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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八十九 ...

  •   田承嗣投降了,在战争尚未伤及更多人命之前他举旗投降,并且送上史朝义及他妻子、母亲,以及安家最后的血脉,郭子仪虽不屑田承嗣种种卖主求荣的把戏,但也晓得此举为节省兵力的最佳方法。
      李光弼安心了,身旁并未出现围成三四圈的人墙,史朝义和安衾思两双手脚都被捆住,莫州乃叛军兵囤之地,不攻自破肯当名流千载,倭寇军阀的气焰也当随之锐减。只是苦了弟弟不能跟他共享荣华浮名,他的心思,李光弼晓得,安家叛乱第一场大战,史思明接棒之后,自己利用阮娘留线索之后,在目睹了民不聊生的惨状之后,弟弟他选择和阮娘一起上山,随他一起的还有安衾思这杆鱼钩,放出消息说她在泰安,基本上山寻她的胡人都在半路让自己接了胡。显然,现在的她利用价值已经所剩无几了。
      田承嗣心虚了,但命保住是没问题。虽然兵营里不乏雄心未灭之声,虽然从此突厥人统一中原的大业失败了,虽然自己会遭同族耻笑,但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唯一担心的就是手中当人质这两人,史朝义自投罗网没什么疑虑,但安衾思已然得知他准备兵败投降,为什么还要来淌这趟浑水?兵营里还是有些衷心的虾兵蟹将还抱着民族发扬光大的妄想,眼下,安衾思史朝义就是他们的精神领袖,前日他发出投降指令后当场宰了两个扰乱军心的副将,现在自己里外不是人,只有等唐皇保命诏书一下,他才了得下心。不对,这里外不是人还有一层面,安衾思说了她来他这儿的目的,只为了让自己放了史朝义的娘并且送回泰安。田承嗣答应了,但半路又给结了胡。
      安衾思释然了,终于对安禄山所做的一切寻了个完结的交代,或许不尽人意,国衰人丁零,或许是自己锁拥有的国家民族意识衰萎,打一开始她就不支持安庆绪和父亲的如意算盘,明明大哥已经和唐皇的女儿成亲,两个民族即将迈入安定时代。是不是人活着,心就消停不了?是啊,要不然自己也不会下山完成当年灭门的宿怨了。百无聊趣,更无心思看着眼前这群人的嘴脸,快结束了吧。
      蚕食中原大地的无耻之声,在夜里像小虫食叶一般,沙沙四散,听闻史家和安家倒戈,天竺鲜卑等族慢了侵略步伐,但从日本来的武将倭寇反而更肆无忌惮,要在狂欢高潮来临之前尽兴,烧杀抢掠干的够多,再多也无所谓了。
      夜已深,云天暗结遮盖星光,一座座蒙古包军营内,胡人小兵成群聚在一起,谁都未开声说话,并未寻得保命的喜悦,心中反倒落空,连想起家人的牵挂感都觉不如往日浓烈。主帅已经和唐潮官兵开启了胜利的筵席,数座军营之内,唯有他们所在的那一座灯火,酒味洒满了帐篷。
      史朝义也并不懂安衾思为什么会要保她娘,一时人去楼空,夜光在帐篷之外流窜,屋内两个小兵神情严肃看管他们,他竟笑了笑,朝一直经久未言的安衾思说道:“蠢人才干蠢事,虽说有你救我娘这番举动,但最后还不是被田承嗣给出卖了,他卖的了我,卖你更不必说。”
      篷内两只高烛火光摇曳,史朝义见那火光忽明忽暗在安衾思脑袋顶上像水中影般掠过,“你是不是早就打听好我妹妹,所以带她上青城,有朝一日好威胁我,安衾思,不对,安庆思你这如意算盘可打错了,万事头来一场空呐。”
      没了大限将至的恐慌不甘,史朝义知已无生路,看安衾思正襟危坐把她一袭青僧服穿成个树桩,他往后一倒,后背轰声靠在桌子脚,哀声笑道:“你说可不可笑,你明明想要害我,却帮了我,妹妹放你那儿也挺好,我死之后,她对你便没有什么价值了。”
      篷外冬风送爽,冷冽气息冻地士兵纷纷钻进营内,山坡上的树迎风招展,只掉了几片枯干的叶子,落进沉默的土地,日复一日生出春来的肥沃。
      门口的小兵见他俩谈话,自发以背相对,不去打扰,只听见窸窣铁链声传来。
