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香满堂》温酒煮故人

22、22.美人初醒

　　玉秀牢牢记着燕师傅曾跟自己说过的话，只要她近日出一趟府，去燕师傅的朋友家中拿些药，他便感激不尽。

　　而玉秀在府内打听后，所寻得的唯一合适的机会，便是去做二老爷的随从，陪他在这个月的十五日去一趟青楼，故而才有了今日这一幕。

　　沈泽骏虽不及频繁在外花天酒地的兄长沈泽元，然他本性难移，每月也要出门消遣一番才过瘾。此刻见难得有个丫鬟愿意讨好自己，沈泽元顿时意气风发，他在流光阁大堂内肆意高声浪语，好不风流快活。

　　老鸨此时笑吟吟地扭腰走来，肥胖的脸上涂满了油腻的脂粉，她朝沈泽骏福了福身，嗓音尖尖细细：“沈二爷，您今日玩得可尽兴？”

　　沈泽骏正在兴头上被人打断，转头见到来人却立即放下几个美人，他兴奋又期待地问道：“大妈妈，您过来可是有喜事相报，莹大姑娘终于肯见我了？”

　　老鸨嗤笑一声，甩了甩手中帕子道：“算算日子，您每月十五都来我这流光阁，等了也有一年之久。本来今日是要轮到您，可阁内又来了一位贵客，您还是等下个月吧。”

　　沈泽骏闻言登时大怒，他拍案而起，指着老鸨的鼻子就开骂道：“你这不要脸皮的老货，让爷等了这般久，如今竟还不让爷见着阁内的头牌？什么贵客来了，都是你使出来的狗屁借口！”

　　说罢，沈泽骏一把推开身前几个红倌，上前揪住那老鸨的衣领，怒气十足道：“爷哪次来，没有按你的规矩交莹姑娘的定金？你让老子整整交了一年的定金，都没见过她的人影，今日我还就非得见着这莹姑娘不可！”

　　老鸨早已被吓得花枝乱颤，她尖声叫喊道：“护院！”

　　沈泽骏一脚飞踹过去，嘴里还破口大骂道：“去你娘的护院！”

　　用了劲一脚踹完人后，沈泽骏身形摇晃了下，他突然觉得自己头部有些晕眩，脾气也特别暴躁。然而待沈泽骏晃了晃脑袋之后，那晕眩感又消失了。

　　原本这不值得他在意，只是令沈泽骏始料未及的是，老鸨被自己踹倒，连带着还碰倒了后面一名瘸腿的华服男子，他瞠目道：“哪个不长眼的……”

　　当朝三王爷朱寿霖话还没说完，后脑勺便先着了地，重重地磕在冰凉的地砖上。这还没结束，老鸨紧随其后摔倒，正好压在了他那只断了的腿上。

　　三王爷顿时发出一声撕裂般的惨叫，老态龙钟的面容全然扭曲成了一团，看着十分骇人。

　　旁边的几个王府侍从全都急了，连忙上前一把推开老鸨，而后慢慢扶着三王爷起身。大堂附近的恩客们见了纷纷围过来，场面一度寂静无言，没人敢说话。

　　沈泽骏见到这一幕，整个人都吓傻了，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双腿打颤个不停。沈泽骏知道三王爷是个性情暴戾的人，因此他比上回面对程烨怕了不止十倍，心想着真是大难临头了！

　　玉秀虽没见过凶名在外的三王爷，但她察觉此时气氛似乎都凝固了，被吓得依旧坐在位子上一动都不敢动。

　　护院们听闻动静，纷纷从大堂外赶来，老鸨之前又被摔又被推得两眼一黑，她起身后的第一个念头是想骂人，然当老鸨看到三王爷在这儿时，登时麻溜地跑上前去，厚脸皮笑道：“三王爷，您怎么提前来了，也不跟我说……”

　　“啪！”

　　三王爷此刻被几个侍从扶稳了，他抬起一对鹰隼般的凶狠眸子，抬手就给了老鸨重重一巴掌，直接将她再度扇倒在地。

　　护院们想扶住老鸨都来不及，惊呼一声围上去道：“大妈妈！”

　　“不、不要紧！咳咳……”老鸨嘴角流下一口血，但她依旧识相地从地上爬起来，朝三王爷讨好谄媚地笑道，“不知流光阁有何处怠慢了王爷，使得您这般大动肝火哪……”

　　“你方才撞到了本王的腿，难道这一巴掌还受不得？”

　　三王爷鼻尖重重地哼了一声，他脸上颧骨很高，身形比沈泽骏还要消瘦几分，发黄的皮肤一眼瞧上去就是平日里纵欲过度的模样，气势却十分傲然。

　　尽管这份傲然有几分畸形和扭曲，但在场的人无一不对三王爷毕恭毕敬，方才围观的一些恩客听闻他的大名，纷纷退避三舍，甚至有些人丢下美人夺门而出，生怕惹上事儿。

　　京城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平民百姓都知道，三王爷仗着昔日对皇帝陛下的恩情，在京城无法无天惯了，他什么杀人犯法的事都做得出来，对待弱女子更是残忍至极，所用之手段令闻者胆寒，甚至可止小儿夜哭。

　　老鸨听闻三王爷的解释，擦了擦嘴边的血迹，实际上她心里对这三王爷怕得要死，却还是觍着颜笑道：“那是应该的。若您还不满意，我再抽自己一耳光！”

　　说罢，只听闻“清脆”的一记声响，老鸨反手一个耳光，便打在了自己的脸庞上，厚厚的赘肉剧烈地抖动了下，可见其用劲之大。

　　老鸨心里清楚，若她此刻不用尽全力，那赔上的将不只是银子，还会加上她的小命！

　　故而老鸨根本不敢像方才在沈泽骏面前那般拿乔，她不仅打自己一个耳光，完后还朝三王爷笑脸相迎，似乎是在询问他是否满意。

　　“还算你这老货识相。”三王爷冷嘲一声，随即他阴恻恻地笑了，嘴里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桀桀笑声，令不远处偷爬着准备溜走的沈泽骏一阵头皮发麻，“方才踢大妈妈的人呢？本王这就替你讨回公道！”

　　老鸨闻言连忙往地上一指，将沈泽骏的身份连名带姓道：“就是他！安伯侯府的二老爷沈泽骏，今日见不着莹姑娘，竟然朝我撒起泼了！简直是岂有此理！”

　　沈泽骏身子一抖，众目睽睽之下僵在原地，尤其是当他目光触及三王爷时，更是浑身一个激灵。沈泽骏连滚带爬的就要逃跑，却被早已发现他意图的王府侍从给一把拽回了地上。

　　“安伯侯府？”三王爷笑着耸了耸肩，他掏了掏耳朵，朝身边的侍从询问道，“安伯侯府是个什么玩意儿？”

　　离三王爷最近的一位侍从连忙弯腰赔笑道：“是四等侯所居住的府邸。”

　　“哦，四等侯。”三王爷恍然大悟一般，随即他语气陡然阴狠下来，话锋一转道，“区区一个四等候府的人，也敢在本王面前放肆！来人，给我打断他的两条腿！”

　　“别别别……王爷您大人有大量啊！”

　　……

　　沈芜早晨醒来之后，不久后便又沉沉睡去，昨晚实在消耗了她太多心力。也不知过了多久后，当沈芜再度醒来后，发现程烨就坐在她床边。

　　他原本一手提着卷宗快速翻看，待瞧见沈芜醒来后，程烨抬眸，却见床上的小女子一双美眸睁得大大的，她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