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9、第309章。辗转人间（25） ...
-
公职人员乘坐单位公车出勤时发生事故，当场死了五个人，又涉及到央京市检察院和中央警厅专案项目组合作在暗中调查的、由则济集团引发的、各种利害相关案件——
尽管后来新闻的热度被降下去了，但是行业内的人都知道，事情都闹得这么大了，绝不会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压下不提。
现如今知道了消息、在调查余烬的，不只是中央警厅和央京市检察院。
“笃笃笃”，门扉被人在外叩响，叩门的声音刚刚落下，不待门里的人对此作出回应，门外的人就随即“啪嗒”的一声自己推开门进来了。
何盏悦听到声音从案前的文件里抬起眼睛，便见着夏予嫣抱着她的工作电脑，一进门就目标明确地兴冲冲地朝她走过来，一边走一边嘴里还在欢呼雀跃地嚷嚷：“悦姐，我查到了！！！”
“查到什么了？”何盏悦问。
夏予嫣快步冲到了何盏悦面前，又是“啪嗒”一下，把怀里抱着的工作电脑往何盏悦桌上一放，迫不及待地呈现给何盏悦看：“我盘查了余烬接触过的所有设备的内容数据和使用痕迹，成功恢复了一些被定期删除和使用无痕浏览的数据！我在里面发现了一个看着就很古怪的会议程序！”
她边说边凑上前去，指尖灵敏而又利落地操作了两下，若干条本该被“阅后即焚”定时删除的数据被她完成了恢复截取，加之以梳理分析最终展现在何盏悦的面前。
这是一个存在隐秘的会议程序，可以被特定的人员随时发起，也能在所有人离开后销声匿迹，在程序内讨论的所有内容都会被定时清理，不给后人留下可以发现和查探的痕迹。
好在夏予嫣不是寻常的人类技术员，她们特别专案组也不是寻常的人类机关单位，必要时她们可以突破计算机技术壁垒的限制，引入一些源自非寻常人类的力量来作弊。
眼下刚被夏予嫣成功恢复的显然是发生在会议程序内的部分聊天记录。
这个会议程序的其它组成部分和其他与会人员，夏予嫣暂时还未能够查清。不过在余烬接触过的所有设备都在她们特别专案组掌控下的情况下，至少夏予嫣已然能够在这一会议程序内区分余烬和其他人的操作，并且确定得出余烬在这一会议程序内的个人代号，是“Jin”。
“这一条是我目前查出来的余烬最近一次在这个会议程序内发布的内容。”夏予嫣一边一只手熟练地操作着电脑，另一边另一只手在电脑屏幕上指指点点，和何盏悦作具体的分析说明。
他最后在会议程序里发送的消息是——“下了”。
而他发送这一消息的时间，就在他在办公室凭空消失的前一天晚上。
线上线下结合来看，更像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告别了。
“悦姐，看余烬留下的这些信息，我总感觉他很有可能提前就知道中央警厅查到了他身上，甚至他都知道他们大概会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去抓捕他，所以他才能够提前预留下这些信息，并且精准地逃离中央警厅的抓捕。”
其实在刚知道余烬的事情的时候，夏予嫣就油然而生了这样的猜想，调查后更是逐步得到了印证，直到现在，她说起来的时候都隐隐感觉后背有些发凉。
难道……中央警厅里除了余烬以外，还隐藏着别的内应吗？
如果有的话，无疑他藏得比余烬更深，所处的位置比余烬还要惊人，余烬的凭空消失，很有可能是敌人弃车保帅的一步棋，就好像思贤茶会后来索性放弃了则济集团一样。
“然后这个会议程序里的固定与会人员，初步判断下来应该是有五个人。”夏予嫣又抬起手在电脑上目标明确地划拉了两下，指尖前后分别指向了夹在几串数据代码中的五个代号名称，“除了代号为‘Jin’的余烬本人之外，还有四个人，代号分别是‘Xi’、‘Mou’、‘Han’、还有‘Wei’。”
“当前我还没能查清楚各个代号的取名规则、具体含义和其背后人的身份。不过……如果从余烬的代号是‘Jin’去类推分析其他人的代号，悦姐，你觉得有没有可能他们仗着这个会议程序会定时进行自我清理的保密性并没有在自己的代号取名方面太花心思，而是直接采取了最简单粗暴的取名方式，选用了自己名字里包含的某个字的拼音？”夏予嫣大胆猜测道。
当然这只是她个人的斗胆猜测，口头上虽这么说，但该有的IP追踪、网络调查和数据分析专业如夏予嫣也都一个不落地火速安排上了：“他们的IP我已经在查了，接下来我打算再结合我们关于他们代号取名的几种猜测，对IP调查后获得的数据再尝试逐个进行筛选，看看能不能尽量缩小嫌疑人的范围。”
何盏悦也倾身向前，伸出手仔细查阅着夏予嫣在工作电脑上呈现给她的材料内容，对夏予嫣的斗胆猜测未置可否，若有所思。
看着看着，何盏悦突然间中止了动作，她收回了自己正在夏予嫣工作电脑上仔细翻阅材料的手，转而从案前的材料堆里精准地找出了中央警厅最新出具的对余烬的调查报告，翻到了记录着余烬在办公室里遗留下来的那一封手书的那一页，抬起手举到夏予嫣电脑屏幕的旁边。
左边是留于纸张的手书，右边是留于网络的数据。
左边是宛若绝笔的无名诗篇，右边是看似稀松平常的聊天记录。
两者并排，比较鲜明。
何盏悦垂眸凝神看着这两者思忖着什么，嘴里却也没闲着，还在不紧不慢地对夏予嫣提问：“予嫣，在做过这个会议程序的恢复调查之后，你现在回过头来再来看这份余烬消失前留在他办公室里的手书，你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什么？”
