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把剑我收了》空镜·皆无

183、剑域

　　嘉龙山上的战局逐渐明晰，断了妖魔大军的后路已让群魔心生畏惧，相反得知妖魔再无后援，修者一方更越战越勇，很快就把妖魔残部收拾得七七八八。
　　双笙解决掉手边最后一个麻烦，头顶阵法隐隐传来崩裂声响，属于穷奇带来的威圧感加深，她下意识朝身后吼道：“赤霄！龙渊！”
　　“快了。”先回答的是赤霄，两个剑灵还在阵法之下的土地上以剑刻印，花纹的繁复程度令其他门派的修者大能都不得其解，但此刻身在皇极门，门派前辈死伤惨重，哪怕已被逐出门派，也没有人会质疑曾经的皇极门三师兄作为魁首的行径，更何况，他还是在场唯二和穷奇正面交锋过的人物。

　　行云流水似的剑锋收起最后一笔，龙渊还来不及满足于自己在地脉阵法上的造诣，就闻见了呛鼻的血腥气，循味而去，赤霄漠然丢开巨大的妖魔尸身，而手中的赤霄剑则引导妖魔之血仿佛活物般，顺地脉阵法的纹路游走开来。
　　“你——”龙渊想要阻止，却被赤霄挡在一臂之外，不禁有些生气：“这阵如果借用妖魔之血，就是邪术！”
　　赤霄轻抬了抬眸子，一双桃花眼多了几分冷峭：“邪不邪术有多重要？妖魔也是生灵，生灵之力强悍，阵法才能事半功倍。你要是嫌弃邪门歪道就不该参合进来，毕竟……”他沉默了片刻，随后举手一剑朝手臂划去！
　　喷薄而出的不是鲜红的血液，而是无形的灵力，强大的灵力湍流在赤霄有意驱使之下四散奔涌，连同他的黑发飞扬乱舞，“——我也是邪法的结果，不是么？”

　　修者们哗然，可能是因为红莲修罗体内竟然流不出半点鲜血，又可能是因为地脉之上瞬间浓郁的灵力，如此充沛的灵力外放即便是元婴大士也难以做到，这红莲修罗……难道根本不是人？
　　一时之间，众多修者下意识攥紧了手中的武器法宝。
　　只有一个身影迅速冲向了赤霄，“你疯了，这样灵力外放是想死吗！”
　　赤霄低眉瞧他，眼中颜色黯淡，却只是笑笑。

　　“他在结阵。”身旁龙渊的声音同样黯然，似乎刚才赤霄的话戳中了他。
　　“结阵？”
　　“要对付解封的上古凶兽，就连皇天璇玑阵也是借用地脉之力联合长老们才能困住它。如果要诛杀穷奇，地脉之力只是基础——我们脚下的吾间极阵是上古时期的秘法剑阵，要以归一境剑修或是剑灵为阵眼，阵眼之人更要与地脉本身融为一体，这就是结阵。”
　　双笙环视了一遍周遭，果然赤霄外放的灵力都汇聚在阵法之内，阵法内外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她皱了皱眉，现在的自己只是断弦境罢了，还要经过却邪，通明之后才能步入剑修最高的归一境，所以这个阵眼，就算她想做也做不了。

　　“不仅是他。”承影叹了口气从身后走上来，“我们也需要成为阵法的一部分。”
　　湛卢也随之朝她点点头：“因我不可杀生，注定无法成为阵眼，也只能如此助诸位一臂之力了。”他的话尾刚落，天空中响起一声震耳欲聋的啸鸣！
　　“来不及了。”汹涌外放的灵力让赤霄眉心紧皱，他低眉望向双笙，对上她忧心忡忡的眸子，无奈地笑起来：“别这样看我，你也不是闲着的，真正要出生入死的那个人可是你。”
　　双笙面露不解。
　　“作为剑灵的我们既然都成为了这秘法剑阵的一部分，那杀死穷奇的大任……”顷刻间，泰山压顶般的厚重感沉甸甸压上所有人心头，紧接而来的是皇天璇玑阵内的长老们被强大的力量震向四面八方，生死未卜之际，纷纷飞出的修者接住了长老们下坠的身躯。

