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8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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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起没有了我
心中爱意有否变迁
今天起身边失去你
但我朝夕在怀念
吻吻你回头话再见
自会珍重不必挂牵
倘想念日后始终会会面
赠我衷心祝福跟怀念”
霁然在歌声中不知不觉喝完了两瓶啤酒。她尚无醉意，胸口的涩意却愈来愈浓。
从前听情歌，他们都是戏中人；现在听情歌，他们都是我。
台上的乐队水准参差不齐，有的颇具出道潜力，有的则是刚过KTV平均线。幸而大家自娱自乐为主，观众亦不苛求，所以分外和谐。
“你的吉他第五弦和第六弦音偏低，我帮你调一下吧。”咖啡店不大，台下的声音不用话筒大家就能听见。
只见一个留着莫西干头的颀长身影走上舞台，脸孔被一个怪异的面具遮住大半。他从女主唱手中接过吉他，半跪在地上调音，整个人显得分外专注。其实灯光昏暗，他的脸又隐在面具之下，几乎看不到表情，但莫名地就是给人一种专注而静谧的感觉。
“好了。”他惜字如金，抬手将吉他物归原主，又快速走下舞台。
女主唱拨了几下吉他试音。
“果然好多了。”她惊喜地说，“难怪我刚才怎么都找不着调。”
台下的观众一阵大笑。
霁然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追随着莫西干头。他尚未登台表演，不知道水准如何。看样子是吉他手，而乐队里吉他手一般也是主唱。
“下面有请‘云游’乐队带来一首‘lost stars’.”
霁然惊喜地看着莫西干头和另外两人一起上台，他果然站在了主唱的位置。
“And god tell us the reason
Youth is wasted on the young
It’s hunting season
And this lamb is on the run
We’re searching for meaning
But are we all lost stars
Try to light up the dark”
这首歌霁然以前看电影“begin again”时就很喜欢，还一度立下雄心壮志，要将它作为自己的主打歌。练习一段时间之后她发现自己把高音唱得残缺不全，低音唱得动荡不安。每次她在KTV点这首歌，大家的表情都会比较痛苦，直爽如文文还会直接切歌……
而此刻听现场，她才再次感受到这首歌的魅力。莫西干头的低音充满弹性，高音层次分明，整首歌的情绪就像被他用吉他拨出，经墙壁反弹，在整个空间浮浮沉沉，然后钻进每个人的心里。
不知道是不是酒精让她嗨了起来，霁然不顾自己的实力，也跟着哼唱起来，虽然唱腔荒唐走板，但周围亦有不少走板的声音，她也就放心地跟唱下去。
一曲终了，大家都意犹未尽地望着台上，准备喊“安可”。
不过“云游”似乎没准备下台。
“下面我们准备演唱张震岳和MC Hotdog的‘就让这首歌’。”莫西干头看着台下，唇边泛起浅浅的笑纹，让人忍不住猜想他面具下的眼睛是否也同样在笑。
“不过有个问题，”他顿了顿，回头看了看左右两边，声音似有一丝苦恼，“我们乐队缺少一位女rapper。”
“我来！”谁在说话，霁然惬醉迟钝地想，却忽然惊觉那个声音正是自己发出。众人的视线都向她投来，容不得她抵赖。
“没想到女rapper这么快就出现了。”台上的声音带着笑，亦不容她抵赖地说，“那就请上台吧。”
霁然的醉意化作冷汗，登时下去一大半。她犹豫地站起来，忽然有种豁出去的感觉。
怕什么！
她唱歌不行，但念词还是会的！
霁然走上台，站在莫西干头的旁边。其实有点尴尬，身边都是几个高大的男人，那种陌生的雄性气场让她很不习惯。她吸了口气，静静地等待音乐响起。
男声部分的演唱和rap自然由莫西干头来。
“回忆一触即发如何忍住眼泪
不让她哭唏哩哗啦 触景生情这样好吗
从今以后各走各的路
身上留过你的沓图
怎么可能不在乎
不怪现在只怪当初 谁辜负了谁糊涂”
