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何罪之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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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鹿突如其来的转变令流霞措手不及。陆烟轻也颇为震惊，究竟凌霜与白鹿之间，她该相信谁？
“神女对鸟族衰败一事不必担忧，鸟族对天帝的忠心绝非牵系在凰女身上，天帝亦一直在暗中倾力扶持，只是你不知罢了。”白鹿话中有话，暗讽流霞不愔天庭政事。
“如此听来，白鹿仙人是不想助凰女复活了，那为何周天炉会对凰女的散识有唤应，莫非炉中暗存有她的神识？”流霞抑住心头怒火，微微一笑反问道。
白鹿眉间一搐。呵，看来苍溯宫中的一动一静都没有逃过她的眼睛，流霞着实在自己身上费了不少心力。
“不错。”白鹿当即爽快承认，毫不遮掩。“我不想有任何人意欲再次挑起天魔大战，便将流于天庭的散识聚于周天炉内，这同锁凰柱困住凰女散识一样，这一招还算是向地界的罗刹大人学来的。敢问神女迟迟未能查出锁凰柱倾倒的原因，是否是因为…呵，以我的拙见还是不宜在天帝面前妄加猜疑。”
罗刹鸟将仙酿一饮而下，咂了咂嘴，手指杯盏，摇着头低沉而清晰地道了句：“正是如此。很好，甚合我意。”
天帝暗中不由对白鹿刮目相看，从前总以为因凰女一事白鹿已与罗刹鸟结仇，没想到他竟与地界关联甚密，究竟是同自己一般藏有一统三界之心，还是别有居心。
“念在幼时情谊，我自然希望凰女复活。但念在天庭正理，我想看看谁会如此大胆真去擅寻散识，更敢怂恿神女忤逆天帝之意！”
众仙被白鹿的威严所震，就连天后也一时不知如何助流霞解困。
白鹿断然拒绝为凰女复活，看来他已识出了陆烟轻是身附散识之人。流霞还未将前后关联想通彻，但自知多言无益，面上也恢复喜乐融融，识趣地回归席位。
然而她心中怒喝：白鹿今日你当着群仙的面如此言之凿凿，他日我定教你反悔懊丧！就让缚住陆烟轻腕上的霞锁，成为你挣脱不出的网！
天帝复握上天后的手，笑道：“青龙得军心，白鹿知铁律，流霞重仁善，甚好，甚好！”众仙一听这破冰之辞，当即齐声道贺。
“呵呵，好什么？掌权者一手遮天、肆意妄为，得军心者颠倒黑白、是非不分，这岂不是三界浩劫，该当普天同泣。”平静而讥讽的女声自正灵殿上空飘渺响起，斩落一地欢声笑语。
流霞辨出了这个熟悉的声音，她猛然抬头望去果见白鹿与罗刹鸟四目相视皆强抑住心中惊愕，群仙骚动，杯盏跌落，神兽飞天盘旋，而这三人似被施了术法一般一动不动。
天后娥眉微挑，这已是她被激怒时的神情。此事关乎天帝名誉，他负手而立，看向空无一人的天际：“不知这位女仙所言何意，可否现身详谈。若有冤情，今日恰逢天庭盛事，我来替你作主，更可大赦罪罚。”
一串笑声飞快地划过，天兵长矛慌乱地追随声音飘落的方向。“大赦罪罚？哈哈，不过我何罪之有？”话音最终落到青龙神君身后。
青龙跃上案几一掌挥向身后，两侧法力浅显的小仙被长矛搭架起的捕网困住来不及闪避，立时有三位伤在青龙的掌下。
天帝本不欲将事情恶化，然而青龙向来不够镇定，一掌将天后寿筵被毁之事铸成定局，当真在三界中落了大笑话。
“你说！我何罪之有？！平玄观上下何罪之有？！”女音震怒响在青龙上方。
青龙呲牙怒吼，天空隆声作响，一柄剑影急急坠下，直对准正灵殿中。天帝也被置于剑影之下，当即勃然大怒，帝袍狂舞。
空中银光骤现，有银盾飞出承于剑影下方，白鹿厉声喝道：“来者身形未现，青龙你若贸然行事，只会大损天庭颜面！”
一听见平玄观三字，天帝心中已觉出个大概，当即喝令天兵神将速速带青龙神君回到望尘渊。天庭云汽在天帝气劲的操纵下不动声色地在半空扫荡，要将不速之客击落。
青龙的皮肤已生出鳞片化作青色铠甲覆在他的身上，仅露出一对慑人的青瞳，瞳孔缩成一线怒瞪向四周。他想违令，他想要战，他无法忍受在众仙面前尤其在白鹿面前悻悻退下，从此丧失青龙的颜面，留下神君的笑柄。
可他还是遵令了，沿着他来时的路向回走去。
啪！
