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矛盾者》梅方尧

23、第二十三章 坦白

　　“Dwight，我可以和你谈谈吗？”训练结束后，看到Dwight正准备出门回去，我终于下定决心和他摊牌，噢，或者说，坦白？
　　“当然。”他转过身来，“去休息室吧。”他显得很从容，似乎早就知道我会找他。我快步跟上他，踏进了休息室。
　　“要喝什么吗？”他问我。
　　“南瓜汁，”我下意识地开口，自从来到这里，我就对这一种新尝试的饮料很有兴趣，看到他走向饮料机，我赶紧站起身来走过去，“我可以自己弄。”说着便自己拿起杯子接了一杯。他转头看向我，突然笑了笑，我突然感觉胃部一阵抽动。
　　“坐吧。”他指了指旁边圆桌边上的座位，自己却先走到门口锁上了房门。在我对面坐下后，Dwight开始凝视着我，他的眼神告诉我，他还是今天下午那个“很有礼貌”的大男孩。
　　我双手放在膝盖上，却突然紧张起来，但似乎不只是因为我还在思考这样的一次对话是否明智，更是因为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独处，只有我和他。他没有说话，只是一动不动地盯着我的眼睛，似乎在等着我先说话。
　　我清了清嗓子，“呃，我想我应该先说一声谢谢。”我感觉嗓子似乎有些发紧，不过，总算开口了，我松了口气，而且听起来似乎没什么大的异样。“呃，因为基因局的事情。”我突然感觉心又开始狂跳，脑海里突然浮现出那一天他含情脉脉的那一句“你真迷人”的场景，我赶紧低下头害怕泄露自己的心绪，“我想你认出我来了，是吗？”我竖着耳朵急切地想听到他的回答，甚至发现自己似乎在对答案期待着什么。
　　“不必道谢。”他轻轻开口，“不过，我的确认出你来了。”
　　我连忙抬起头来，“真的吗？你是怎么认出来的？”这句话搁在我的嗓子眼里迫不及待地想要从嘴里冒出来，我只好拼命克制着。先说正事，我在心里对自己说。
　　“那么，你，知道了什么？”我在脑子里快速地掂量了一下，觉得这样问最保险。天呐，我突然有点儿小小的佩服自己，为自己虽然紧张下没有罢工的理智。
　　“你，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人，”他漫不经心地拨弄着咖啡杯里的勺子，“我说的对吗？”近距离地看着他，我觉得他的眼睛看起来更加明澈，我心底忽然涌起了一股强大的信任感。
　　“是的，没错。你怎么知道的？”我的语气开始变得轻松起来，这个问题应该没什么关系吧，既然他连这都知道了，我在心里想着。
　　“你不会爬树，对索道和橡皮艇似乎也很不熟悉，”他喝了一口咖啡，继续往下说，“那个时候我开始注意到你，不过只是有点儿疑惑。而你作为缺陷人的几率微乎其微，因为你对海蓝小屋的熟悉程度，看起来似乎不高。”我突然想到上次我差点从宠物通道走了进去，逗得门口登记信息的女孩哈哈大笑，突然脸又开始发烫。
　　“还有你对这里一切看起来都很新奇的目光，也让我觉得疑惑。不过最重要的一点，是上一次你在被柠檬水泼了手后，换上衣服前”他的眼睛还是盯着我，“我看到了你没有戴着手环的右手手腕。”
　　“可是你们训练的时候不也没戴手环？”我纳闷道，却又心中突然一惊，“难道……”我赶紧摘下了左手的手表，急于验证我的猜测。
　　“对，肤色。”他点了点头，似乎很满意我跟上他思路的速度，“摘下左手的手表后，你戴着手表的皮肤和周围的肤色不同，那说明你平时有戴手表的习惯。可是你的右手，摘下手环后肤色均匀，所以我想你或许根本没有戴手环的习惯，这并不正常。”我的脑子里又浮起了简旭曾经对我说过的话，“除了训练的时间，我们这里的人几乎会一直戴着它。”
　　“你可真厉害！”我突然笑了笑，心里意外地真的为他的细致而由衷地赞叹。
　　“所以，你早就知道了我是矛盾者？”我问了一个我觉得自己就能回答的问题。
　　他点点头。
　　“为什么要帮我？”我突然开始为自己的智商着急，暗暗责怪自己总是想要问这些奇奇怪怪的问题。我猛地摇了摇头，把这个问题压制住在大脑内，他狐疑地看着我。
　　“没有——什么。”我期期艾艾道。
　　好吧，我就只问一个。
　　“那个，你是怎么认出我的？”我放下了交叉抵在额间的双手，把目光移向了他。
　　“声音，身形……”他顿了顿，“还有，你的眼睛。”他突然伸出手来，轻轻抚过我的眼角。
　　我好像又在傻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