　　赤霄骈指点剑，指腹顺着“小剑”竖起的剑身滑过，炫目红光自下而上瞬间直击穷奇的兽身，龙渊等人也丝毫没有耽搁，依地脉走势立身于阵内各处，截然不同的剑意随着剑灵们结阵融入地脉。
　　“交给你了！”赤霄手中剑凌空劈落，仿佛拖动黄泉命脉，整个嘉龙山顶随着他霸道下斩的一刻轰然变色，像是一剑斩断了天地，吞噬了日月！巨大的穷奇之躯如跌落九霄的陨星，狠狠砸在了阵中央，继而掀起的罡风利刃甩向山顶的建筑和人群，屋檐门柱被削得七零八落，修者们更是自顾不暇，有法宝的驱使法宝护体，没法宝的就只能凭借灵力硬扛——
　　连牵动的余力都能狂烈到这个地步，这一剑究竟能有多强悍？

　　这突如其来完全不讲道理的一剑，差点埋葬了同在阵中央的双笙，还好如今她已经臻至高阶，再加上剑侍加持的反应力，堪堪躲开了被穷奇砸死的命运。飞沙走石中，睁不开眼的双笙化生出凿齿的皮肤，反手挡住扑面而来的碎砾，好一会儿她才放下手，又被眼前比她头颅还大的魔瞳吓得退了几步。
　　“双笙！穷奇已经被皇极门削弱了三成，吾间极阵能再弱它五成左右——这一战如果还杀不了它，你就别想回去了！”半空中，赤霄的声音在山谷中来回激荡，这一刻的他身为阵眼，不能动弹分毫，可言语的杀伤力还是丝毫不减。
　　“你闭嘴能死吗赤霄！”实在是太丢脸了，事关黄泉界所有生灵的性命，他说得轻描淡写好像就只是为了她能回家——虽然他可能真的只是为了她能回家——但这不能说出来啊混蛋！

　　双笙执剑撑起身，正想趁着穷奇倒地要了它的命，那家伙却在眨眼间晃了晃脑袋站了起来。
　　彼时的穷奇已经不是当初莽原的吴下阿蒙，现在想来，莽原那一役也不过是穷奇欺骗他们的圈套罢了，眼前的穷奇才是真正解封的本体。
　　一人，一山，强与弱的悬殊对比。

　　“剩两成实力。”风沙余韵里，双笙紧握着赤霄剑，缓缓抬眼与穷奇对视，身后发带宛若浪潮中摇曳的水草向远方伸展，又像她，乍一眼脆弱不堪，却有着难以摧毁的坚韧，“理论上我已经赢了，大块头。”
　　面前的穷奇自然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只是被她眼中的光震慑片刻，也就这么片刻，双笙动了。
　　与实力相差巨大的敌人相视，自然不能从正面攻击，如果面对的是人，双笙必然会用荡风柳绕到他身后，可穷奇的身量，荡风柳一个跨步可能连它的视野都无法脱离，她毫不犹疑地踏出了龙渊的瞬步，肉眼无法捕捉的几个闪身错落，剑刃和空气擦出声响，她抬腕拨动剑尖，上下拨出了微不可查的虚影，这看似短短一个来回，其实已经是数百记的点剑崩剑落在穷奇羽翼的连接处——开山意，崩山溃的起手式，威力比起过往强出了不知多少，要是一般的怪物早就被削断了一翅，可作为上古四大凶兽之一，这突如其来的一击，竟只是开了一段豁口，反倒是本打算接崩山溃的双笙，被反应过来的穷奇一记翼展，击出了数十丈开外！