一枚半透明的银色薄片落于青龙面前被他踩碎，现场并没有人在意包括他自己，然而下一瞬他毫无防备地迎面撞上一道极为凌冽的视线。
她终于出现了。
陆烟轻活生生地站在青龙神君面前，与鹤应山上一样浑身透着狠劲，只是如今变得更锋利更坚定，没有夹揉一丝担心与顾虑。
她复杂的气息翻腾在正灵殿内，嘴角冷冷牵着：“可还认得我？” 正是那飘渺的女音。
仿佛凰女幻了身形立在眼前，青龙嘴唇发颤，怔立之际，一股熊劲掌火窜入他唯一未被鳞甲护住的双眼中。她的脸，是黑暗降临前所见到的最后一幕。
烈焰如墙自正灵殿中心燃起抵挡住天兵神将的救助，青龙嘶吼着在她身前倒下，痛苦地翻滚扑腾，双掌乱挥，群仙惊惧。
“这个凡人是谁？她如何能潜入寿筵之中？！”
“不…是凰女！是凰女歌仪！”
“凰女神识未全，根本不可能转世轮回！”
一众早就希望青龙神君下台的仙神退至一旁，并未及时施以援手，天帝与白鹿则同时飞身向陆烟轻扑去。
空中云汽如万箭齐发刺破火墙，白鹿引回银盾阻挡，却不敌天帝劲力，银盾四散破裂，陆烟轻身上瞬间被射穿出无数小孔，紫色的血汨汨流出。
神兽守护天帝，率先闯入那残破的火障中。一声尖啸响起，地界奇兽围扑至那头上古神兽之上，在正灵殿内猛力撕咬啃食。
火灭烟起，陆烟轻强撑着站定，将紫血、青麟、兽羽、碎盾踏于脚下，帝袍的阴影拢上她的脸，她睁眼笑着静待那夺命的一击。
砰！
天帝的掌劲重重击中周天炉，仙炉当即裂出细痕撞出殿外，银光乍现即灭，现出死灰般的暗沉。殿中已无陆烟轻，徒留地上斑驳狼藉。
白鹿竟敢出手阻挠他击毙这不伦不类的孽物？！天帝怒目瞪向白衣，白鹿十分冷静地将周天炉收入袖中，语气诚恳而平静：“此人来历甚是复杂，且附有凰女散识，不如收于周天炉中择日再审。况且凭她一人之力断无可能闯入天后寿筵，定有同党暗中相助，我一旦查出，决不姑息！”
天帝的视线瞥过殿堂，流霞已不知去向，锁凰柱的倾倒与这孽物身上的散识或有密不可分的联系。罗刹鸟则双手抱于胸前，看似对此事毫无插手之意，然而地界奇兽仍在天际嘶吼与上古神兽绞作一团争斗不休。
天帝支起倒在一旁的青龙神君，深深看向仍静坐于宝座上的天后，随即下令：“白鹿，这孽物就先交由你押管。”
周天炉内，银色的星星点点的光粒，或大或小，似被一股力量吸引围着陆烟轻旋绕…她紧闭着眼，但眼珠不住地左右晃动，深陷在似梦非梦的境地中…
宫殿恢弘，有重兵把守，长长的回廊筑有网格铁墙，高耸的宫墙灌入万年玄铁。
青龙神君的室内无床榻，他常席地而卧，据说如此可使得刺杀者无法估料他的就寝之处，即使九霄云上从无人踏进过这宫殿半步，除了歌仪。
歌仪越发出落得亭亭玉立，华羽愈长愈美。她此刻出现在殿内是想寻回幼时被青龙夺去的短羽。
他究竟将短羽藏在了何处？若使出仙术必会被青龙察觉，歌仪踮起脚尖，赤足踏入室内，青龙神君正躺在窗棂一侧闭目歇息。
一番小心的搜寻无果，歌仪壮着胆子走至青龙身边。他即使入睡时，也未将一身鳞甲褪下。
窗边丝丝云雾开始滚动，天庭众多仙殿，只有此处宫内有天兵巡逻。歌仪闪身想退出宫外，却被青龙一把抓住。
“放手！你就不怕被天兵发现吗？”她压低声音，试着挣脱。
青龙脸上布满鳞甲仅裸出双眼，而那双眼此刻也是紧闭着。天帝有意传位于青龙，他便需要时刻隐藏自己脆弱的一面，对他而言笑便是脆弱。“哼，兵权在握，何惧之有。倒是你三番四次闯我宫殿，要等到何时才能寻到短羽？”
“我一定会找到的。我不会输的！” 歌仪倔强应道。
“可你还是输了。”青龙睁目起身，鳞甲收入体内卸去防备，他伸手自颈下掏出一根细巧精致的链绳，链绳末端紧紧扣着一尾短羽。“输了便要应诺成为未来的天后。”
“不算，不算！这是你使诈。” 歌仪忙捂住眼睛，不承认自己看见了短羽。只有她暗中寻获，才能算赢。
青龙忽然凑近在歌仪的脸颊上一啄，啄得有些用力，顶得她向后坐倒在地，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一枚短羽正悠悠晃在她的面前。
“看，你还是输了。”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何罪之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