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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色很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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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他这么一说,云月又瞧了一眼坐在对面的那位。
他身上那种上位者的气势很足,今夜虽未着玄色衣裳,可一身浅蓝色镶银丝云纹的宽袖大袍让他看起来依旧很冷冽。
他腰背挺直,与她说话的时候下颌微微抬起,孤傲的气息扑面而来。
云月下意识地低下头来看自己的手背,对面男子的肤色比她白皙多了,五官立体而俊美,薄唇抿成一条直线,脸上的表情都在彰显着主人的不近人情以及难以靠近。
云月这会子多多少少也有些明白了,这一位说了自己姓魏,自然是和自己要嫁的那位有扯不开的关系了。
只是,总是半夜三更跑来看她是什么道理?
魏长风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她开口说话,心里的感觉更是复杂难言了。
他本不是这样的人,多少世家女子想亲近他都没落着机会,如今却为了这样一个庶女半夜三更的几次过来,究竟是为什么大概也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白了。
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他那个不争气的弟弟。
云月闷了一会儿,见那人也没再主动说话,忍不住抬起眼帘,问道:“魏公子能不能告诉我…我要嫁过去的那位到底有什么问题?我想也知道那人多多少少总有些问题吧,要不然怎么轮得到我爹,轮得到我?”
魏长风看了一眼,冷着嗓子道:“你还记得初次见我那个晚上?那天我统共见了三名女子,呵呵…”
他发出一阵尴尬笑声接着道:“其中一位躲到了床底瑟瑟发抖,另外一位见了魏某直接提起桌上的匕首就刺了过来,只有你看见我表现得不咸不淡,相当镇定。”
云月无语道:“看来有匕首那位,日常的防备心还是比较强,我只能算是吓傻了。”
魏长风斜眼瞧她道:“今日你也很镇定,大约已明白魏某乃何人。”
云月突然觉得他微微上挑的眼神让人心中颤栗,说了半天倒好像她三生有幸所以才入选了。
魏长风道:“你爹看起来比你热切多了,你放心我庶弟他没什么见不得的地方,既无残疾也算得上相貌堂堂,只不过能力欠缺不太会挣钱还有些败家,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回头我贴补你一些就行了。”
云月:“……”
所以她要嫁个废材,是吗?
她闷闷地道:“若是我执意不肯呢?”
魏长风眉头上挑道:“怎么?你还想逃家不成?你爹可是美滋滋的接受了,我保他当上钱塘的知县,那可是个肥差。这一去若无大错,一家人丰衣足食绝无问题。他也说了若是你到时候日子过得不甚美满,也可贴补一二。”
“贴补,贴补,贴补………”
云月喃喃道:“我下半辈子要靠贴补度日不成?”
“你若是不想不劳而获,我也可替你们置些产业,不过想指望我庶弟大约是不成的,只能自己操劳些。你可别想逃,你没嫁过来之前,某绝不可能让你爹就轻松上任。有什么想要的倒是可以开口和我说。”
云月觉得他也真是实在,一副以物易物的口气。
魏长风站起身来,看起来是想走了,云月看着他踱步到房门口的身影,有些好奇地跟了上去。
他抬手准备推开房门的瞬间转过头来,高大的身影居高临下地盯着她道:“你还有什么话想说吗?是想问问我今日有没有下定?没有人告诉你魏某送了多少东西过来?”
云月嘴角咧了一道弧线,摇头轻笑道:“没,我不关心那个,我就是好奇你准备怎么出府,是翻墙过去吗?我听说你是文官,难不成还有武功,身轻如燕?”
魏长风看她一眼,眼中透露出几分叱责。
白皙的皮肤,冷冽的眼,云月不受控制地哆嗦了一下,只觉这男人也太像冬天了。
他一声不吭打开门去,飞快地跑了几步,翻越过围墙不见了。
“果然是翻墙啊!”云月低声道:“看来我得养一条狗了。”
他这一来一走,云月的心情莫名的安定了下来,至少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心里有底了,若她未来要嫁的人是个废材,那她是不是该多要些嫁妆?
