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再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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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薙家
草薙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到卧室去看看安娜，发现她还在睡，便轻轻关上房门，去浴室淋浴。
他简单冲了一下后，暂且只穿着裤子，对肩膀和胳膊上的伤作起了包扎。他用嘴咬住绷带一端，迅速将它缠在伤口上。包扎完后，他一边用毛巾擦拭湿淋淋的头发一边拿起终端。
他拔了个电话，铃音响过几声后对方有了回答。
“喂喂。草薙哥，早上好。”
“早啊。十束你今天几点来？”
“马上来吧？”
不知为何十束说得很不确定，而且通过终端，草薙听到了车声和喧闹声。
“你现在在外面吗。已经往这边来了啊。”
“嗯。估计再有十分钟就能到了。我给安娜买了草莓软糖和血橙汁当早餐甜点。还给真夜买了红枣。”
草薙点头，“那我就给真夜做个胡萝卜红枣粥好了。小安娜就吃鸡蛋，比较有营养。你觉得是做煎蛋卷好还是培根鸡蛋好？”
“安娜喜欢什么就做什么吧。对了，我们什么时候去医院看真夜？还有王，他守了一夜，要给他做什么吗？”
昨天被“兔子”们带到了御柱塔，具体发生了什么草薙他们不清楚。
不过周防尊抱着真夜重新出来时，真夜身上的伤神奇般的好了，甚至连疤痕都没有留下。
然而因着失血过多，还得在医院住几天。
“医院的事等安娜醒了再说。尊，让他自己觅食去。”
终端那头传来十束的轻笑声。他估计是觉得“觅食”这个词很恰当。
草薙一边聊着这些琐碎的事，一边穿起衬衫。中途，他突然留意到自己在镜中的背影，然后停了下来。
在草薙右侧的肩胛骨上，有着身为周防族人的‘标志’。
看着它，草薙想到了真夜和安娜，不觉露出一笑，“没想到，那对姐妹真的成了尊的族人。”
“阿拉，我倒是早就想到了。”
是啊，十束可是第一个提出让她们成为族人的人。
那头十束又道：“王那个不坦率的，嘴上说着没什么感觉，结果小真夜一出事，他变得比厉鬼还可怕。昨晚还主动留在医院守了一夜。”说着，他叹了口气，但语气中却有隐隐的笑意，“我以前怎么就没看出王是个言不由衷的呢。”
“还不是因为没遇到真夜嘛。”草薙笑着回了一句，“说起来我一直觉得很神奇，以前上学的时候，穗波老师跟我们也算亲近了，可是那么多年，我们连穗波老师有两个侄女都不知道，更是一次都没遇到过真夜。可偏偏毕业离开学校，在尊成王的第三年，就又遇上了。你说，这都什么事儿啊。”
十束意外地沉默了一下，才道：“其实我也想过这个问题，也感到非常疑惑，并且会想，如果在上高中的时候，王就遇到了小真夜，会不会又是另外一番景象了呢。”
肯定会的。草薙这样在心里默默道，嘴上却说，“不过，现在也不晚……”
虽可惜没有真夜的三年，可现在遇到也不晚。
***
安娜是被食物的香味叫醒的，她爬下床，打开卧室的门，发现草薙和十束在弄早饭。
因为现在多了真夜和安娜两个人，所以要重新将位在HOMRA酒吧二楼的所有房间装修一下，于是，安娜便被送到了草薙的公寓大楼里。
虽然昨晚安娜死活要守在医院不肯走，但却被周防尊给强硬塞了回去。
十束看到安娜，冲她一笑，“早上好，安娜。待会儿吃完早饭，我们就可以去医院看真夜咯。”
安娜老实地点点头，却又马上摇了摇头。
“怎么了吗？”十束不懂。
安娜道：“先去看穗波，再去看姐姐。”
昨日，穗波好像到中心去了，然后，“兔子”就出现在了。
这都是镰本说的，不过他的记忆在“兔子”出现之后就终端了，倒在中庭外的背荫处。
真正讲述整段情况的，是从中心里逃出来的超能力者少年。
据他所说，镰本看到穗波后便跑了过去，而这时一群“兔子”来到他们那里，并用手遮住了镰本的脸。
下一瞬间，镰本便仰面倒下了。
穗波脸色大变正要去查看镰本的状况，这时“兔子”又在穗波面前挥了一下手。
“兔子”那由长袖中露出的手指在穗波眼前一晃，穗波的身体便像断了线似的一下子失去了力气。
“兔子”抱住倒下的穗波，然后就这样将她带走了。
之后，由于那一群“兔子”在中庭现身，使得几乎已经结束战斗、慢慢沉静下来的吠舞罗和Scepter 4又变得慌乱起来。
