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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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队，二队，迂回绕到后门，截住他们的去路！”
此时的钢厂外部已然布满了警车和全副武装的警察们。外围已然发生几次小型爆炸，气得刑侦队队长气急败坏地骂娘。就一个绑架弄这么大动静，搞绑架还是搞自爆呢？！
“突击小队，准备从正门突破！武警已经给你们挡好盾牌了给我放心大胆地冲！这回不趁着这个机会把这个团伙端了，我们以后怎么见人？！”
警车旁的周泽楷静静地看着火光冲天的钢厂四周，一双漆黑清澈的眼睛只是将目光投向了那钢厂深处，脸上看不出他有什么情绪波动。
此刻红蓝色警灯映照下的他现在和那些警察一样，除了配枪，所有装备都穿戴了个齐全。他必须要冷静，当火势被控制后，周泽楷要进去谈判。
这件事，一半是那个队长的意思，一半是他自己的意思。其实多半是他自己的意思，只是他没有表达出来而已，不然没有人有权利强迫一个安分守己的公民去做什么有生命危险的事。最后刑侦队长决定，让他扮成警方的人过去谈判。
“好，确定人质位置了吗？”刑侦队长朝对讲机那边问道
周泽楷皱了皱眉----他不喜欢用“人质”这个词来指代喻文州，因为那样总给人感觉冷冰冰的。
撂下对讲机，刑侦队长走过来拍了拍他肩头，眨着那双冒着精光的小眼睛对他说道：“十五分钟后进去。我们的人已经确定这路上没有埋伏，他们也不会轻易动你，你尽量放松点走进去就行了。”
周泽楷似乎是被他吓了一跳，双肩微微抖了抖，转头看向刑侦队长，无言而僵硬地点点头。旁边一个面带和善微笑的小警察走了过来，为他又检查了一遍装备，向他嘱咐了几句注意事项----虽然周泽楷显然没怎么听进去。
其实他听进去了，但是只有一句。
“不要惹怒绑匪，尽量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顺着他们的意思来。”
警方已经掏出大喇叭朝那边大喊例行公事似的喊话，大喇叭偶尔嗡嗡的电流声响得周泽楷头疼。
十五分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地过去了，周泽楷看着那个喊话的小警察脸色由红变黑又变白，心里莫名升起一丝想笑的冲动。
刑侦队长亲自拉着他的胳膊走到警察阵线最前方，正对着钢厂紧闭的沉重厚实的大门。他柔声嘱咐了几句，估计是想让他放松点，别搞出什么乱子。然而周泽楷还是停留在听到而没有听进去的程度，单纯将对话复制粘贴到了脑子里，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
刑侦队长终于放开了周泽楷的手臂，道：“半个小时之内必须出来，无论结果怎么样。”他给周泽楷戴上通讯用的蓝牙耳机，象征性地将周泽楷往大门那一推----意思是，你该走了。
得了指令的周泽楷面无表情，抬腿向前走去。身着警服的他脚步有些沉重，背挺得很直，紧绷的脸上能看出明显的紧张。微凉的风吹过，钻进周泽楷的防弹背心里，才让周泽楷发现他其实早已用冷汗将衣服打湿。
地上的沙子被他踩得咯咯作响，不到百米的路途中周泽楷以为自己能有多重视这段生死之路，或者是思想一片空白或是闪现过与喻文州在一起的五彩斑斓。
实际上，他没有多在意那条路，他也没有想起什么回忆片段。
他想的只有三个字。他想的只有那个人。
终究，他还是完完整整地来到了那沉重的大门前。钢板反射出耀眼的太阳光，周泽楷眯起眼睛抬手挡住照向他眼睛的那一缕，伸手敲了敲门。
冰凉的钢板当啷作响，一个黑影开了门将周泽楷迅速拖了进去又顺手重新关上那铁门。
周泽楷有点茫然地看着一片‘热闹’的室内，整了整有点被弄乱的衣服。
面前的白衣小姑娘好奇地打量他一番，淡淡地向刚才把他拖进来的那人开了口：“不可以对客人这么不礼貌。”
女孩的脸上带着微笑，姣好的容颜配上匀称到恰到好处的身材简直要让人以为这是画中走出的人。
周泽楷看了看将他重重包围的武装人员，轻轻地笑了。
“半个小时之内出来，我们向他们承诺只放你一个人过去，千万小心。”耳机中传来那刑侦队长的声音。
白衣服的女孩走到周泽楷面前，轻描淡写地道：“十五分钟之内找到喻文州，我们的人不会拦你，能不能出去看你自己的造化。”
那女孩又故意放大了声音，好像是想让耳机那边的刑侦队长听到“这地方本就是我们给自己准备的坟墓，爆炸不会停，别想耍花招。”
话音刚落，钢厂地面便是一震---爆破开始了！
“疯子！”耳机那边的刑侦队长骂了一声。
怕就怕绑匪破罐子破摔！
他下达命令全力突击正门，捞不着喻文州绝对不能再赔一个周泽楷！
“快去吧，你的喻文州可等着你呢。”
周泽楷一愣，没想到她认出了自己。女孩笑得更开心了些，手一挥，那群层层包围的人给周泽楷让出了一条路。
身后枪声响起，果然不出所料，警方不得不主动攻击了！
周泽楷甩开步子跑了起来，枪声和爆炸声在他耳旁呼啸而过，张扬地露出狰狞的面孔。女孩大笑起来，似乎在暗示周泽楷根本不可能找到喻文州，也不可能把他救出来。