      树桩动了动,史朝义自嘲地向她一笑,却见安衾思那张淡白的脸上五官不露声色,盯他时眼中无他,说道:“别想的如此好,你若死了,你妹妹也逃不了,虽说举国上下不知道你还有个妹妹,但我这张嘴也不定讲出什么蠢话。”
      史朝义嘴角还未卸下防备,僵硬地保持上浮笑意。
      烛光泯灭,遭窜进来的风扇灭一支,守门的卫兵转了过来。
      “死无对证。”
      “没人需要你的证据,这场乱战也不会觉得多杀一个无辜的人有什么罪过。”安衾思收回看他的目光,锁在她手脚上的铁链发出盈盈冷光,小兵把消逝的烛光重新点亮。
      “所以……史朝义你逃吧。”蹭地一声,二声,士兵从安衾思身旁走过,铁链忽然打开了,史朝义霎时明白过来,见那小兵又背对他们转过身。
      一,二,他的铁链也掉了。
      像被关在笼子里的幼兽,一下失了同伴,易宣突然了解到自己的脆弱和自大,自唐零儿和青儿她们半夜溜了,师叔更加强防范,他每日只能跟阮娘困在一处。好歹也是自己曾经嫌弃过的人,易宣不能处理好和她呆在一起的不畅,没事倒和给他们送饭的男孩聊天。每日时间便在循环往复地想要挣扎和安于挣扎当中渡过,这样弱小的自己真不配瑞基的项链,虽然这样的日子才过了两天。
      “所以你意思是说我们不战而胜了?”易宣听男孩细声细气讲完,猛地一拍桌子,差点把桌上的饭碗给震斜了。
      男孩低头俯身,一座小背已经弯斜了,易宣曾叫他直起身子同自己讲话,但他好像已经直不了了,自这战开始打,自他与家人离散,自他学会迎谦恭,这背便挺不直了。
      “少僧莫激动,我这也是听来的,还不知真假。”
      易宣像没闻见他的答话,兀自兴奋起来,正要再次同男孩分享他的喜悦,却见他立马欠了欠身钻了出去。阮娘和师叔一前一后一个气冲冲一个面色凝重。
      “易宣你出去,我同她有话要讲。”
      “今天你就给我说清楚了,易宣哪儿都别去!”嘭地一声合上房门,易宣见自己碗中的白饭粒打了个寒颤。
      阮娘坐在他对面的凳子上,易宣瞧见白光打在她脸上,她那对倒吊眉毛,沾了不知是汗还是泪,眉尾沓沓地往下坠。咽下筷子上干巴巴的饭,如鲠在喉吞不下去,易宣虽好听闲事,但他眼瞧这两人诡秘气氛,又是两个长辈,他没了闲心,嘴里想问胡人斗争情况也同这一口饭给咽下去。
      肩上压了一双手,易宣抬眼见阮娘说:“你叫他不必再藏了,你也不必再掩饰,叫他跟我见一面,而不是把我捆在你身边。”
      手的斤两轻了点,易宣连忙换了个凳子坐开,见阮娘面色凄淡,两只眼像挂了个水袋,肿泡泡,师叔两只眼不似在山时盯他和师兄的决绝无情,虽没阮娘两肿眼袋,但面目铁青,眼睫下两抹乌黑。易宣皱了皱眉,不习惯这种氛围,也不愿看师叔一头乌发飘。他们吵什么都与自己无关紧要,易宣拿着两只筷子左敲右碰,希望能盖住他们的争论。
      丁零当啷,筷子和碗发出流水叮石的声音,易宣撑额角,寻思他们争吵的大致内容如下。
      “你不是李光弼,就不要利用他的身份来靠近我。”
      易宣心想这事她才知道,但眼前的人肯定是他师叔,这不就好了吗?咦,忽然觉得自己不好管闲事了。
      “你处心积虑让我们上山,其实根本不是为了保护我们,是不是?”
      “阿阮,为什么要看这么多层无关紧要的?”
      见阮娘听言,浑身筋骨像遭人松了一般,霎时人矮了一截,易宣忽然有些不好受,又听她苦笑喃喃道:“干了那么多缺德事,还说只是为了我们……哼,不管哪一个姓李的都不是个好东西。”
      “李光弼不愿意来见我,我也不强求了,但只问你一句,我儿子的爹是你还是他,你们是孪生子吧。”
      咳咳咳嘴里喷出一口饭,易宣上气接不上下气,两眼瞪圆了来回往这两人身上看。

  • 作者有话要说:
    写得不咋样,所以谢谢观看到现在的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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