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香满堂》温酒煮故人

33、33.青梅竹马

　　谢宁逸怔在当场，只见沈芜并未因他的话有什么怒意，反而一脸无辜地望着他。她居然说什么？她跟他不熟？

　　“你不认识我了？”谢宁逸憋着一口心头火说道，风流俊俏的五官此刻都差点扭曲成一团。

　　沈芜清艳的面庞满是茫然，瞧着十分纯真可爱的模样，她自己却浑然不觉：“敢问左相大人名讳？”

　　谢宁逸没想到沈芜还真给忘记了，哪怕在朝堂上与人争辩，他都还从没这么气过，此刻咬牙切齿道：“谢、宁、逸！”

　　沈芜听闻这个名字后，依旧有一瞬间的茫然，直到她忆起自己当年的名声是如何坏掉的时候，这才想起谢宁逸这人，就是谢家那位风流浪荡的小公子。

　　没料到他如今竟成了当朝左相，看来是她与世隔绝太久，竟成了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模样。

　　此刻沈芜面色淡淡地说了句：“原来是你。”

　　谢宁逸听她就没了下文，向来笑言世事、捉摸不透的他，一时间也忍不住暴跳如雷：“你说完这么一句就没了？多年不见，你对我就这态度？”

　　实际上他们二人的渊源，约莫十年前就有了。

　　当年柳氏还在之时，沈芜也曾经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幼年的谢宁逸时常得以遇见沈芜，他出身于谢国公府，是朝中二等公所居之处。

　　安伯侯府与谢国公府又恰好是邻居，那会儿谢宁逸还小，是众星捧月的嫡出小公子。他觉得这个粉雕玉琢的女童很是可爱，每每喜欢与她玩在一处。

　　谢宁逸跟沈芜一起踢毽子、骑木马，拉着小手一起躲猫猫，短短一年内玩了许多花样。那些细腻又美好的景象，都封存在谢宁逸一人的童年回忆中。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这些词汇用在他们身上，可以说并不失格。

　　尽管这段情谊维持的时日不长。后来，安伯侯的妾室柳氏一去，谢宁逸几乎就没见过沈芜。

　　对此，谢宁逸心中自是有气，他后来甚至都记恨上了沈芜这个小女子，为什么沈芜就不肯走出她那间闺房，来见一见自己？

　　为什么她对自己总是那么狠心？竟敢一而再、再而三地忘记自己的存在！

　　此刻沈芜对谢宁逸的怒气不明所以，她早就不是那个幼时泡在蜜罐里的沈芜。

　　柳氏一走，沈芜就受到了诸多苦楚，她连燕窝的滋味都快忘了，更别提儿时一个短暂的玩伴。

　　沈芜对谢宁逸最深刻的印象，还停留在二人长大后的一次相见，就是自己名声被弄坏的一次。

　　那时候邢氏突然让沈芜穿戴齐整，打扮得像个庶女该有的模样，随后她便在花厅见到了谢宁逸，那个已经学会流连青楼的浪荡小公子。

　　他轻佻地对自己说了什么，沈芜已经全无印象，只记得当时她顾及名声，与他不欢而散。然而事与愿违，自那以后，安伯侯府内便传出了说她狐媚的谣言。

　　所以说，纵使谢宁逸心中有气，沈芜心中未尝就没有。

　　她此刻不欲与谢宁逸纠缠，只淡然说了句：“左相大人仕途高升，沈芜在此说一声恭喜。我离席已久，便先行回去，不与大人叙旧了。”

　　说罢，她转身就走，留下谢宁逸在原处沉着一张脸，他气得一句话都没说出口。

　　百岁宫内，舞女袅袅变换着身姿，丝竹奏乐声此起彼伏。

　　庆和帝身边的宦官余海，正弯着腰向他禀报道：“皇上，三王爷身边的人传话过来，说王爷身子抱恙，先行回府了。”

　　“身子抱恙？”庆和帝扬眉，他饮了口宫中佳酿，淡淡道，“那就好好歇息吧。”

　　余海垂首应了个是，随后便默默退下，在一旁不再说话。

　　沈芜回席之后，她刚坐下没过多久，突然听见一道熟悉的少女声音，在那些客套的寒暄中显得如此热情活泼：“沈芜姐姐！”

　　沈芜回头，发现是镇国公府小姐程妙在叫她，便轻点了头，浅浅一笑道：“程小姐。”

　　程妙抿唇一笑，坐到了沈芜身边，她抬起羞赧的俏脸，以手掩唇，亲昵地朝沈芜咬耳朵道：“你四弟呢？”

　　说话时，这位大名鼎鼎的镇国公府小姐还有些不好意思，乌溜溜的双眼不停地转动着，落入旁人眼里，一看便知是在说着女儿家的小秘密。

　　沈芜这才想起四弟的名字貌似是叫沈昀，她记得今日安伯侯府的两位公子都没来，便半猜半答道：“三弟和四弟今日都没来，应该是学堂有功课，轻易不得请假吧。”

　　程妙虽然早就发现沈昀没来，此刻却依旧忍不住扁了扁嘴，委屈巴巴地说道：“那下次他会来吗？”

