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处》姝姩

2、两宽

　　罗子君一身名牌，挽着名包焦急的等在接机出口。
　　上个月她与贺涵又一次吵架了，贺涵索性拿了行李去上海出差。
　　这不是她与贺涵第一次吵架，自她们结婚以后，甜蜜了一年，新鲜感褪去以后，三观的不合，品味的差异，还有生活的鸡飞狗跳磨光了曾经的爱恋，留下一地鸡毛。
　　可是，生活就是这样啊，罗子君很清楚，哪有夫妻不吵架，再恩爱的夫妻在相伴的一生中总有几回想掐死对方。
　　对于贺涵的精疲力尽，她察觉了，可是不在意，她知道贺涵为了他们这段感情付出了多少，所以他不会让人看了笑话，即使后悔，也会强撑着在人前恩爱一辈子。
　　这就够了，名分和金钱。
　　有了这两样东西抵的上那虚无缥缈的爱情。
　　唯独，他去了上海，罗子君会紧张不安。
　　直到昨天，一个月没接电话的贺涵突然打电话给她，通知她今天会回来，罗子君心中的大石才放下，今天天一亮，她迫不及待打扮的花枝招展去机场迎接贺涵。
　　贺涵从机场里出来，一眼就看到了那个一身奢华的罗子君，即使教了她那么多年，暴发户的品味亦然刻在骨子里，随处可见。
　　他无视她的热情相迎，冷着脸推着行李箱去停车场。
　　罗子君叽叽喳喳讲着这几天的琐事，连平儿早上吃了什么都要说一声。
　　贺涵心中的火气在听到平儿的时候蹭的窜上来了。
　　“够了！”
　　罗子君吓了一跳。
　　结婚多年，即使贺涵再生气也没这么不顾形象的吼叫过，她意识到有什么事在他去上海的时候发生了。
　　有种不安从心里慢慢扩散开来。
　　贺涵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深深的呼出一口气平缓心态，不再开口讲话，将汽车的速度开到极致，一路飞驰到家。
　　罗子君蹬着高跟鞋，跌跌撞撞的跟在后面。
　　两人进了屋里，贺涵“砰”的一声将大门关上。
　　罗子君心中的不安也随着这声响，如洪水般将她淹没。
　　“贺涵……”她小心翼翼的叫着他，试图引起他的怜惜。
　　贺涵没理她，包里拿出一份文件，带着火气甩给罗子君。
　　“签字！我们离婚吧！”
　　罗子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颤着声音问道：“贺涵……你……你在说……说什么……”
　　不可能的，她肯定是听错了。
　　“我说，我们签字离婚。”
　　冷酷干脆的声音打破了罗子君最后一丝幻想。
　　“为什么？我哪里做错了？我改！”罗子君扑到贺涵怀里，神情激动的抓住他的胳膊，恳求道：“我们不要离婚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跟你吵架了，你说什么我都改！我的品味不够好，没事，我去报班，报最贵的贵妇班，我一定好好学，不会再丢你脸……”
　　贺涵无所波动的看着这个女人苦苦哀求，两手用力挣脱她的纠缠。
　　“签字，离婚。”
　　“我不！”
　　罗子君见苦求无用，耍起了无赖。
　　“我不会签字的。”
　　“随你，我会上诉离婚的。”贺涵心意已决，对罗子君的种种举动都做了相应的准备。
　　贺涵从卧室里拿了衣服，拿了工作资料，又准备离开。
　　罗子君守在门口不让出门。
　　“为什么？为什么？”罗子君红着眼向贺涵讨要一个答案，她想不通，虽然去上海之前他们吵了一架，但也没到离婚的地步。
　　“17年的5月10日，你还要我说的更明白吗？”
　　罗子君的脸，在听到答案的时候，唰的一下全白了。
　　他，他都知道了。完了。
　　全身的力气像一下子被抽去一样，罗子君支撑不住的摊在地上。
　　贺涵迈过她，提留着行李离开这里。
　　他一分一秒也不想和他们罗家的任何人有什么关系。
　　都是杀他孩子的侩子手！
　　包括他自己！
　　罗子君在听到汽车发动声音的时候才如梦初醒，跌撞的跑出去，小跑跟在贺涵汽车后面。
　　口里大声喊着：“我爱你……不要抛下我……我爱你啊……”