霁然像被催眠一般，念起那段rap。
“有没有那么一首歌会让你很想念
有没有那么一首歌你会假装听不见
听了又掉眼泪却按不下停止键
多少的夜 就这样开着灯到另一个夜
我们之间有多少故事在这首歌的里面
人不在就让这首歌在回忆也还在”
她念着念着，真的就掉起了眼泪。那字字句句，像躲不过的回忆，戳进她还未痊愈的伤疤，让她血流不止。
她怎么能按下停止键。
她舍不得按下停止键！
今晚的乐手都戴着面具，喜怒哀乐皆藏在面具之下。唯有她，毫无遮掩地，在别人的故事里流着自己的眼泪。咖啡店的灯光在她脸上明明灭灭，将她起伏的心痛照得不留一丝余地。
而她恍若未觉，任这心痛在歌声中蔓延，蔓延到身边的主唱。他几乎忘了自己在弹什么，只能任由肌肉记忆带动自己的手指。他的视线定格在她脸上，那双水洗过的眼睛分外地清，而莹莹泪光下又像隐藏了无数的波澜。他不知道那里面有怎样的故事，却无比渴望走进去。仿佛有人拿针在他心上刺了一下，令他的整颗心都蜷起来。
而这一切，为的却是她为别人流的眼泪。
一曲完毕，霁然逃也似的奔回自己的座位，然后拿着包跑出了咖啡店。
直到跑出园区大门老远，她才在夜风中清醒过来。她怎么能就这么跑掉？还有三个人她答应要认识呢！
她只能灰溜溜地回头，又折回到园区里。
她打算先去卫生间补个妆，整理一下情绪。这个创意园区不大，外侧几乎都是像“云上”这样的咖啡店，要七拐八拐走到里面才能看到公共的卫生间。偏偏卫生间还是男女共用，抠门的不得了。
霁然站在洗手台的镜子前，皱着眉打量自己。睫毛膏和眼线是防水的，所以她没有变成熊猫眼。只是脸色很苍白，眼睛也红红的。她先拿出粉饼补了一层底妆，然后开始补唇膏。为了配合气氛，今晚她带来的是一只姨妈色的唇膏，需要很仔细才能涂好。
正对镜补红妆之时，卫生间里走出一个男人。
霁然从镜中看到对方迟疑了一下，但还是走了过来。也是，怎么能便后不洗手呢？她心想。
她往边上让了让，把水龙头前面的位置留给他，自己仍继续涂唇膏。
按理说，这个场景是有些尴尬的，应该有人退出才对。可她唇膏才涂了一半，对方又不能不洗手……
男人打开水龙头，开始冲洗起来。他似乎洗的很仔细，还抹了两遍洗手液，一边漫不经心地洗手一边和霁然在镜中对视，眼中含不容错辨的笑意。
霁然被他眼中的笑意激起了一丝斗志。她睨了他一眼，举着唇膏问，“要我借你补妆吗？”
他愣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
“不用了。”他笑得露出整排上牙，在灯光下莹莹发亮。
有这么好笑吗？霁然无奈地看着他。
“我只是觉得，”他止住笑，若有深意地看着她，“虽然你流泪的样子也很美，但我更喜欢你现在的样子。”
霁然像被电击了一下，瞬间动弹不得。她愣愣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他用手在眼前框出一个轮廓，挡住半张脸，只余下深潭似的双目。
“莫……云游的主唱？”霁然差点脱口说出“莫西干头”这个外号，幸好及时打住。
他笑着点头，看她愣愣的样子心情很好。
霁然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应对眼前的状况。她呆呆地看着他，挤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幸会。”
而他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回道，“幸会。”
直到回到店里，霁然仍精神恍惚。一定是喝太多啤酒的缘故，今晚她才会出这么多状况。杯中物果然害人！
她正兀自懊恼，其他人却不给她时间。
“霁然，”耳边传来秦琴带笑的声音。霁然抬起头，见她身边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那张脸她刚刚还在卫生间里见过。
“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位朋友，江云展。”秦琴简短地介绍，却给了霁然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那些她之前用过的形容词“海归”，“高富帅”都暗含在这个眼神之中。