骚动中，超能力者少年不知该如何是好，于是便跑到了倒地的镰本身旁，围着他转了几圈后便在旁边坐下，事情大概就是这样。
尽管，之后安娜拿出弹珠确认了穗波没事。周防尊带着真夜从御柱塔出来后，也没特地说穗波怎么怎么样了。
可毕竟没亲眼确认，草薙和十束不能完全放下心来。
安娜又道：“姐姐有尊，没事。所以我想先去看看穗波。”
两人对视了一眼，十束便道：“那我们先去看穗波老师。”
**
吃过早饭后，安娜换好衣服，草薙和十束收拾了一下带到医院的东西，三人便开车一起往穗波公寓去。
草薙稍微有些为难。
穗波从酒吧里出来，而且还是在酒吧里留了几名吠舞罗成员的情况下。
也就是说她恐怕是用几分乱来的方式逃出酒吧的。而她之所以会到中心里来，多半是因为尊没有好好说明事情原委。
其实草薙也能想到尊用了什么办法，那个家伙根本不擅长解释和劝说，估摸就是用威胁的做法让穗波老师妥协。
不过这也无可厚非，毕竟那不是件能让人简单认同的事。
但是，错就错在，尊的“威胁”，对穗波根本不起作用。
草薙叹了口气，他早该知道穗波老师在关键时刻会变得特别顽固的。
“喂，十束。”
“嗯？”
“待会儿你跟穗波老师解释去。”草薙一边上楼，一边这样说道。
十束马上苦瓜脸，“诶——！我也很难为啊草薙哥！关键是这种事情也不是打马虎眼就能混过去的啊。”
草薙又是一叹，“这种事，就应该尊来。”
安娜一句话也没说，意外地安静，甚至看上去也不着急，只是慢慢地走着。
上课楼梯，来到穗波公寓门前，草薙和十束两人推搡了半晌，最终还是十束按响穗波家门铃。
立刻就有了回应。
从房间里传来啪嗒啪嗒的奔跑声，接着门开了。
“哎呀，是草薙还有十束。你们怎么来了？周防君没跟着来？”
穗波开门后看到草薙和十束，露出了满脸笑容。
但那笑容太过天真无邪，使草薙和十束不禁惊讶地对视了一眼。
这个反应，是不是有点不合理？！还有什么叫“你们怎么来了”？
草薙和十束还没说明来意，穗波又道：“阿拉，这个孩子是谁？”她注意到了他们身边的安娜，诧异道：“今天是怎么了？带着孩子来。是有什么事吗？”
就如同高空中坠落的巨石砸到了脑袋上，草薙和十束有一瞬间的发蒙。
不过他们很快反应了过来。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早该想到的，穗波可能会被“兔子”封印记忆。
十束心情复杂地低头看了面无表情的安娜一眼，不放心地蹲下身，重重按了按安娜的肩膀。
草薙苦笑，“真是没想到，穗波老师会把当初我问你的话，原封不动还给我。”
——“这孩子是……？”“今天是怎么了？带了侄女来。”
最初来到酒吧，草薙就是这么问的。
穗波一头雾水，“什么话……？”
草薙和十束沉默。其实这样也好。
但是……
他们看向安娜。
安娜没有露出一丝动摇的样子，她盯盯地抬头看着穗波。
大概，在使用感应能力找到穗波的时候，安娜就知道她是这种状况了吧。
在穗波的记忆中自己的存在已经被削去，安娜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并且独自一人默默接受了这些。
并且，她没有哭。一滴泪也没有流。
“不要紧。”安娜突然这样道。
她面向穗波说，同时也是对草薙和十束说。
她走上前，用小手抓住穗波的手。仿佛是要安慰穗波一样，紧紧地抓住穗波雪白的手，然后表情也在慢慢改变。
那种如人偶般的僵硬表情消失了，紧绷面孔也随之放松下来。安娜露出了笨拙笑容，“没事了。我没事了，姐姐也没事了，我们都没事了。所以，一切都已经好了。我们都很好。”
穗波睁大眼睛，她不懂，明明是不认识的人，说的话她也听不懂，可是为什么，鼻子酸酸的，心里也酸酸的。
“……你……什么意思……？”穗波断断续续地说着。
然后，草薙和十束就看到，泪珠从穗波睁大的眼睛中，噼里啪啦地落下。
“不要哭。”
安娜温柔地对穗波说道，“悲伤的事情都已经结束了，穗波也可以不用再哭泣了。我喜欢笑着的穗波。”
穗波眨了眨眼，泪水被她那长长的睫毛弹开。
“你是……”穗波不可思议地、难受地、焦急地注视着安娜。
对此草薙和十束轻轻地长叹了口气。
十束递了张餐巾纸给穗波，道：“对不起，穗波老师。”
“……什么意思？”
草薙看着穗波，也认真道：“抱歉，直到最后，我和尊都不是好学生。”
穗波更不懂了，“你在，说什么啊？”
十束和草薙没有再说话了。
安娜放开穗波的手，轻轻说了一句，