　　贺涵从后视镜里看着罗子君狼狈的样子，没有停下来，相反踩了油门，加速离开这个让他窒息的地方。
　　然而他做的再狠决，再干脆也没减少心里的一分疼痛，他停下车，握紧的拳头狠狠的捶打了几下方向盘，尤不够发泄心中愤闷，丧气的低下头的卧在方向盘上痛哭起来。
　　唐晶的话，犹在耳边，声响不息。
　　“是个男孩，和你一样，背后有颗红痣。可惜……”
　　未尽之意让贺涵痛彻心扉。

　　一个月的那天，贺涵和罗子君吵架之后，一气之下抢了另一个同事的单子打算出差去逃避一下。
　　上海，这个地方是他的禁地，10年了，从离开之后再没有回来。
　　等他拿到了公司安排的行程表，才知道，要出差的地方是上海。
　　鬼使神差般的，他竟然有了回去的勇气。后来贺涵想来，这大概就是命。
　　他回到了上海，在飞机上还近乡情怯，下了飞机，就迫不及待的跑去了酱子。
　　他拉开门的一刹那，往日种种也随之想起。
　　感概万千。
　　老卓看起来苍老了一点，洛洛已从一个青涩的小女生变成风情万种的老板娘，不变的依旧是那个脾气。
　　“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贺大公子啊，哦，不对，现在应该是贺大老爷了。”
　　哼！怎么不姓西门呢，不是跟他更配！
　　熟悉的冷嘲热讽，贺涵竟然觉得，听起来挺顺耳，他不在意的笑一笑，熟捻的走向吧台，跟两人打招呼。
　　老卓制止还要讲什么的洛洛，对待普通客人一样的态度对待贺涵。
　　“吃点什么？”
　　“老样子。”即使老卓对待他冷淡，他依旧很开心，大抵，人上了年纪，总是特别怀念过去，特别宽容。
　　“老卓，看样子，你过得不错。”
　　老卓闻言一笑。
　　“还行。”
　　突然，不知从哪里钻出了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穿着可爱的背带裤，啪啪啪的飞奔到老卓脚边，短短的肉手圈住老卓的一只脚，扬起小脸，甜甜的喊着爸爸。
　　贺涵羡慕的看着小男孩。
　　“你的孩子？都长那么大了。”
　　老卓温柔的抱起儿子，亲昵的亲了一口。
　　“恩，6岁了，你和她也有自己的孩子了吧？”
　　“没有，大概我这辈子都没福气有自己的孩子了。”贺涵黯然的说道。
　　大概是因为在深圳那边没有深交的人，他没有倾吐的对象，贺涵在心底憋的难过，看到老卓他们有了倾诉的欲望，一股脑的将自己难以启齿的秘密说了出来。
　　贺涵是喜欢小孩子的，当初爱上罗子君，平儿的功劳功不可没。所以，结婚以后，一直希望有个孩子。可是罗子君顾及平儿的心态，和贺涵商量缓缓两年，让平儿彻底融入这个新家庭再说，贺涵答应了。再后来，等到她们准备好了一切要孩子的时候，贺涵遇到车祸，命是救回来了，但后遗症留下了。虽然依旧有x能力，但丧失了生育能力。
　　罗子君安慰他还有平儿，甚至愿意让平儿改姓。贺涵摇摇头，放弃了这个建议。虽然有点遗憾，但他接受西方教育，没有传宗接代的观念，低落一阵也就想开了，也就过去了，顶多在看到小朋友的时候羡慕一下。
　　洛洛在听到贺涵的这个秘密以后，大声的笑了，笑得眼泪都下来了。
　　“报应，哈哈，报应。”
　　“贺涵，你知道吗，你本来是有个孩子的，如果当时没出意外，他今年满9岁。”
　　“洛洛！”老卓厉声制止洛洛接下去要讲的话。
　　贺涵听到洛洛的话，手一抖，酒杯掉在了地上。
　　“你说什么？”
　　贺涵有种预感，一个可怕的秘密的将会在今天公布于众。
　　“老卓，平常有什么事，我都听你的，但今天！我一定要把这事摊开来讲！凭什么恶人做恶还能过的潇洒！”
　　老卓叹口气，就知道今天看到贺涵，这事不能了了。
　　“你走的时候，唐晶姐怀孕了。”
　　贺涵猛地抬头，死死的盯着洛洛。
　　“你说什么！”
　　“唐晶姐怀了你的孩子，在你和罗子君双宿双栖的时候。听懂了吗？”
　　洛洛的话像把刀子砍在贺涵心上，砍得鲜血淋漓。
　　“唐晶姐准备把他生下来。”
　　贺涵的眼里闪过异样的神采，就像垂死的病人回光返照。
　　洛洛没有错过他的表情，恶意一笑，继续说道。
　　“8个月的时候，被人撞到在地上，早产了。”