　　阵内的双笙飞了数十丈，阵外的修者们也都按捺不住冲动想要加入诛杀穷奇的队伍，可沈仲华挡在众人面前摆了摆手：“不可，阵法一旦结成，任何外力都无法入内，以此阵的威力……擅自闯阵只会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此话一出，原本满腔热血的修者们顿时被一盆冷水淋了个透心凉，沈仲华望了眼阵内的形势，叹息道：“何况此阵多半是聚灵阵，所有地脉阵眼之力全都聚于一人之身，你们入阵，只会分去阵首的力量，反倒是落了下风。”他敢这么说，也是因为重夜在结阵前交代过一二，只是他没想到，以红莲修罗的能耐，最后的阵首竟然留给了那个曾经声名狼藉的女剑修。
　　真是胡闹啊。虽然那女修确实展现过不凡的实力，但毕竟和红莲修罗相比……目光停留在那名少女身上，此刻的沈仲华忧心忡忡，只希望这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吾间极阵不单单是聚灵阵。]赤霄的声音在紫府内响起。
　　双笙执剑按地，一手擦去脸上的尘土，刚才飞掠的过程中她能清楚感应到空气中的灵力仿佛活物为她做了缓冲，所以她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上的伤害。
　　[虽然没有一把剑，却是道道地地的秘法剑阵。]
　　她分神听着，更要提防眼前那个随时都要暴走的煞神。

　　即便是凶兽也有自己的傲骨，穷奇清清楚楚记得在莽原上，这个单薄的小女娃给它带来了怎样的麻烦，如今它封印已解，竟然还是吃了她的亏，羽翼未断，却也吃痛，两次三番栽在一人手里，就算只是一只恼人的苍蝇，也能闹得人火冒三丈，何况双笙比苍蝇更可怕——吾间极阵更像一只蜘蛛布下的网，将穷奇囚禁其中，不可上天，不可遁地，处处受制，反倒让它成了猎物。
　　于是穷奇怒了。
　　穷奇本就自带上古凶兽的威压，这一时又是盛怒，空气中的压抑感被塌缩到了极致，嘉龙山颠人人自危，众多门派领着自己的弟子们纷纷退到了数百丈之外，只留下几个门派长老掌门还驻守阵外，以便随时应对。

　　几个小辈勉强驱动内力抵御这种不适感，一名皇极门的弟子不禁哭丧：“原以为打退了魔族就是一场胜仗，可这凶兽恐怖至斯，连门派大阵镇压十日十夜也是徒劳，师……红莲前辈又怎么能动得了他？”
　　“而且那阵首还不是师兄，是拐走了师兄的女修！”另一个弟子一直将三师兄视为楷模，显然还没打算改口，忿忿地一咬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修，就算比一般人再厉害多少又如何，那可是穷奇！连掌门都因它……因它……”众弟子悲从中来，还来不及多想，一声兽嚎就响彻嘉龙山。
　　上古凶兽一怒地动山摇，撼动了整个嘉龙山山巅，飞沙走石，花鸟草木，更多无主的兵器，满地的魔骸骨刺以穷奇为圆心，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龙卷旋涡，引得天地变色——甚至接连了九霄的雷云，炽白的电光穿梭在旋涡中，遮天蔽日地咆哮着——扑向双笙！

　　末日般的景象前，双笙避无可避。阵法从来有利有弊，利自然不必说，弊即是她一旦离开阵的范围便是破阵，如果破阵，是断没有重新布阵的可能了。何况她身后，是泱泱的黄泉界修者，她更无路可退！
　　可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这阵法激发了她的热血，也许是作为伙伴的剑灵们陪伴在侧，她没有感到任何畏惧，反倒是在这末日般的景象前，闭上了眼睛……周遭的一切猝然陷入死寂，只有赤霄的声音像低落深潭的水滴，荡开层层涟漪。

　　[你知道剑域吗？]
　　剑域是一个剑修以自己的剑意为核，创造出的剑道法则领域，领域中事物的运行变化都会依循着剑修的法则而为，而剑修本身，就是这片领域的——
　　“躲不开了，结阵！”见双笙毫无动作，那些门派长老们不得不未雨绸缪。可他们也清楚知道，以弟子们的修为，哪怕结阵，也不一定能护得周全，只有面前这一借了整个嘉龙山地脉的秘法大阵，才是他们唯一的倚仗。
　　沈仲华气沉丹田，声如钟罄，朝阵内高声唤道——“第五双笙！”
　　[现在，吾间极阵，就是你的剑域。]
　　剑修，就是这片领域的——王！

