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为了迎娶女神而奋斗》壶笳

3、要跟哥哥住

　　“快，快试试。”德嫔忙不迭的吩咐，葱白的手指握紧了月白色绫绸的帕子，眉头微簇，愁态顿生。

　　能选来做皇子乳母的都是聪明人，稍微一顿也就反应过来，不一会儿便端着一个碧玉缠枝莲纹碗过来。

　　乳母嬷嬷抱着殷佐，宫女用小勺子一点儿一点儿的尝试着喂他。

　　虽然仍旧是人乳，但殷佐在心里安慰自己，总算不是直接吃，再加上一时间哭累了也就好好的张口吞咽下来。

　　“阿弥陀佛，这小磨人精总算好了。”德嫔不由念了一声佛，眉头一松，嫣然而笑，倒似雨后蓓蕾，透着一股小儿女的娇媚，教人心生怜惜。

　　“左右往后麻烦些许就是了，咱们也不怕耗费这些个功夫，只要佐哥儿顺顺利利的长大，身体康泰也就好了。”佟贵妃听她念佛，一时想到去岁殷臻生病，病好之后修养一顿时间木木呆呆的，她心中担忧，还在景仁宫设了一尊小佛堂，日也参拜，夜也参拜，可不就是祈求这满天神佛庇佑她的孩儿么？一时间倒生出几分同病相怜的感慨，不由轻声安慰道，“往后等他大了，娶了太太，你还能帮他看孩子呢。”

　　“月子里头也就吃了睡睡了吃，越长大才越发觉得是个磨人精呢。”德嫔听了佟贵妃的话不由感慨一声，往日佟贵妃对她也算客气，但两人来往也就表面情分，今日一说才多了几分热络。

　　殷佐人小肚皮也小，不过一碗也就吃饱了，小人家吃饱了就觉得困倦，等乳母放他回了摇床打个哈欠便忍不住昏昏欲睡。

　　“佐哥儿这是要睡了么？”小太子见他抬起小手揉了揉眼睛，不由好奇的转头问皇上，总觉得这小婴儿十分可爱，教人怎么看都看不够。

　　“他小人家家的可不就是吃饱了睡，睡饱了吃么？”佟贵妃与德嫔都是极有眼色的女子，满宫皆知皇上跟太子父子情深，本朝嫡庶分明，若是皇后还能开口，她们便是有品级的妃子，到底是妃子，这个时候也就由着他们父子亲近。

　　只是心底仍旧酸涩，同样是皇上的孩子，为何就这般区别对待？但到底都学过女四书的，转头一想便将心底的嫉妒散去了，祖宗礼法，哪里是她们这些个弱女子能抵抗得过的？

　　“都到这个时辰了，我也要带臻哥儿回去了，他如今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用了午膳还是要小睡一会子的。”闲话几句，佟贵妃瞧见殷臻捂着嘴巴打了个哈欠，便提出告辞的意思。

　　殷臻套着幼儿皮却是个成人的芯子，前世佟贵妃早逝，固然有因为失去幼女而哀伤，但他想着若是现在督促着佟贵妃养身子，指不定妹妹便不会出世，好在他年幼还能冲着佟贵妃撒娇，拉着对方多走动多修养。

　　“朕跟你一道走，正好顺路回乾清宫。礽哥儿这会儿困了么？”皇上一笑，伸手摸了摸小太子软软的头发，小太子虽入学了还是童子年纪，梳着卯发还未带冠。

　　小太子的头发跟生母很像，又浓又密，头发半扎起来来，带着金坠子，剩下的披散在肩上，软乎乎的，瞧上去像个小仙童，每次瞧着与亡妻相似的眉眼，皇上心底就一阵柔软，笑着牵了小太子的手，“跟爹爹一道午睡么？”

　　“好。”小太子背着一只手做大人的模样，但是跟皇上一起午睡简直太吸引他了，忍不住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说好，他对爹爹的大床还是很感兴趣的，总觉得一定比自己的舒服。

　　殷佐听着几人有一句没一句的絮叨，催的他昏昏欲睡，此时听着几人要走，猛地抬手挥了自己一巴掌，整个人都清醒过来。

　　眼见着德嫔朝二人行了礼，两个皇子也向德嫔告辞往外走，他登时惊慌失措，扯着嗓子大哭起来——殷佐并非爱哭闹的性子，但对一个小婴儿来说咿呀学语并不能得到大人的重视，唯有放声大哭。

　　“佐哥儿？”德嫔听得他哭登时急了，脱了赤金翡翠的护甲，上前就将他抱起来，宫里的孩子多是乳母嬷嬷带着，跟母亲并不算亲近。

　　宫里的妃子们月子里为保养身子以指望出了月子之后能得皇上的恩宠，看孩子的时间也并不多，德嫔也不例外，且她年纪尚青，殷臻一落地便养在贵妃身边，她也没养过，殷佐身子骨弱，她更不敢轻易触碰，此时着急了，甫一上手便抱得殷佐不舒服。

　　殷佐脾气好，但也是被娇养着长大的，再加上忽然意识到自己落到一个谁都不认识的地方，被德嫔这样抱着整个人都觉得难受，眼看连唯一熟悉的大哥也要拔腿离开，哪里还忍得住，原本是干嚎，这时节就成了放声大哭，一面还朝着殷臻伸手。