　　贺涵的心随着洛洛的话被揪了起来。
　　“贺涵，有句话叫七活八不活，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需要我对你详细解释吗？”
　　贺涵在洛洛的话语中节节败退，身子一软，瘫倒椅子上。
　　他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可他此时恨不得不知道这句话。
　　“那孩子……那孩子……唐晶……”贺涵满头大汗，神情恍惚，语无伦次的念叨着。
　　洛洛说着伤人的话，也是伤己，脸上已经泪流满面。
　　“唐晶姐没有那个好运气。”
　　不仅如此，还因此大伤元气，在床上躺了好几个月，更严重的是心理伤害。
　　她作为一个已生育的母亲，自然能体会到，失去孩子的母亲有多痛苦。
　　所以她不能原谅伤害到唐晶姐的任何一个人，尤其是贺涵，罪魁祸首。
　　“你知道，撞倒她的人是谁吗？”
　　洛洛眼神冰冷的看着他。
　　“是你那个便宜儿子。”
　　是你那个捧在手心里疼爱万千，嘘寒问暖的便宜儿子失手杀死了你唯一的亲儿子。
　　洛洛永远不会忘记那一晚。
　　唐晶姐是那么温柔坚强，满怀期待的等待着小天使的降临，是这个孩子让她重新燃起了对生活的热爱。
　　洛洛兴高采烈的和唐晶规划着小家伙参与的未来，她说好要当孩子的干妈，唐晶笑着答应了，她还记得唐晶姐当时眼里闪过的光芒，那么亮，那么幸福。
　　一切幸福在白光带着平儿进来的时候戛然而止。
　　白光在看见大肚子的唐晶的时候吃了一惊，随机想到了什么脸色难看不已。
　　对着唐晶就不客气的说道：“别想指望着借着肚子里的孩子想让贺涵回头，我告诉你，子君下个月就要和贺涵结婚了，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唐晶没理他，看天色已晚，就和洛洛老卓打招呼离开。
　　老卓不放心唐晶一人回去，但店里也离不开他，就让洛洛送她回家。
　　洛洛听到老卓的吩咐，一溜烟的去员工间换衣服，生怕唐晶拒绝。
　　待她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令她目眦欲裂的一幕，平儿嬉笑着躲避白光扑过来的身体，一头撞上来不及躲避的唐晶，唐晶失去平衡，重重的摔在地上。鲜红的血从唐晶身下洇开。
　　“唐晶！”
　　洛洛慌张的飞奔到唐晶身边，脑海里一片空白。
　　她该怎么做？怎么会那么多血。
　　“唐晶……唐晶……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老卓也顾不得看店了，抱起唐晶就往车里跑去。
　　“还愣着干嘛，我开车，你在后面照顾唐晶，快跟上！”
　　老卓闯了几次红灯，20分钟的车程愣是5分钟开到了医院。医护人员将唐晶推进急救室，中间输了几次血，唐晶挣扎了一晚，生下了孩子，可惜没了呼吸。
　　洛洛从来没看见过那么绝望的唐晶，即使她被罗子君和贺涵两人同时背叛，她眼底还留着微光，然而，这一次，连微光都没了。虽然看起来像个正常人一样，吃喝拉撒都不少，可是整个人失去了光彩，就如同行尸走肉般，机械的重复着活人该做的事。
　　洛洛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也顾不得颜面，火急火燎的回家求助人脉还算广阔的老爸，以他爸爸的颜面请出了在心理咨询界是泰斗的心理医生给唐晶做心里疏导。
　　疏导了大半年，在唐晶身体修养好了的同时，心理也慢慢有了起色。
　　洛洛亲眼看唐晶一点一点的涅槃重生，心里又疼惜又高兴。
　　“谢谢你，洛洛。”放下过去的唐晶神情平静而真挚的向洛洛道谢。
　　“我要出去看看了。”
　　两年后，唐晶牵着翩翩佳公子的手出现在洛洛眼前，洛洛简直高兴疯了，抱着唐晶又哭又笑。

　　“唐晶受苦的时候你在哪里？”
　　洛洛的质问声像把利剑插进贺涵的身体，让他痛苦不已。
　　他那时候，正和新婚的罗子君甜蜜的度蜜月。
　　铺天盖地的愧疚感淹没了他。
　　他怎么那么混蛋！