“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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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眼睛，周防尊呆呆地望了一会儿白色的天花板。
因为他是在沙发上睡的这一宿，所以后背有点疼。
为什么要在沙发上睡呢，他才刚睡醒，混沌的大脑稍微思考了一下，马上便了想起来。
他第一时间侧过头，却在看到空荡荡的病床时，皱起了眉头。
不可能会是被带走的，如果有人进来，他不可能不知道。
周防尊把伸出沙发的双腿搬到地上，站了起来，朝病房门走去。正要推开门，门就被人从外面拉开了。
四目相对，两人皆愣了一下。
“尊？”草薙疑惑出声。他后面是十束和安娜。
十束看了周防尊一眼，然后踮起脚伸长脖子朝周防尊身后看去。却在看到空荡病床时，惊讶出声：“王，小真夜呢？”
周防尊没说话，只是侧过身让他们进去。
真夜的病房是ICU，也是VIP，很大，很干净。草薙和十束将手上的大包小包放到桌上。
安娜“嘟嘟嘟”跑过去，拉了拉周防尊的衣角，问：“尊，姐姐呢？”
周防尊默了一会儿，道：“……出去了。”
十束听了很高兴，“吼～小真夜已经醒了吗，那太好了。然后呢，她去哪了？”
周防尊又默了一会儿，说：“……不知道。”
草薙&十束&安娜：“……”
草薙按了按额角，无奈道：“尊，其实从刚才我就很想问了。你，不会是一直睡到刚刚才醒的吧。”
周防尊又又默了一会儿，只不过这次沉默之后他没再说话。
草薙咬牙切齿，“尊，要是真夜再出事了怎么办！”
虽然草薙嘴上这样说，但实际上他心里明白，尊既然能这样安心睡到大中午，就说明真夜不会有危险。
十束一副认真脸，“王，你怎么把你媳妇看丢了。”
周防尊快速伸手一把抓住十束的头，睥睨的视线，轻描淡写扫过十束，淡淡道：“你说什么。”
真的很可怕，不是开玩笑的。
十束感觉，自己把一头野生的狮子给惹毛了。
出于强烈的求生意识，十束不加一个标点符号地快速说道：“不什么都没有。”
草薙无奈地打圆场，“好了好了，现在是要找到真夜。尊，你能保证真夜没事吗。”
周防尊放开十束的脑袋，转头看向窗外灿烂的阳光，道：“她没事。而且，她现在，心情很好。”
你怎么知道？草薙动了动嘴唇，最终没将这句话说出口。这个问题除了当事人，旁人是永远也想不出个所以然的。
“嘛，没事就好。”草薙松了一口气。
十束揉了揉生疼的脑袋，道：“可是，也得找到小真夜啊，她现在身体不好，还不能乱跑。”
几人面面相觑，安娜则默默拿出了口袋里的弹珠，凝视了一会儿，简短地说道：“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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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釜户的医院后头有个修建很好的花园。花园里有颗巨大的樱花树。
周防尊一行人出了住院部的后门，走过一段石子路，看到了那颗樱花树，以及树下的少女。
春风吹过，粉色樱花瓣纷纷下落，与少女飞扬的长发共舞。
她背对着他们，看不到脸，只是能从她的歌声中听出，她很高兴。
是的，歌声，这歌声，如间泉水叮咚的回响……沉静而悠远……
并且，是一首从未听过的歌。
“……
春に咲く花，夏広がる空よ
【春天盛放的花，夏日广阔的天空啊】
心の中に，刻まれてきらめく
【一一铭刻在心中，不停地闪闪发光】
朝に降る雨，窓を閉ざす日にも，
【早上雨水纷纷，窗扉紧锁的日子】
胸にあふれる光は，雲の上
【心中洋溢的光芒，也会飞向云端】
私を導く，遠い遠い呼び声よ
【引导我的，昔日遥远的呼唤声啊】
微笑むように，歌うように
【仿佛微笑一般，仿佛歌唱一般】
響く風の音
【这是回旋的风声】
よろこび悲しみ，すべて抱いて歩いてる
【喜悦也好悲伤也好，抱着这一切往前走】
私の手と，君の手を，強くつなぐもの
【因为那是，将你我的手，紧紧相连的事物】
……”
少女，歌声，阳光，樱花雨，勾勒成一副绝美的画卷。
而这幅画，深深印在了周防尊心头，并且扣开了他一段很遥远、很遥远的记忆……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再见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