。
“啊啊啊啊——”
隶人在尖叫。
身后那一个恶鬼突然也尖叫了起来。
素无患听到了动静，沉色往石室外探出一步望去。
“再拦我我就吃了你！”
“闪开！”
“给我闪开！”
怀鱼冲出了殉葬坑里，倏地回头望过去，鸡皮疙瘩再一次爬上了全身，寒毛悚然竖起，心里头更是一阵拔凉拔凉。
“不是，至于吗？”
“姐姐！”
“你都追我追了快要八条街了，我是犯了什么天条吗？！”
身后，是提着长剑追了一路的朱焰。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