　　“为什么，没人告诉我？”贺涵哽咽的问。
　　“我打过电话，罗子君接的。”沉默在一旁的老卓突然开口。
　　“呵！”洛洛冷笑一声。
　　“你可真是有个好妻子！白眼狼！果然天生一对！”
　　贺涵想起来了。
　　结婚前的一个月，罗子君回上海接平儿来深圳，原本打算在上海呆一个星期，可是两天后就带着平儿回了深圳，之后一直惴惴不安，直到婚礼结束出国度蜜月。
　　他问过罗子君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她只说对不起唐晶，他以为她还在意他们这段感情对唐晶的伤害，现在想来……
　　他确实是个心瞎眼瞎的人。
　　“唰！”的一声，酱子的门又来了。
　　“皮皮！”一男一女两个同样大小的小朋友从外面跑了进来，异口同声的叫唤着老卓孩子的小名。
　　“安安，乐乐！”皮皮看见小伙伴也不要爸爸了，飞奔的跑向小伙伴。
　　“跑慢点！”熟悉的女声从门口传来，贺涵听到这个声音，猛的转过去看门口。
　　曾经多次出现在他梦里的她就这样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了眼前。
　　挽着另一个男人的手臂。
　　她看清店里的人也微微惊讶了一下，随后就恢复了平常。
　　“今晚挺热闹啊。”
　　她扬起一个笑容，开玩笑的说道。
　　身边的男人宠溺的看着她。
　　“爸爸，妈妈，快过来啊。”小女孩娇娇软软的声音叫唤着门口的两人。
　　贺涵听到这两声称呼，心里的苦涩懊悔弥漫开来，一直弥漫到舌尖，非常不是滋味。
　　他和她不过相距几米，然而曾经亲密无间的两人，如今却横了一条永远无法跨越的鸿沟。
　　他想问她，你还好吗？
　　看她笑得那么自然，身边的男人那么体贴，儿子女儿那么可爱乖巧，想来这个问题是个蠢问题。
　　他还想问问他们的孩子。
　　可他不敢，怕打扰了她现在幸福的生活，让她更恨他，也怕，这个问题会揭开她的伤疤。
　　正当贺涵呆呆的看着唐晶胡思乱想的时候，唐晶走了过来。
　　“贺老师。”
　　如今，对唐晶而言，他们之间只有师生情谊。
　　“唐晶。”
　　贺涵知道了这些事后，对唐晶的态度也不敢奢求什么。
　　“洛洛跟你说了吧。”
　　“恩。”
　　贺涵难受的要命。
　　比起从求不得的痛苦，曾经拥有的痛苦更是痛苦百倍。
　　“5月11日是他的生日。”
　　“是个男孩，跟你一样，背后有颗红痣。可惜……”
　　贺涵握紧了拳头，生怕一个不注意就做出什么失控的事情。
　　唐晶从包里掏出一张纸条，快速的写下一个地址递给他。
　　“有空，就去看看他吧。”
　　唐晶转身就离开，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
　　孩子，妈妈说过，对不起你的人，都会有报应的。
　　你看，马上就能实践了。
　　贺涵泪眼模糊的看着手里的纸条，眼里的水汽让他看不清字眼，他努力的辨别着上面的字，待他看清了所有的字后，连帐都没结，飞奔了出去。

　　唐晶后来听说，他在墓地不吃不喝待了三天，才在老卓的劝说下下来。
　　又听说，他搞砸了上海的单子，灰溜溜的飞回了深圳。
　　还听说，他变身渣男，转移所有财产，让原配净身出了户。
　　再后来，唐晶就听不到他的消息了，贺涵彻底从人海茫茫中消失了，没有丝毫音讯，谁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唐晶和洛洛在秋日的下午享受着闺密时光，洛洛随口说了一句最新的八卦。
　　“听说，白光还不出高利贷，被人打断了一条腿。”
　　“是吗？”唐晶抿了一口咖啡，不在意的附和一句。
　　“看我，提那么扫兴的事干嘛？接下去去哪里逛啊？”
　　“随便啊，看你了。”
　　“去童装店吧，皮皮长的太快了，刚买的衣服又穿不下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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