不论怎么样，他的身边，我都是要去的。
钢厂大而空旷。周泽楷一眼扫去，三四间空厂房被他排除在范围之外，又有更多厂房映入眼帘。
你在哪？告诉我，你在哪？
平日体力并不是很好的周泽楷没跑几步就有些气喘，他的喉咙似乎梗着什么东西，逼得他很难发声。心中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还有股空落落的冷流袭击而来。
“喻文州...”他小声地念叨了一遍这个名字。
喻文州，你告诉我，你在哪！
周泽楷快着步子走了没两步，又急不可待地小跑起来，眼中担忧越来越明显，加快的血液循环让他焦躁不安得有种想哭的冲动。他觉得自己颇为有心无力，偌大的钢厂，有限的时间，找一个喻文州哪那么容易。
又一片区域排查过，依旧没有喻文州的丝毫踪迹。
周泽楷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漆黑手表的金属表盘上，盘踞的指针和显现的数字告诉他，还有7分钟。
小跑着的周泽楷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个踉跄，他似乎很是不满地回头看了一眼，随即睁大了眼睛----是一把手枪！
盯着那只手枪，周泽楷沉思片刻，鬼使神差地把它捡了起来紧紧握在手里。他模仿着一枪穿云换弹夹的时候的动作，试着开了一下那把□□弹夹---居然成功了。
里面有三发子弹。周泽楷将弹夹推回，发现还有个五大三粗的人躺在地上。他走近一看，一张瞪圆了眼睛的愤怒面孔呈现在他眼前，那人张大了嘴，四肢摊开，整个人呈一个大字形，安静得很----不用探鼻息，周泽楷也知道，这人是死了。
他本能地连连后退几步，恶心得想呕吐的感觉汹涌而来。
他捂着嘴靠到一面墙上，坚硬的装备触感让他将思绪拉回现实。他无意地低头一看，地上一片不知名的白色粉末上有一行足迹。
他几乎是想都没想，认定了什么似的就顺着脚步找了下去。
五分钟。
周泽楷与面前的木门僵持着，只听得里面断断续续地传出女人的娇嗔声。周泽楷没有钥匙，而且门被人从里面反锁了。
四分钟。
他估摸了一下木门的质量和厚度，又掂量掂量自己的力气，排除了其他的所有选项。
他一拳重重地捶在门上，虽有手套保护，周泽楷还是觉得震得手生疼。他思考片刻，没有犹豫地换了肘击。
一下，那木门□□不动，屋内人声却突然戛然而止。
周泽楷心里一空。要是喻文州真的在里面，那些人会不会对他不利？
两下，木门隐隐有松动的意思，然而周泽楷的左臂已经全部震麻了，胳膊肘附近的肌肉火辣辣的疼，肯定已经肿了。
然而眼下容不得他片刻的迟疑，周泽楷循着儿时学跆拳道的记忆乘胜追击地来了个回旋踢，终于凭借着全力和坚硬的军靴踹开了那道该死的木门。
他几乎是在脚落地的同时就举起了枪，只见屋内几个肉条虽浓妆艳抹的却不见似乎媚态，正训练有素地摆出起手式，好像正等的就是周泽楷开门。
周泽楷没看见喻文州，就被这些人肉牵去了注意力，当下心中无名火起，嘴角一沉，对着其中一人扣动了扳机。
一颗子弹穿腹而过，热乎乎的血远远地溅到周泽楷脸上时已经微凉，被他随意地一把抹去。好像在荣耀里使用一枪穿云开枪一般，后坐力，精准度，他心里都大致有个数，打出的血花也别无二致。
那赤条条的人肉捂着腹部抽搐着，然而对方攻势只是停了这么一瞬而已，倒了那一个还有更多人一拥而上，似要去抢周泽楷手里的枪。
“这应当算是正当防卫。”
面无表情的周泽楷对着那些并不致命但是受了伤又很麻烦的的地方又开了两枪，挡下了两个敌人，不过也算用完了所有子弹。
面前敌人只剩下一个，周泽楷心知打不过，只好在对方攻击下勉勉强强地左躲右闪，躲不过的就用装备硬抗。
焦头烂额间，周泽楷忽然听到屋内传出一个有点有气无力的声音：
“泽楷？泽楷，是你吗？”
这声音周泽楷再熟悉不过。
喻文州再也遮不住的疲惫通过声波传达给了周泽楷，那语气是在绝望中看到希望曙光的欢愉。
周泽楷突然有了一股不知从哪来的巨大的力气，竟把那训练有素的女人一下子推得半米远。他反手抽出后腰上的匕首，向前冲出。那女人本就被他推得反应迟钝了半分，眼下没多想地以为他要刺自己的心口，便侧身想要避过。
谁知，就在两人身形交错时，周泽楷向前刺去的匕首堪堪地变了向，在那女人的视线盲区转了个半圈被周泽楷反手握住。
那女人嘴角自以为得意的笑凝固在了一半，周泽楷的匕首深深地刺进了她的后心。
周泽楷拔出刀，接着拔刀的势将那女人甩开了来，任凭她转了个圈让血喷了满身。一切动作如行云流水，周泽楷完成得干脆利落。
“文州！”他大喊出声。
面无表情的周泽楷下一刻就已经抛弃了所有心情和所有感觉，惊慌失措地奔到喻文州身边。
他跑得有些急，到喻文州面前时没刹住车差点就要顺势跪了下去，还好被喻文州托着他的胳膊接住了。周泽楷小声道了谢，转头看向喻文州，才发现他衣衫散乱，伤痕累累的身体大汗淋漓，苍白的脸上写满了疲惫，登时周泽楷心里就全是心疼。
喻文州的那双眼睛没有以前那么平静了，跳跃的小火苗中满满的都是喜悦。
周泽楷扑过去紧紧地抱住了喻文州。
喻文州伏在他耳边虚弱地说道：“快...走...”
