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少爱可以重来》午夜的空房间

9、Chapter 9

　　一年的日历很快翻过去，书桌上的台历已经换成新的。俊趁着元旦节回北京办一些学期末的事情。我打算跟他提出分手，开这个口对我来说很难，那两个字一旦说出来，就不能再回头。最痛苦挣扎的时期已经过去，如阿丹所说，我心里其实早有主意，只是没有一个合适的机会开口，有些事，需要两个人当面说清楚才好。
　　很久没有和俊好好的吃一顿饭，我邀请他来我家，做了几个他爱吃的菜，算是分手晚餐。俊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夸我能干，还对我说：“渺，对不起，这些事情我帮不上你，你一个人辛苦了。”我们边吃边谈，我终于说出那两个曾经觉得多么难以启齿的字。俊的反应比我想象中的大，他竟然流了眼泪，声音低低的，他说他理解我心里的矛盾和痛苦，但是没有办法解决，他愿意就此放手，让我去寻找一个可以真正给我幸福的人。这是我没有料到的，我原以为他对我的感情所剩无几，到分手的时候才明白他原来还是爱我的，只是不能以我想要的方式去爱.
　　相爱容易相守难。
　　送走俊，我一个人在阳台发呆，望着外面的万家灯火，心里有纵有千种滋味，却不想倾诉，只想静静的待着，享受此时的宁静与寂寞。告别一段感情，尘封一段快乐与悲伤，让开过的花随风飘落，辗转成泥吧。

　　阿丹和鬼佬男友打得火热，却没忘记节日的时候叫上我一起吃饭，真是好姐妹啊，当电灯泡对我来说已无所谓。元月二号晚上，文池给我打电话，说第二天是他的生日，邀请我去他家吃饭，我答应了，不过觉得有点突然。
　　三号那天，我起的很早，最近一段都没有什么心情睡懒觉。穿好衣服坐在沙发上想着给他带什么礼物好，虽然电话里叮嘱我不要买礼物，可空着手毕竟不太礼貌。那就去商场转转吧。我化了淡妆，穿了件短羽绒服，搭配条绣花牛仔裤，拿起包出了门，去附近的商场转了转，买了条蓝格子的男士围巾。
　　到了他家，按门铃，来开门的是文阿姨。文池穿戴整齐的坐在轮椅上，在客厅和朋友聊天，沙发上坐了几个人，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学生模样的女孩，一个和文池差不多年龄的男孩，身材高大结实，皮肤不如文池白皙，身上仅穿了一件黑色的体恤衫，看见我进门时就远远的对我点头微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健康且敦厚的样子，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着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看起来心宽体胖。文池见我来了，连忙推着轮椅朝我过来，“周渺，过来沙发上坐，”“这位是我的好朋友，周渺。”沙发上的几个人都向我微笑着点头示意，文池又向我挨个介绍他们，女孩子是她的的表妹汪兰馨，还在上大学；中年妇女是女孩子的母亲，文池叫二姨；那个高大的男孩子，叫做潘晓安，是和文池一起长大的小伙伴，刚申请宾大沃顿商学院的MBA，夏天的时候要去美国念书。我就这样在文池的生日会上认识了潘晓安，后来我偶然问起他那天为什么远远的就对我点头微笑，我们并不认识，他说在文池的电脑上看见过我的照片。
　　我把包装好的围巾拿出来递给文池，“文池，祝你生日快乐！天天都开心！”
　　“周渺谢谢你！”。他把礼物接过去放在腿上。文池的二姨和表妹对我们说要去楼上看看文池父母，我这才知道文池的父亲上午刚到家，田阿姨正帮他在楼上收拾行李。潘晓安让文池打开包装盒看看是什么礼物，文池拿着盒子，转过来问我：“现在打开可以么？”
　　“好啊，打开看看就知道哦。”
　　我看见他小心翼翼的拆开包装，取出围巾，说：“谢谢，我很喜欢”，他笑的样子真的很好看。潘晓安起身去趟洗手间。我从文池手中接过围巾，在沙发上展开放平整，叠一下，伸出手，放到他的脖子后面，绕一圈，在他的胸前打了一个随意的结。我抬起头来，看着他清瘦俊俏的模样，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竟然失了神，直到发现他的耳根开始泛红……
　　文池的爸爸是个政府官员，这几年被派驻欧洲，现在在英国，一年回来几次。张伯伯看起来带着几分领导和长辈的威严，说话客客气气的。看得出田阿姨心情不错，招呼的很周到，对我尤其热情。潘晓安和文池的家人似乎已经很熟悉，在他家也放得很开，和张伯伯还聊了好一会。兰馨很有礼貌，还悄悄的对她妈妈说，“哥哥什么时候有女朋友了…”她妈妈赶紧拉了一下她的衣袖。我又不知怎么向她说，小孩子的玩笑话也许本没有必要去解释，只好装作没听见。
　　饭菜由文阿姨做了一些，从小区门口的酒楼订了一些，还有一个生日蛋糕，田阿姨特意去大酒店的西餐厅定做的，瑞士栗蓉，朗姆酒，安佳淡奶冻制而成，表面装饰着栗子酱。他家的餐桌很大很长，田阿姨让我挨着文池坐，他的另一边是潘晓安。大伙都坐下了，张伯伯看文池很开心，也有一点点激动，叫司机张叔开了一瓶壁柜上陈列的皇家礼炮，给自己倒了酒，又给文池倒了一小杯，“小池，爸爸很少在家，对你关心也不够，今天是你二十八岁生日，爸爸祝你天天都如此开心！希望你以后生活幸福！” 文池也有些激动，拿起酒杯，和父亲干了一下。
　　文阿姨赶紧给大家倒酒，田阿姨招呼大家一起碰杯，祝文池生日快乐。
　　文池切蛋糕，我见他有点费劲的探着身体，手上的动作也有点笨笨的，便悄悄的凑近一些在他耳边轻轻的说：“我帮你.”他没有说话，手里的动作停下来，我猜他是同意了，就从他手里接过刀，把剩下没切的一大半蛋糕均匀的分成了八块，文阿姨再把蛋糕一块一块的盛好，每人一块。席间，田阿姨很热情的给我盛汤，潘晓安也不时的和我聊天。屋子里弥漫着温馨和睦的气息，飘荡着欢声笑语，我无意识的融入其中，似乎被家一般的温暖包围，驱散着这个冬日的寒气。

　　离开的时候，文池让潘晓安顺路送我回家。路上闲聊，得知他也是毕业于T大，和杨俊算是校友。本科念通信，硕士研究生念金融，工作三年后正在申请美国的学校，最想去的莫属沃顿商学院。聊到很多T大事情，他有些奇怪的问我：“你不是T大毕业的呀，怎么对T大如此熟悉，嘿嘿？”
　　“这个嘛……T大享誉中外，怀崇拜之心。众多优秀学子，有幸结识一二也是缘分。”说完，我们都忍不住扑哧的笑出来。

　　回到家，我的脑海里还浮现着中午的场景，我的失神，文池的脸红，耳边的悄悄话……甜蜜而又有些不知所措，我们之间怎么了？我算是喜欢他么？刚刚结束一段感情，我准备好了足够的信心和勇气去接受另外一个人么？他的生活，我了解多少？想着他家洗手间里低矮的洗手台，墙上、浴缸边的金属扶手…生活的艰辛可想而知，我可以接受么？而他,想要的是怎样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