第二日,早上云月循例照旧去晨昏定省。
这一日和往常有些不同,她过去的时候长辈们都已经进屋了,只是她和几位姐妹们在外头候着,意外的是二叔,三叔家的同辈们都在。
周家老太太一共生了四房子女,大房就是云月的爹,二叔,三叔都住在京城,隔着不远,另外还有一位姑母远嫁去了江苏,日常来往就比较少。
二叔,三叔每个月月初才过来问安,今日也不知为什么。
云月独自靠墙站着,看着她熟识的姐妹们凑在一起窃窃私语,时不时把眼光扫到她身上一眼。
“唉。”她忍不住在心里叹息,今日这事怎么看都和她有关,钱塘知县……也确实足够他们周家人激动上好些时日。
她若是不管不顾地跑了,无疑就是犯了弥天大罪。
既如此,怎么也不来哄哄她。
老太太屋里的门终于打开,小辈们如潮水般涌入。
云月被挤在一个角落里,甚是头痛地听她们叽叽喳喳。
周老太太笑眯眯地听她们一一问安,然后都让回去了,独独留下了云月。
大丫鬟牡丹搬了一张锦凳过来,放在老太太身边不远处,轻轻地扫了扫灰,示意她坐下来说话。
周老太太抬眼看云月,只见她今日依旧穿着朴实无华,一身蛋清色的袄裙,全身上下唯一的饰品不过就是一朵珠花,二粒细细的珍珠耳钉。
她几个孙女小辈中,这位是最不起眼最不出挑的,既没有明媚动人的外貌,也没有刻意的打扮,更没有令人舒心的话语,性子如同一面看不清楚水下有何物的湖水。
当日原本是大太太一时起意推了她出来。
没想到魏家出手如此阔绰,一个小小的庶女出嫁,过礼时魏长风亲自上门,送来的是五千两纹银和鸡鸭鱼肉等若干好物。
更没想到的是,大太太见财起意当场就表示愿意把自己的亲生闺女,嫡女周思汝嫁过去。
当时她虽觉低三下四了些,但这等好事放到一个庶女身上却也说不过去,哪家庶女嫁人有如此豪礼的,二百两已经很拿得出手了,大太太愿意把自己的亲生女儿嫁过去,她儿子的前程想必会更加稳当。
哪知魏长风眼神闪烁,半响表示能不能看一眼周家三小姐再做决定。
周思汝忽然被叫到了老太太的房中,走进门来就看见一位英挺绝伦的男子,他坐在那里容色好似会发光,衬着老太太的屋子看起来都华美了三分。
一瞬间她的脸就红了,叫了一个大太太,老太太,站在一旁娇羞无限的不敢说话,只一双眼睛时不时看那男子一眼。
魏长风坐在那里没有任何表示,半响端起茶来喝了一口,却迟迟未放下…
老太太看懂了他的意思,随便敷衍了周思汝几句就叫她回去。
人走后,魏长风放下茶盅,斟酌着道:“三小姐是大家闺秀,我庶弟只怕是配不上她,还是按照原来那样吧,知县的空缺耽误不得,我庶弟一个月后就来迎娶令千金。”
他似乎比周家更为着急,周老太太为此很有几分摸不着头脑,可魏家的庶子也派人去调查过了,除了纨绔不懂事了点,着实说不出有什么大问题。
这亲事无论怎么看,对周家都有极大的好处,不过就是嫁一个庶女罢了,换来的却是钱塘知县这样的肥差,还有一个这么厉害的亲家兄弟。
魏长风的态度她也看明白了,五姑娘不嫁给他弟弟,周家的事情就不会落到实处。
这是抛砖引玉的事,即便这魏家的庶子再怎么无能,五姑娘也嫁定了。
想到这里,周老太太把眼光从云月身上移开,转到了自己几个儿子身上,一个二个都是没用的窝囊废,事情还没落实,听到了风声都来了,魏家给的五千两她本想到钱塘安置用得上,不料都想来分银钱了。
这事可不能给她知晓了。
抬抬手,她道:“你们都先回去吧,我还有话交代她,有什么事日后再说吧。”
周家二爷张张嘴还待说些什么,被三爷拉了一把道:“娘年纪大了,你就别在这里搅得她心烦,不如我们去大哥房里坐坐,喝杯茶如何?”
说着就拖人出去了。
屋里顿时就剩下了老太太和云月,还有老太太房里的丫鬟嬷嬷。
老太太沉默了良久,仿佛有话不知从何说起,半响招招手叫来了牡丹道:“你去把我屋里头那只花开富贵的金镯子拿来。”
云月眨眨眼,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可据她所知,老太太可是出了名的抠门,只有她娘亲孝敬她的时候,赏赐小辈?闻所未闻!
须臾,牡丹拿着一个小小的荷包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