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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西游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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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日常算计来算计去的西方二圣不同,因为高超的武力值和盘古大神的厚爱,三清生来就活在洪荒世界食物链的顶端。当不必算计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的时候,理所当然的,通天教主也就不会算计了。
因此,即便为了截教的未来再次涉身西游大劫,肚子里没有什么弯弯绕的通天教主选择的也是最简单粗暴的方式。
李世民是天子,命涉紫薇,他的命运不能随意干涉,通天教主就用大法力拉来了来自未来的李建成的魂魄,用对方和妻儿来世的幸福美满换取了对方今生的躯壳。
目送着那凡人的魂魄携妻带子逐渐远去,顶着李建成壳子的通天教主大马金刀地坐在榻上,摸着青萍剑的剑柄帮助自己静心。
无论是三十三天上看似万事不萦于心的圣人也好,还是人间界金尊玉贵的皇太子也好,他们都有遗憾,也都有执念,嘲讽地勾了勾唇角,想起反目成仇的两个兄长,通天教主默默饮了一口浊酒,却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长安城,入乡随俗,作为大唐太子李建成出现的通天教主得到了一个女子,来自于底下官员送给他的二十个美人之一。
明明不过是再愚顽不过的凡人,这女子却长了一张不同凡俗的脸,目似明星,眉如远山,只是唇上缺了几分血色,于是整个人也便清冷起来,让人想起许多故人。
羲和,女娲,碧霄,乃至于元始。只是不同于那些天命神人的桀骜,这凡人女子是再识趣不过的一个人,察言观色,总能让通天感到熟悉。
于是,这一日,伸手接下那女子送来的热茶,通天终于开了口:“你叫什么名字?”
再自然不过地叉了叉手,她道:“妾东曦,见过太子。”
东曦,东君也好,羲和也罢,听到这个名字,心中首先涌起的却不是故友重逢的喜悦,而是怀疑。怀疑天道,怀疑师尊,怀疑兄长,怀疑魔祖罗睺。
天意如刀,封神一战,截教覆灭,曾经发大誓愿截取一线生机,教化众生的通天教主的心中也被仇恨和算计所占据。
几乎是放纵着心魔一步步蚕食自己的情感,通天最后也只是摆了摆手,他道:“下去吧,以后你就是孤的侍茶女官了。”
而对于李唐王朝来说,李建成的壳子换了人,李世民竟是第一时间感觉到二者不同的人,那个总是微微笑着的,倦怠的大哥似乎一夜之间消失了。
新生的李唐王朝太子腰背笔挺,虽然还是那张温文过了头的脸,可当他抬眼的时候,目中的锐气之盛,仿佛连日月也被他踩在脚下。
不再是那个因为心中那一点在皇室中显的过分天真的骨肉亲情而对李世民处处手下留情的李建成,天策府的众人首先感到了不适应。
随着太子重拾锐气,东宫一派的官员也开始发力,朝堂之上,魏征,裴矩口舌如刀,参秦王弄兵,擅权,意图不轨,桩桩件件都是不可原谅的大罪。战场之上,罗艺,薛氏兄弟亦是虎视眈眈,只是一夕之间,那些原本还在叫嚣着秦王英勇的大臣们就集体变了口风,开始吹捧起太子文武双全,治国理政的功绩来。
可就是这样风雨飘摇的当口,天策符的主人,李唐王朝的秦王李世民却开始夜夜噩梦,整个人飞快消瘦下去。
先是幼时,隋帝暴虐,母亲窦氏忙于家事,同样尚且年幼的兄长带着更小的自己读书习武,蹴鞠打马。
再就是青少年时,父亲举兵反隋,兄弟齐心,驰骋疆场,血浓于水。
再然后兄长获封太子,自己亦建天策府,手中的权势越来越大,天策府和东宫的利益冲突越来越激烈,再加上自己心中那一点不能为人言的野心,同出一母的兄弟两人终于兵戎相见,骨肉相残。
玄武门前,亲眼目睹了兄长倒在血泊里,李世民几乎落下马来,可开弓没有回头箭,元吉想要杀了自己为兄长报仇,于是,自己又杀了元吉。
长安之北的太极宫里,面对痛骂自己忤逆不孝的父亲,面对为了两个儿子的死痛哭流涕的父亲,李世民只能一遍一遍地俯下身去,向父亲叩首:“孩儿不孝,请父皇写退位诏书。……”
谁都可以哭,谁都可以后悔,只有李世民不可以,只有新生的李唐王朝的天子不可以。
于是,父子离心,骨肉相残,人至中年,相依为命的妻子也抛弃了他,再加上早夭的女儿,造反的儿子。唐太宗李世民,在感情上,却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在之后的漫长的时光里,李世民劝课农桑,南征北战,创造了历史上最辉煌灿烂的大唐王朝,四夷臣服。可也正是这样一个从少年时就征战沙场的铁血天子,却一生崇道尊佛,惧怕地府阴司报应。
“殿下,先下手为强。”
“殿下,而今太子不死,死的便是你我。”
“殿下,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殿下,您给俺老程一句话,老程这就把太子的命给您带回来。”
……
与梦中如出一辙的声音,与梦中相似的发展,面对着天策府众人的建言,重活一世的李世民却只觉得锥心之痛。
强撑着打发众人离开,李世民打马出门,却在不知不觉间来到了太子府。
被太子府的门房请进门,面对着对面那个明显不是自己兄长的人,李世民终于问出了声:“你是何方妖孽,本王兄长何在?”