　　她猛然睁眼！
　　磅礴的灵力催动双笙体内热血沸腾，眼中无比清明！
　　“吾存此间，以剑为法，以意为神——”少女清越的声线激荡在嘉龙山颠，即便呼啸的风暴也无法阻拦，那音色糅合了世间温良，可她手中的赤霄剑却爆发出炫目的红光，千丝万缕的红光仿佛将晦暗如夜的嘉龙山燃烧如旭日，那一刻少女踏云步高高跃起，在空中微微一顿，随即像一道满弓离弦的箭矢，向飓风涡流的中心笔直射去！
　　“她疯了，这是送死！”死守后方的弟子们瞬间哗然，穷奇这一招来速不快也不慢，但谁都知道避无可避，若有固若金汤的防御，些许能勉力抗衡，可在风卷前仿佛蝼蚁的女剑修，竟是选择正面迎击！

　　霎时间，天地的画面定格成一幅水墨。
　　铺天盖地的黑色是涡流，是积云，是中心以外所有身处绝望的角落，而红色的，是即将碰撞的一点，是她。
　　如泥牛入海，那抹赤红陷入黑暗中，一去不回。
　　连丁点溅起的水花都不曾有。
　　嘉龙山上，万念俱灰。

　　沈仲华沉沉阖眼，手中已然握紧了天武宗的门派至宝，可就在此时，仿佛洪荒中依稀有人声悠扬入耳——
　　“无极太极，万物化生！”
　　他倏地睁眼，眼前的景象超越他平生所见。
　　骇然风暴被一剑齐整地切割成两半，那一线天中，显现出一具渺小的，被撕裂出白骨的身躯，只有手中的剑不曾松动。此时此刻，她全身的筋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而古朴长剑扫开的剑气化作炽白烈焰，热浪触及之物皆瞬间消融，宛若离离草原上点燃了一簇星火，火势一传十十传百，熊熊蔓延向四面八方，将整个涡旋燃烧成片！

　　烈焰龙卷也同样点亮了众人眼中的光。
　　但这并没有结束，因为她没有停止。
　　[虽然没有一把剑，却是道道地地的秘法剑阵。]
　　被火焰吞噬的龙卷，内里所有燃烧的万物瞬间化形，熔成一柄柄锋利的灵剑，万物有灵，而吾间极阵内的万物，自然都是她的剑！千千万万，恒河沙数，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囚笼困兽，凭什么用我的剑，来对付我？

　　那支穿堂而过的箭矢，以自毁式的勇气，出其不意闯进了穷奇身前的天空，不计其数的灵剑汇聚成剑河，被她所执之剑牵引，而她就是剑河的源头。
　　一切不过电光石火间，穷奇瞳仁上刚刚映出她的轮廓，就见她忽地裂变成了数千个虚影。前有湛卢的“苏生”复原骨肉，后有承影的“幻海”扰乱敌心，只剩两成实力的穷奇依旧不容小觑，双翼无数飞羽如暴雨梨花，带着枯萎血肉的煞气，不分真伪，铺天盖地激射向她！

　　“不好！”艮山斋的长老惊呼，就算身后灵剑千万，可飞羽如针，又如何挡住所有空隙？这一次苏生剑意尚未完全恢复，如果碰到飞羽分毫，很可能就化得渣都不剩！
　　然而下一刻，那不计其数的身影在半空中同时消失，再出现时一剑，身前飞羽却像是倒掠一般回退了刹那！等到飞羽再度向前，那个身影已在下一个现身之处故技重施。
　　——“逆时”！

　　怔怔观战的弟子口干舌燥，只喃喃出几句：“她……还是人吗……”
　　平日修炼所闻所见，在这样的较量中毫无用武之地。
　　哪怕她是借了秘法剑阵的力量，可剑招、身法、对灵力的娴熟掌控，根本不是他们做得到的，最可怕的是，她的剑……太干净了。
　　干脆利落，点到即止，不浪费多一份，也不吝啬少一分。

　　天枢天璇……玉衡开阳，说时迟那时快，不过眨眼间，龙渊的七步“北斗”已成！
　　随着双笙身形闪现，剑尖极寒的冰花瞬时凝结成晶，不仅是她手中剑，剑河中的所有灵剑亦然前仆后继刺入穷奇如山的兽躯，甚至将穷奇方圆百丈的领域都冻结成了冰，刺入骨髓的冷意钻入穷奇四肢百骸，把它彻底冻结在冰晶中！
　　有人狂喜高呼：“成了！”
　　也有人紧绷着一颗心，死死盯住穷奇的变化。