霁然只觉轰一下脸上热浪炸开。这也太巧了吧？
莫西干头睇着她，脸上仍带着别有深意的笑容，“幸会。”
“……”这个词让霁然有些发窘。她将视线从他脸上移开，故作大方地回答，“你好。”
秦琴暗暗观察两人的反应。霁然看起来有些害羞，女孩子嘛难免。倒是云展的表现让她很满意，她不禁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你们随便聊聊，我去厨房拿酒。”她打算功臣身退，却又有些不放心，于是用鼓励的眼神看了云展几眼。
云展不禁失笑。
“琴姐你忙去吧，不用管我们。”他回她一个了然的眼神，让她放心地走开。
只留下尴尬二人组。
“你叫宋霁然，霁然是哪两个字？”云展坐到她对面，看着她问。
“霁就是上面一个雨，下面一个齐，然就是然后的然。”霁然假装专注地看台上的表演，忽略他的目光。
“那我的名字就简单多了。霁然，你应该会写吧。”他自来熟地叫她的名字，声音带着笑。
“嗯，”霁然仍然望着台上点头，“云展云舒，好名字。”
“除了有个好名字，我还有个优点，”云展漫不经心地说，“就是我长得特别帅。”
“……”霁然将视线移到他脸上，诧异地说，“这种话你怎么好意思讲……”
“我不这么说，你怎么会想起来看我一眼。”云展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
“……”
“霁然，云展，原来你们已经认识啦。”李达走过来，惊讶地看着他们两人说。
“刚刚琴姐介绍我们认识的啊。”霁然茫然地回答。
“居然抢在我前面。”李达心有不甘，但和自家老婆能争什么。他豁达地抓起面前的酒杯，呷下去半杯。
霁然有些莫名其妙，却又忽然灵光一闪——难道姐夫要介绍的人也是他？
“年轻人多聊聊，就当认识个朋友嘛。”李达似唯恐气氛不够尴尬，又锦上添花地说，“刚刚看你们在台上挺有默契，生活中一定也很聊得来。”
“……”霁然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江云展笑了笑，没有多话。
“你们聊吧，我去跟老板娘说说话。”李达和秦琴一样，任务完成就功成身退，绝不留下来讨人嫌。他又呷了口酒，站起来晃晃悠悠地走了。
大概负负得正，被李达这么一闹，霁然的尴尬反而被冲淡不少。
“你是不是还有个朋友叫Rico？”她看着云展问，不知为什么跳出这个预感。
“你也认识Rico？”江云展的视线落在她脸上，反问。
“嗯。”霁然点头，扯出一个笑容，“我想他应该也快出现了。”
“霁然你刚才怎么唱完歌就不见了，我到处找你呢。”话音刚落，Rico就出现在眼前。速度刚好的让人怀疑他是不是一直在旁边偷听，然后伺机上场。
提起之前的落跑，霁然难免尴尬。她避重就轻地回答，“刚刚有点醉了，出去吹了吹风。”
好在Rico向来想得不多。他拍了拍云展的肩膀，对霁然说，“这是我的哥儿们Neal，建筑师。你们已经认识了吧？”他并不知道自己已是今晚的第三个媒人，还以为他们是通过之前的表演认识。
霁然和云展互看了对方一眼，表情复杂。
“Neal is a nice guy.”Rico卖力地推销他的哥儿们，“我们一起在UCLA读建筑，然后一起来的中国。”
“你是来中国，我是毕业回国。” 云展哭笑不得地纠正他，随后回头看着霁然，眼中带了一丝揶揄，“秦琴、李达和Rico？”
“……”霁然不知他是怎么猜出来的。
“我没想到他们说的是同一个人。”她喃喃地说，觉得不可思议。一个晚上竟有三个人把他介绍给她，这是什么样的缘分？
“You must be a very nice guy.”她下结论。
云展微笑，明白了她的意思。“谢谢，我一向广结善缘。”
广结善缘，还佛光普照呢……霁然好笑地举起酒杯，和他碰了碰杯。
Rico的视线一直在两人之间梭巡，一脸八卦的样子。一向单细胞的他此刻却敏锐地察觉，有电流在霁然和云展之间流转。
“Chemistry！”他大声宣布，“我感觉到了Chemistry！”
作者有话说第9章 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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