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把剑我收了》空镜·皆无

40、赤一亿

　　入学测试之后，紧跟着就是宣布今年的新生名单。
　　由于第三关的测试是暗考，大家都不知道自己的成绩如何，双笙的心里有点忐忑。这种惴惴不安源于她第二关的空灵根相当于交了0分试卷，哪怕第一关和第三关她都还算有信心，可是单这第二关，就不知道拖了多少后腿，万一剑阁的老师认为灵根是修炼的根本，没有灵根直接被剔除学习资格，那她就呵呵了。

　　从后山传送阵回来的双笙，回到主事堂的中庭等待宣布结果。
　　她的出现让中庭上的考生们再度开始议论纷纷，许多人都认为一个空灵根的普通人想要做剑修根本是无稽之谈，而她居然还妄想新生名单里会有她的名字。

　　“双笙！”耳边响起一个兴奋的声音，循声望去，周源彬一瘸一拐地从人群里挤了过来。
　　她微微绽开笑容，这是此次入学测试的最大收获——她在剑阁终于也有了朋友。
　　“你现在不怕跟我太亲近被排挤了？”双笙打趣地问道，周源彬的个子矮，甚至比她还矮上几公分，所以站在她身边的时候，特别像个小弟弟。
　　周源彬觍着笑脸往她边上更靠近了一点：“我本来也被排挤，想通了，都是被排挤的人才能一起混。”

　　他的举动，几乎吸引了大半个剑阁考生的注意。
　　发现了那些人脸上的惊奇表情，这回反而轮到双笙奇怪了——这些人在剑洞里不就见过他们这个组合了吗？

　　考生们的议论似乎也没有打算刻意避嫌，剑侍体提升的听觉让她能听得清清楚楚。
　　“怎么回事，周源彬为什么会和那个外姓人一起？”
　　“对啊，那小子本来在周家也不受欢迎，这是破罐子破摔了？”

　　正当双笙心生疑惑时，韩尧一行从双笙边上走过，领头的韩尧甚至对着他们二人轻蔑地冷笑了声。
　　“嗯？”出声的是双笙身侧的赤霄，“有什么不对。”
　　双笙偏过头，眉梢轻挑，等着赤霄解释。
　　赤霄：“他不记得我们……”我的威胁了。

　　双笙莫名：“我觉得他把我们记得不能更清楚，连擦肩而过都要刷存在感。”
　　周源彬听到双笙突然开口，紧跟着问：“双笙你是在跟霄哥说话？为什么我听不到？”
　　“他虚体的时候说话只有我能听见。”她耐心解释道，才又转向赤霄：“为什么说他不记得我们了？”

　　面前的赤霄欲言又止，抿了抿好看的薄唇，一双桃花眼低低垂垂地望了她半天，最后抬起手搁在嘴边，不自在地轻咳了几声：“哪来那么多为什么。”他细细思量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忽然间懂了什么——“时间。”

　　“时间？”双笙努力让自己不去在意赤霄那几秒短暂的沉默。
　　“我们出来的时候，十方世界里的时间并没有过多久，一开始我以为是剑洞的时间流逝不同。”赤霄的手抵在下巴上思考着，“如果那个剑灵说的是实话，我们所经历的一切都是真实存在发生过的话，他们当然不可能活下来，可是他们非但活下来了，甚至忘记了第三关的测试内容。”
　　刚才一群考生都在说自己第三关被传入后山没多久就传回来实在太莫名其妙。

　　“所以他们的时间重置了。”双笙的脑筋转得很快，联系前后很快就做出了和赤霄一致的判断：“而我们因为直接和那道剑意的神识对过话，他希望保留我们的记忆，没有重置我们的时间。”她的目光顺势觑向还瘸着腿的周源彬。
　　虽然保留这段同生共死的记忆挺好的，不过也因此让他受罪了呢。

　　赤霄以缄默承认了了双笙的判断，然而他的心神此时已经完全陷入了震惊中。
　　……什么样的剑灵仅仅凭借一抹神识就能控制时间？

　　“原来如此，我说怎么大家都不记得第三关进过剑洞。”他们身后，欧凡若有所思，双笙和周源彬欣喜地和他打起招呼。
　　这个越来越奇怪的组合，惹得旁人侧目。
　　孤立无援的外姓人第五双笙，经过了一场匪夷所思的测试，突然多了两个朋友，这是大多数剑阁子弟无论如何都想不通的事。

　　更想不通的，是第五双笙真的成为了剑阁学院的一员。
　　当入选考生的名单公布后，五十八名考生被淘汰了十名，而第五双笙却不在淘汰之列。

　　“以上是本次入学的新剑修，请在下次开课时确认已经将一百万学费缴清。”
　　这句结束语直接将双笙打回原形，“等、等一下……学费？”
　　欧凡理所当然地说：“有学费不是很正常的吗？”