谢谢小周。谢谢你能找到我。谢谢你赶过来救我。
我有很多很多话想和你说，但是现在为了你的安全，快走。
谢谢小周。谢谢你能找到我。谢谢你赶过来救我。
我有很多很多话想和你说，但是现在为了你的安全，快走。
周泽楷不得不将思绪从重逢的喜悦中拔出来，让它在角落里自生自灭。他看了一眼时间，还有2分钟！
他二话不说，将喻文州往背上一扔背起来就跑。这一路似乎有用不完的力气，周泽楷跑得飞快。
忽听得喻文州虚弱地道了声“小心脚边！”周泽楷条件反射地一跳，他脚边那片地方登时就炸起了一朵尘土飞扬的花。
两人被爆炸的冲击波震得向旁边飞出，一齐撞到了墙上。喻文州闷哼一声，彻底昏了过去。
周泽楷不敢懈怠，挣扎着爬起来重新背好喻文州，向出口径直冲去。钢厂回荡着枪声，爆炸声，和几不可闻的周泽楷的脚步声。
耳机中传来刑侦队长的声音：“周泽楷你在哪？快出来，这里在爆炸，很危险！”
周泽楷看向前面不远处的逃生门，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
“出口。”
他打开那扇门，见到全副武装的警察们，才算是松了口气。背后温热的感觉传来，周泽楷心里不安感陡然升起，他反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背，知道有什么东西正在浸湿他的衣服。
背上喻文州的脸色更加苍白了，几乎没有丝毫血色，紧紧闭着的双眼和紧皱的眉似乎都在昭示着，喻文州正在忍受着什么巨大的痛苦。
那种温热的液体，是血。
喻文州已经被警察们七手八脚地抬去抢救，周泽楷远远地望向救护车，心里突然就是一空。他拼尽最后的力气爬上救护车，也终于是因为力竭倒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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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场惊天动地的绑架案震惊了全市，消息从报纸和网络等各种渠道散播各处，很多警察和一整个犯罪团伙伴着钢厂的爆炸从人间消逝的这场特大案件变得广为人知。感叹犯罪分子的恶毒和生命的脆弱的同时，人们习以为常地对警方歌功颂德了一番。
周泽楷无所事事地坐在自己房间的书桌前慢慢悠悠地拆快递。那是前两天剧组答应给他的海报。旁边窗台上窗帘拉得严实，将外面的强光遮成了柔光，暖暖地照出周泽楷的轮廓。
他展开看了一眼，是借用了假阳台与喻文州对视那张。他的眼睛微微睁大，开始聚精会神地打量起这幅海报。
海报上的喻文州笑得很开心，左手轻柔地握着一根红线，连到周泽楷手里，通到周泽楷心里。他的眼里依旧全是平静，整个人都让周泽楷觉得安心。
这两天周泽楷跑警察局跑得腿麻，一会又是做笔录一会又是去和律师交代自己在钢厂内都干了什么---其实就是怎么开枪伤的人。折腾了这么一圈最后还是判定为了正当防卫，给他无罪释放了。
周泽楷也不记得他为什么就那么做，大约是脑子没跟上手的节奏，一时血气上涌就开了枪。
他闭起眼睛按了按太阳穴，觉得头疼。这两天跑的地方很多，他独独对在医院的记忆十分模糊。
“小周真好看。”身旁，一个声音带着笑意说道。
“谢谢。”周泽楷睁开眼睛勾起嘴角望向身边的人。他正坐在窗台上，小孩子似的晃着腿，一副悠哉的样子。
周泽楷眯起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他，吐出两个字
“我的。”
那人轻笑了一声，抱起手臂赞同地点了点头。
周泽楷看了看地板，微微蹙起眉。窗台上那人看得他动作，只是微微歪着头静静地注视着。
地板只映出了窗台四四方方的框。
“你只是迷路了。”周泽楷说。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