　　沈芜略微扬眉，她倒不知程妙心仪沈昀，只以为二人关系很好，眼下见不到对方自然难过，便安慰程妙道：“下次会的。”

　　程妙顿时脸色放晴，她眉眼弯弯，歪了歪头道：“沈昀若不来怎办？”

　　沈芜一时迟疑间，下一瞬便听程妙说道：“沈芜姐姐一定要把沈昀给带出来！”

　　原来镇国公府小姐是有备而来，托自己办事。

　　沈芜望着一脸娇羞的程妙，突然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便轻点了点头道：“我尽量。”

　　程妙抿唇笑着不说话，却已经把她的小心思暴露得一干二净。斜对面的程烨见此，他黑着一张脸，宫宴中却又不好如何，只能回去再训程妙。

　　程妙察觉到兄长的视线，转头朝沈芜俏皮道：“不说这些了，其实是兄长让我问沈芜姐姐，你可想提前回去？正好我也待得无聊了，咱们一起搭个伴离开。”

　　沈芜有些讶异：“这可以么？”

　　程妙这么一提，沈芜还挺想提前离席的，虽说立冬给她的药效已经褪去，可沈芜额前伤口毕竟未愈，此刻全靠刘海盖住，终究是不太舒服。

　　“当然可以！”程妙笑着点头，便派贴身丫鬟去向庆和帝身边的宦官余海传了话。

　　随即在庆和帝的应允下，程妙一把在众目睽睽间拉起沈芜，二人带着丫鬟先行离开。香兰和竹枝原本不知所措，在邢氏的眼神示意下才跟着起身，她们借着镇国公府的特权，先行离开了百岁宫。

　　沈芜在宫门口就要与程妙分别之时，这小丫头犹不放心地扯住了她的衣袖：“沈芜姐姐，你一定要记得我之前说的话。”

　　程妙如此依依不舍的模样，倒是让香兰和竹枝十分好奇她们之前的谈话。

　　对此，沈芜唯有点头：“好。”

　　“你说真的？”程妙却不太相信，毕竟现在不走心的人可太多了，“咱们拉勾哦。”

　　沈芜无奈与她拉勾：“程小姐的事儿，我怎会忘记呢？”

　　“那就好。”程妙这才松开了沈芜的衣袖，随即被镇国公府的丫鬟扶上了马车。

　　沈芜回到小春院后，她叫来了隐八，悄声询问立冬的具体情况。

　　“隐八在去三王府的路上，正巧遇上了主子，而后带着点人火速赶往三王爷府。那儿防守不甚严密，进去比较容易，隐八过了会儿便找到了立冬。她倒是没事，只是被人打晕了，在一间屋子里睡着。”

　　“咱们顺利救出人后，按照主子之前的吩咐，立冬现如今在镇国公府的一处别院内。估计过不了几日，等三王府的下人都散去后，她便能回来了。”

　　隐八压低了声音，跟沈芜讲完事情的经过，面上依旧很少有一丝波动，但心内却十分庆幸激动，差点就要念一句菩萨保佑出来。

　　说实在的，少夫人能平安归来，当真是吉人自有天相，否则万一出了什么事，她还真无法跟主子交代！隐八到现在都不敢回想，程烨听闻沈芜有危险时，脸色是何等之恐怖！

　　沈芜听隐八说完后，轻点了头。她原本还想问问世子解决三王爷之事的法子，想了想此刻隔墙有耳，沈芜最终还是没开口，让隐八先退到外面，自己在榻上小憩了会儿。

　　这一小憩，便到了傍晚时分，等沈芜醒来后，外头已经掀起了轩然大波。

　　就连小春院的几个丫鬟，此刻都在窃窃私语着，不时有说话声传入沈芜的耳中。

　　沈芜听着难免好奇，在屋内说道：“怎么回事？香兰，进来说话。”

　　被点名的香兰只得推门而入，却只是立在门边，一步都不敢靠近。

　　她犹记得上回二小姐拿出的那柄匕首，真不知是哪冒出来的一把凶器，香兰只觉得恐怖至极，连带着觉得沈芜就是这般可怕的人。

　　此刻香兰咽了咽口水道：“午后不知哪儿走漏了消息，说是当年三王爷替皇上挡掉的那只白虎，其实就是三王爷在府内养的宠物，连这宠物的画像都被人找了出来。皇上得知后震怒，当即下令逮捕三王爷，可他早已不知所踪。”

　　“于是皇上派人四处张贴画像，还重金悬赏三王爷，据说抓到活的能得一万两银子，抓死的能得三千两银子，现在大家都议论纷纷呢……”

　　沈芜听着这峰回路转的局面，一时间在心内惊讶程烨的手段。她大致也听说过当年的事，原来只是三王爷自导自演，没想到这都被世子派人给查了出来，速度还如此之快，沈芜当真是对世子刮目相看。

　　当然，还有一种更令人想不到的可能，就是三王爷养白虎作为宠物，是世子捏造的的事实。

　　沈芜沉思片刻，正想着究竟是哪种情况时，却听竹枝在外传话道：“二小姐，老太太和大夫人此刻都在东鹤堂，请您眼下过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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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谢宁逸：本相如此英俊风流倜傥一表人才浊世翩翩佳公子……
（内心os：她总该记起本相了吧？）
沈芜：你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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