　　“可是，一百万？”双笙生出了一根手指头，战战兢兢地竖起耳朵，就怕自己听岔了。
　　“对啊，学费、住宿费、伙食费、装备费……这些都要钱啊，一百万培养一个剑修，有什么不对？”现在的房价买个大点的厕所可能都不止一百万，欧凡率先回答道：“而且往常就算有一百万你都不一定能进入剑阁学习，今年据说是现世出了事，剑阁不得不扩招剑修，才有了这次的招生，不然剑阁的剑修都是从幼年开始淬体培养，学习剑招剑式修炼，到了这个我们这个年纪，已经差不多学有小成了。”难怪这次有五十八人之多，原来不是每年都这样。

　　让双笙没想到的是，当她看向左手边的周源彬，这个备受欺凌一看就没什么靠山的孩子也跟着点头：“我虽然是被领养来的，但是我爸在这上面从来没吝啬过。”
　　“……”跟土豪做朋友是自取其辱啊。

　　“我拿不出一百万。”
　　中庭一侧的公共议事厅里，摆着古色古香的梨花木桌椅，正中央的桌后，是噙着儒雅笑意的姜意书。
　　此刻他的面前，双笙两手撑在桌沿，有板有眼地盯着他的眼睛说到。
　　“不急，正好我们今天就要说这件事。”姜意书被她的表情逗笑，目光瞥了眼门口接连走进的身影：“你先找个位置坐下。”

　　进来的人都是十方剑阁各堂的堂主以及剑首，本来只是来找姜意书谈学费问题的双笙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被卷进了什么了不得的会议里。
　　她看到了姬云墨、曹芷、项衡……韩……韩天一？！为什么这个大明星也在十方剑阁的剑首之列？这世界上的剑修真的多如狗了吗？随便一个名人都是十方剑阁的剑修？
　　各家相继入场，但是周家入场的时候，她却发现周家家主背后，跟着的不是周舟，而是一个陌生人……那就是传说中接替了周舟的细柳堂新剑首周毅？

　　“蛇鼠大会。”身后的赤霄抱着手臂倚在柱子上，唇角一牵不屑道。
　　参加会议的人们也都很惊讶双笙的存在，不解的目光从她身上扫过，但并非所有的目光都怀揣深意，譬如曹芷就愉悦地和双笙招了招手，姬云墨则是淡淡点了个头，至于项衡，那日演播厅光线昏暗，他根本没见过双笙的面目，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反应。

　　前半段都是一些现世魔灵的情况，双笙也是头一次发现原来现实世界里的妖怪已经这么猖獗了，不过她对于这种场合真的是全无办法，碍于姜意书让她留下来提学费的事，她也不好中途离场，只能硬着头皮听下去。
　　要说姜意书这一招也真的厉害，如果一开始他就告诉双笙入学需要缴纳一百万的学费，她压根就不会考虑来，可是现在测试也做过了，资格也有了，学费压力从天而降，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然后，关于第五双笙在剑阁学院学习的事，我想和各位家主商议。”姜意书双手交叉搁在桌案上，面容里是从容不迫的平静，仿佛他要说的事情只是一个陈述句般不容置疑。
　　今天十方剑阁只来了九堂，半部堂赵家还在禁闭中，其他堂主也没有再轻易挑战姜意书的权威性。

　　“鉴于第五双笙并没有世家背景，一百万的学费虽然对各位来说是杯水车薪……”
　　扎心了。
　　……有钱人的世界真是她想不到的有钱，双笙的眸子眯了起来。
　　“但毕竟是剑阁的规矩，既然定了规矩，就应该依照规矩来执行。”姜意书的口吻听起来完全没有打算放水的意图。

　　最先开口的是她完全不认识的中年大叔，目光威严沉着，五官的线条锐利如锋：“首座，虽说第五双笙的资质特异，但我亲自主持了第三关的剑心测试，她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剑修苗子，所以我们京兆堂愿意出资赞助她完成学业。”
　　“韩堂主真是慷慨，不过这件事韩家插手恐怕不太好吧？”说这话的人看来也是四十多岁，略微圆胖的脸上堆着笑意，看起来却比那个京兆堂的堂主和颜悦色了不少：“毕竟京兆堂已经有了鱼肠剑灵。”

　　这句话让整个议事厅里顿时鸦雀无声。
　　韩旭平说的话很委婉，从头到尾没提到双笙与剑灵的关系，借由自己主持测试的结果来评价双笙，其他人并不知道她的成绩，他显然最有发言权，可是他的心思就这样被琅琊堂王家的堂主王垚轻易捅破，让他心里十分不快。

　　“我倒是觉得，第五双笙与我们细柳堂会更亲近一些，毕竟从进入剑阁到现在，她也一直是住在周家的园子，跟周舟的关系也很不错。以细柳堂和她的交情，为她垫上这笔学费更顺理成章。”双笙的视线望向说话的那名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男子，虽然身着青碧色柳叶为纹的堂服，浑身上下却透着一股现代生意人的严谨，短发打理得一丝不苟，眼神犀利而精明。
　　双笙从来不知道这世界上居然有这么多冤大头，挤破头排着队为她交学费？