　　他原本有些胎里弱。

　　德嫔是十七年十月生的殷臻，到十九年二月殷佐出生，中间间隔的时间短，她年纪小身子还没完全恢复，怀着殷佐的时候就显得有几分艰难。

　　这会子真的大哭起来，显得格外狼狈，小鼻子一耸一耸的，哭了一会子面色便转青了。

　　“传太医！”见着他面色变得青白，皇上陡然提高了声音，长子夭折的情状仿佛又在眼前，他这时节倒也注意到德嫔抱孩子的姿势不对了，上前一步，将小孩儿抱在怀中。

　　皇上是能文能武的。

　　本朝出身微末，在乱世中搏杀出来，坐稳了江山，子弟仍旧没有放弃学武，皇子在文华殿学习，上午文下午学武。

　　登机多年纵然政务繁多，皇上每日还是要打拳的。

　　他身上覆着薄薄的一层肌肉，硬邦邦的，但姿势准确，殷佐也就觉得稍微舒服了一点儿，但小手仍旧朝殷臻伸着。

　　“佐哥儿这是要臻哥儿？”佟贵妃一愣。

　　殷臻听她这样一说，哭声登时小了许多，但他知道小孩儿都是听不懂的，又听二哥讲过些志怪的故事，很怕自己被人瞧出异常来请道士做法，所以只是变成了小声的抽噎。

　　“臻哥儿过来试试呢。”皇上见他面色稍微好了许多，虽然仍旧惨白惨白的，但不似方才泛着青色，心头微松。

　　殷臻虽然有些惊讶小孩儿朝着自己伸手，但见他哭的可怜，让他想起甫一落地便夭折的福沛，老父亲的心思起来就压不住，一步一步走过去站在皇上面前，伸手拉住了殷佐。

　　见哥哥不走了，殷佐眼睛里还包着泪水可嘴角一咧便笑开了。

　　“真是要寻哥哥呢。”佟贵妃有几分惊讶。

　　“我也是他哥哥。”小太子好奇的上前，伸手扒着殷佐的襁褓踮起脚看了看，殷佐一向大方，冲着他露出一个笑容。

　　“皇上，太医到了。”在皇上身边得用的大太监是从小就跟在他身边的梁九功，虽然因为年纪和资历还没有排上总管太监，但宫中都知道他是皇上的心腹。

　　太医院的太医一见是他亲自来请，这个时节跑的满头大汗，可见事情紧急，自然不敢耽搁，一路小跑到了钟粹宫。

　　“替六殿下看看。”今日在太医院值日的陈酴桉，正是精通儿科的圣手，问了安，才替殷佐看脉。

　　诊小儿脉是最艰难的，孩童年幼，身体与成人差异大，用药上更需要斟酌，更遑论这刚满月的婴儿。

　　“殿下并无大碍。”陈酴桉年逾古稀，面对佟贵妃和德嫔都不需要避嫌了，他伸手轻轻替殷佐检查，展开他的小手看三关，见皇上、佟贵妃还有德嫔都关切的看着，言简意赅的说道，“只方才哭过了，喂点儿温水也就罢了，殿下年幼，表述有不清的时候，一应顺着他便是。”

　　“这孩子脾性大呢。”皇上知晓陈酴桉的性子，与别的太医不同，素来有一说一，又潜心钻研方成圣手，对他很是信任。

　　众人又逗弄了殷佐一会子，皇上见他睡眼惺忪，这才放手将他放在摇床里，殷佐也不哭了，他闹了这一阵，也是累了。

　　“这会子可安稳了。”德嫔长舒了一口，“太子与臻哥儿幼时可也这般淘气？”

　　“臻哥儿幼时性子活泼，如今越长大越沉稳，我倒是盼着他淘气些。”佟贵妃瞧着不用乳母嬷嬷搀扶也能站得稳稳当当的童子，不由骄傲的笑了。

　　“礽哥儿幼时性子温和，脾性也好，但没有磨人的时候……时候不早了，改日再来看你。”皇上瞧了瞧时辰，是真的要走了，小太子无事，他还有一堆折子没有看。

　　“妾身恭送皇上。”德嫔听他这样一说，心底一甜，眉眼盈盈便露出笑容来。

　　“臻哥儿，来，给德娘娘告辞了。”佟贵妃也上前拉了殷臻要离开。

　　小孩儿一放手，殷佐被惊醒了登时就大哭出来。

　　这会子，众人都看得分明，原是这孩子舍不得殷臻。

　　“佐哥儿，不哭。”殷臻又牵了他的手，小孩儿这次再困也不肯睡了，就怕一撒手哥哥就不见了。

　　“六殿下是舍不得四殿下呢。”陈酴桉一手捻须，皱眉道，“若再哭下去，夜里烧起来可就不好了，两位殿下有缘，合该放着一处养。”

　　此话一出，佟贵妃与德嫔都是心头一跳，二人不约而同抬头看向皇上。

　　皇上沉默了。

　　他与佟贵妃亲近，但兴许是表兄妹的关系，佟贵妃进宫多年，仍旧不曾生养。

　　宫中孩子不算少，德嫔出身低微，母族扶不起来，他才决定将德嫔的孩子抱给佟贵妃养。

　　等到殷佐出生，德嫔求他，他才破例同意让德嫔自己养。

　　虽然未发明旨，晓谕六宫，但眼见着满月礼都是在钟粹宫办的，私下里宫妃对这个孩子的去处也有了猜测，不知道有多少宫妃暗中说酸话赌咒她。

　　眼下两个孩子分不开，只能归到一处养。

　　看了看佟贵妃再看了看德嫔，皇上很快做出决断。

　　“将佐哥儿安置到景仁宫，德嫔孕育皇子有功，升德妃，为钟粹宫主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