　　果然，只消片刻，听得噼啪声接连猝响，冰块之上就绽开了裂痕。
　　哪怕是地脉增强了威力，龙渊剑的“北斗”对付上古凶兽，还是勉强了些。
　　一瞬，冰晶炸开了。
　　跟着炸开的，还有夺人耳目的光，那光芒原被掩藏在冰晶之下，冰体碎裂那一刻，排山倒海的力量吞食天地，所经之处像用白色的画笔抹过纸卷，湮灭万物，把所有的东西都抹杀得干干净净，整个嘉龙山的一角及更远的山脉都消失了。

　　天地寂静。
　　有人吞了一口唾沫。
　　有人手脚冰凉。

　　穷奇眼前，原本落着双笙身影的地方，现在空洞无物，应该说，穷奇跟前再不见任何外物，只有它孑然孤立在山巅那一处，龇着獠牙喘着粗气，带着胜利的倨傲，若不是双笙出剑时北斗调整了角度，可能修者们也都将跟着被一同消灭殆尽。
　　可现在又有什么不同呢？还是要死罢了，只是早死晚死，死得干不干脆的区别。
　　只是没人想到，在他们尚未反应过来前，穷奇低下了头。

　　紧接着一阵震耳欲聋的悲嚎，无数灵剑从它的体内刺出，穷奇的血肉开始剥离，硕大如山的身躯一朝倾颓也是壮观的，像是从内部被分裂、瓦解，血肉凋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气。
　　有一个人影从它身下走了出来，走出了十几步之后，终于一剑杵在地面，大口大口低喘。
　　她回头看了眼解体的穷奇，才安心地、虚脱地半跪了下去。

　　北斗，从来不是杀招。
　　只是用来蒙蔽穷奇，为她争取片刻时间的幌子罢了。
　　万物皆有弱点，穷奇的弱点在身下，用点星破看穿的她却无法接近，她用明明白白的进攻让穷奇以为她不过是想硬碰硬，却不想幻海，北斗，不过为了掩人耳目，在它结冰后一时不察，她依着“统御”引领的不计其数的灵剑，以点星破击溃了它。
　　当然，也多亏它将泰半的力量用在绝地反扑的那一击上了，否则她说不定还没办法那么轻松地攻破穷奇的防御。

　　“阿笙！”差点软倒的她陷入温暖的怀抱里，双笙虚弱地微微撑开眼皮子，眼见熟悉的脸孔，才笑起来——
　　“怕什么……我赢了。”
　　赤霄叹了口气，也跟着笑：“我怕什么，以后跟着吃软饭，不愁没大腿。”明明是极好听的声音，偏偏说着没脸没皮的话，矫情里带着点混子的骄傲，惹得双笙又睁眼瞪他。

　　而就这一睁眼，她看到了远处的人影。
　　“穷奇的灵丹，我就收下了。”
　　宁玦静静站在穷奇血肉淋漓的尸骸之上，白衣胜雪，他收起了一贯的笑意，只是向他们漠然颔首。
　　如此，突兀的画面。

　　身后展开的裂隙，像是一只巨兽张开的口，将步入其中的他吞没。
　　“灵丹……”赤霄蓦地抬头，像是意识到什么，与此同时另外三个剑灵已经飞身上前！
　　锵——
　　金属的碰撞声。

　　像是一堵巨大的透明的金属墙，隔绝开了他们和裂隙之间的空间。
　　“许久不见啊。”龙牙偏着头打量他们，“你们居然还没死绝。”
　　一旁的犬神扛着巨大的犬神刀，兴奋得浑身颤抖：“来打一场吧来打一场！”
　　正中间却是之前与赤霄同归于尽的虎翼，微眯着双眸，沉默不语。

　　“不要恋战。”裂隙里传来一声不容置疑的命令。
　　——宁玦的声音。
　　闻言，就连最不堪管束的犬神，都怏怏收起了武器，转身尾随着虎翼和龙牙，走进了裂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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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大概还剩一个温情的小结尾，这卷就结束啦！
是的……你们要说什么我懂……
我食言太多次了，所以就低调更回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