　　“周裴先，人不是这么做的。”茶杯被撂在木制的桌案上，有人眼底流露出了一抹鄙夷之色：“需要的时候就把次子的名头搬出来，不需要的时候就连剑首的位置也能轻易换人，这样雁过拔毛是不是有损世家的脸面？”
　　被当面质疑的周裴先全无惧色，反倒淡定地抿唇轻笑道：“细柳堂的家事，还轮不到映雪堂来管，孙华，你什么时候能把孙文轩胡闹的性子收住了，再来和我提周舟。”

　　唉，以为要经历一番成人世界的大风大浪，搞半天是家长会吗，双笙托着腮，祈祷这出假意争抢的戏码快些结束。
　　虽然她还是一朵涉世未深的高三小花儿，但看事情的眼光一直还算通明。
　　他们对她那么积极的原因，不过是为了赤霄而已，如果没有赤霄剑，第五双笙这个名字，对他们来说什么也不是。

　　她低了低眼，眸光往姜意书的方向投去，这个看似温和有礼的剑阁首座，似乎很习惯把一个话题抛出来，先由着大家争辩一通，然后再以雷霆的气势下决定，这也算是管理手段的一种吗？
　　果然，姜意书在笑。
　　她的方向，只能看到姜意书四分之三的侧脸，撇去失明遮蔽的右眼不谈，姜意书其实长得还挺俊的，清清朗朗、如琢如磨的俊，如果放在古代，估计也是个出尘绝世的贵公子，就是不知为什么，他总给双笙一种生疏感，那种深不可测的心机，双笙极为不喜欢。

　　想着想着，姜意书的余光好像察觉到了双笙正对着他出神，头一偏，对她微微牵起嘴角，沉静的面庞温润如玉。
　　被抓包的双笙赶忙尴尬地收回视线。
　　“既然大家都认可第五双笙进入剑阁学院，这学费，无论交给哪一堂都不合理。”姜意书终于出声终结了众人各执一词的局面，目光缓缓落在双笙身上，“我相信，双笙也并不想欠下这个人情。”

　　双笙眉梢微微颤了颤，姜意书的话不错，可她有种请君入瓮的微妙感。
　　从一开始他就有了打算，却把学费的事摊开来说，不过就是想借着各家博取她好感的时候，顺带拿到“没人反对第五双笙加入剑阁学院”这个结论吗？为什么觉得这件事的手法似曾相识呢。

　　“上次西北的裂缝战况激烈，天一和鱼肠都需要休养，现在的剑阁正好缺乏人手，以双笙的性格，应该也会很乐意帮助处理魔灵。”姜意书修长的指尖在桌面的纸页上轻轻敲了敲：“我手头上有一份暂拟的魔灵赏金列表，因为双笙并非剑阁人，代剑阁处理魔灵可以得到相应的报酬，既能帮助修行又能偿还债务，一举两得。”
　　“喂，这是陷阱吧。”赤霄在身后冷哼：“明明不学就什么事都没有，凭什么莫名其妙又要负债又要帮他们处理麻烦，你可别脑子一热就答应了。”说着，赤霄的眼睛微睁开了一丝缝隙打量着双笙的侧颜，果然看到了她沉思的表情，“喂喂。”

　　双笙当然也不是脑子一热，这件事，姜意书的安排对她来说十分妥帖。
　　进入剑阁进行系统的修炼，对她来说还挺重要的，以之前他们现世遇到怪物的频率，无论是自保还是救人，她的能力都还不够，她更不想把所有希望全都寄托于赤霄那不足一分钟的附身时间上。可是拿人手短，只是单纯接受资助在剑阁学习，她心里反而不踏实，如果能一边消灭那些害人的魔灵，一边提升自己的实战经验，还能借此赚回一些资金偿还“助学贷款”，她何乐而不为。

　　一旁的主事接过姜意书手中的纸页，递到了双笙手中，双笙随意扫了几条——
　　蛊雕：十万/只，猾褢：八万/只，彘：五万/只……
　　这还只是小数目，待她的目光停在上古异兽那一栏的时候，她彻底呆住了。
　　巴蛇：一百万/只，祸斗：五百万/只，穷奇：八百万/只，九尾：一千万/只……

　　等下，这已经不是还贷途径了吧？这根本是科学发家致富的道路啊！
　　哪怕是这辈子“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的双笙都禁不住要双眼发光了。

　　“哦，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需要你知道。”
　　“现世的情况所迫，我们亟需新的剑灵，如果能吸纳剑灵加入剑阁，每位剑灵——一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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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过渡章过渡章，今天稍后有二更哈（可能也就当做明天的更新了，如果明天没空的话），看到大家踊跃留言真的写的特别顺畅哇咔咔。
这章不是给姜意书洗白，姜意书这种腹黑本来也洗不白。
P.S. 虽然设定的帅哥很多，但是不会玛丽苏，就算有男配也肯定是合情合理的，大家可以猜猜是哪个？当然，也可能不止一个~（这特么不是玛丽苏是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