夏予嫣没料到话题会有这一展开，闻言不由得微微一怔，但她对何盏悦向来是心悦诚服，何盏悦叫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也不管自己是否能够理解她悦姐这么吩咐背后的用意和目的。
——主打一个心眼不够，但是听话，偶尔单蠢，但是关键时刻从不掉链子。
夏予嫣看了看自己的电脑屏幕，又看了看何盏悦手中拿着的那张打印着余烬遗留手书的纸，转了转自己的小脑瓜，而后直白地说出了她脑海中浮现的第一个想法：“……这么看……余烬的这封手书，好像有些像是小说里对某个角色人物进行概括评价的判词？”
又是“满目皆荒唐”，又是“红尘尽悲苦”的，前一句在说“血泪”，后一句又说“寒霜”——真是怎么看怎么苦哇！
可……
夏予嫣刚回答完，眼神里便又流露出了几分迟疑和不确定。
这一首无名诗篇无疑是带有比较鲜明的判词色彩的，但是吧……仔细想想，它除了悲情痛苦的意味拉满以外，如若是作为某个人物的判词，又好像是缺少了些什么。
“确实挺像的。”不同于夏予嫣对自己答案的犹疑，何盏悦倒是对她的这一回答不似作伪地表示了认同。
夏予嫣爱看小说，所以第一时间想到的概括性描述是“判词”。
而她是巫者，故而同样是对此展开联想，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则是签文。
同样是基于此凭第一感觉作出的概括性描述，夏予嫣的“判词”和何盏悦的“签文”，乃至于中央警厅更倾向于的“绝笔”，可以说是殊途同归。
那么……余烬自己凭空消失便也就罢了，又为什么要故意给人留下这么一封手书呢？
单纯是为了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还是他临走前自发性地对自我的一个总结？
其中究竟是否隐藏有他想要借此传达的更深层次的信息？如果有的话，他又到底隐藏了什么？又为什么在消失前想要以这样的方式来进行昭示和传达？
夏予嫣不由自主地沿着思路继续往下想，越想越大胆，越想越心惊。
她张了张嘴，稍稍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了开口：“如果这首诗的性质真的是像我猜的那样，是余烬总结自己作出的‘判词’，那么根据我对其文义的理解，余烬做的有些事情很有可能是被迫的……”
所以才会以“清溪”自喻。
所以才会自嘲“荒唐”，回顾来时路皆是“血泪”和“寒霜”，自己无力抵抗，唯有“红尘尽悲苦”的一声空叹。
“那么，他有没有可能，会设法通过这种疑似留下绝笔的方式来向我们暗中透露与敌人相关的某些信息或线索？”
“比如——如果我是他的话，我大概会努力想办法隐晦地告诉后来的调查组那个会议程序里另外四个人的身份。”夏予嫣一脸认真地揣摩、推测道。
因为，她是技术员。
所以，她最擅长、也最本能地会优先选择的是，向后来的调查组隐晦地传达和网络数据有关的线索信息。
同理，余烬是警察，而且是职业经验丰富的刑警，侦查能力和反侦查能力都属一流，他很有可能提前就察觉到了中央警厅针对他的“捕鱼行动”，并且预料到了他们会在他消失后查到些什么。
因为……这些原本就都是他故意留下来给她们查的。
这么寻思下来，夏予嫣不禁感到毛骨悚然。
转念一想，却又变得情绪复杂，堪比五味杂陈。
假如这一首无名诗篇里当真藏了会议程序里另外四个人的信息，或者是其它余烬想要隐晦地传达透露给她们的秘密……她又应该如何对其进行解读呢？
被余烬加密处理过的文本即在眼前，解读密码对应的密码本又会在哪里呢？
夏予嫣目光快速浏览过会议程序内被她标注出来的五个代号，最终停留在了被她恢复的聊天内容中最后与余烬有过告别互动的“Han”的数据上，咬了咬牙，下定决心作出了更大胆的假设：“悦姐，要不我先按照模拟余烬设置代号为‘Jin’的思路，在IP地址追踪调查的基础上再去进一步调查剩下的‘Xi’、‘Mou’、‘Han’还有‘Wei’，然后在得出的嫌疑人名单里再利用其它条件进行筛选或者倒推，排查下来看看能不能走得通。”
在未知因素过多的多思无益，不如先想办法走起来，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收获。哪怕最后得到的结论是“此路不通”，至少也能够为她们之后的工作起到个排除干扰的作用。
“可以。”何盏悦很痛快地就通过了夏予嫣的这一提议，“数据追踪和排查的事情就都交给你了，在这方面你更专业。时间不等人，我们多管齐下，效率自然能够更高些。”
虽然她觉得这个会议程序内五位与会人员的代号设定必然没有夏予嫣大胆猜测的那么简单，但是……根据以往的经验来看，夏予嫣的个人直觉和专业能力也是确实值得她们交付信赖的。
何盏悦由衷地期待夏予嫣接下来能够带给她们更多的收获。
另外——她也做好了为此案卜卦测算的准备。
在敌人足够强大的情况下，卜卦测算无疑是存在风险的，如非必要何盏悦是不打算采用的，其可能带来的不利影响具有强烈的不确定性，她们若是贸然行动，轻则被误导，重则遭反噬。
于是何盏悦一直审慎地保守到了现在，静观其变。
直到余烬凭空消失，她有一种预感，在余烬的身上还潜藏着更深层次的秘密，值得她为之冒一次这个不确定的风险。
作者有话说
第309章 第309章。辗转人间（2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