“兄长?”
勾了勾嘴角,通天教主的声音中却满是嘲讽,既嘲讽面前的凡人,亦嘲讽曾经过分天真的自己,他道:“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本座虽然不是凡人,却也知道你们凡人做的这首诗,秦王,李唐国君,你何曾有过兄长?”
一下子被人戳中心中痛处,李世民却并不生气,梦中观音派唐僧西天取经的经历告诉他,这些神人也并不是无欲无求,他们需要传播教义,不管是天庭还是地府,也有贪官污吏,徇私枉法。
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他急切地道:“先生既然知我前世,自然知道世民悔之晚矣,不知先生是何方大能,可有什么弥补的办法?市民愿皈依先生,传播您的教义。先生若要金银,世民也愿举国之力供养。”
饶有兴味地打量了李世民两眼,自从入了魔之后性格变得愈发恶劣的通天缓缓开了口:“你就不怕本座要的是你的性命,毕竟人间帝王,无论炼丹还是炼器,都是一味好材料。”
仿佛没有看到李世民僵硬的神情,通天又接了下去,他道:“至于你前世的父兄妻儿,你又敢见他们吗?”
仿佛历史重演,想想晚年时自己夜不能寐,要秦琼和尉迟恭守门的窘境,李世民哂笑,已经做下的事,他从不否认。
沉思良久,面对这不知身份的神人,他道:“天策府众人待我忠义,我不愿让他们没了下场,至于其他,世民也知自己寡情,辜负父兄妻儿,只是如今,世民愿用性命相还,或可弥补一二。”
说着以性命相还,李世民却并无畏惧,也无不舍,是真真正正的坦荡,并不招人厌恶,却让通天教主神情微动。
帝俊和太一,一路相扶,兄弟两人同生共死,就连这小小的凡人国度,也可为了前世遗恨付出性命。
可作为盘古大神的骨血,号称一家的红花白藕青莲叶,确是兄弟相杀,两个兄长更是联合外人覆灭自己的教派,使自己被囚于紫霄宫万年。
心魔的影响下,胸中的暴戾越来越重,极力攥紧手中青萍剑所化的玉簪,顿了顿,通天道:“本座不需要你的性命,你只要照常登基,然后尊儒崇道,灭佛毁庙,至于你的父兄妻儿,百年之后,自会相见。”
不提人间,如今的地仙界一片混乱。经历了之前的通天教主剑斩灵山,曾经的多宝道人,如今的如来佛祖抓住机会马上就带着被西方强行度去的三千红尘客脱离了佛门,回到了金鳖岛了。
只是回到岛上,看着曾经万仙来朝,万般兴盛的碧游宫如今辉煌不在,灵气稀疏,岛中弟子更是只剩下小猫三两只,多宝不禁留下泪来,心中难受。
只是他到底坚韧,擦干眼泪后就抓紧时间收拢门人,修整宫殿,梳理灵气,不过短短数日,碧游宫便有了一番新气象。
只是天地间的气运也好,灵物也好 ,都是有数的。截教这边欣欣向荣,灵山那边儿就倒了大霉了。
西方贫瘠,本来就没有多少灵物,有出息的弟子也是极少,如今眼看离天定的佛道大兴不到百年,西方二圣却连个拿得出手的弟子都没有,只能全权把取经事宜交托给曾经的慈航道人,如今的观音菩萨。
只是慈航心里苦啊,要钱没钱,要人没人,当初叛出师门,连后路都没了,只能一门心思为西方二圣卖命。
武德九年,慈航几乎是在数着手指等着秦王李世民发动玄武门之变,射杀自己的兄弟,只有这样,惧怕阴司报应的大唐天子才会寻求超脱,派唐玄奘西天取经,从此,佛教开始大兴。
只是,从一月到六月,从白雪皑皑的隆冬到烈日炎炎的夏季,慈航不但没有等到秦王和太子兵戎相见的消息,反而等到了太子和秦王同心协力,开始清查寺庙和道观的隐田,控制百姓出家的消息。
这不是耍流氓嘛,佛教之所以信众众多,除了轮回之说实在吸引人外,不就是当和尚既不用交税,又不用服徭役,寺庙还有大量的土地,对比那些穷的都吃不起饭的老农来说,当和尚实在是个好差事。
李世民和李建成这样做,动摇的是佛教统治的根基,于是乎,慈航再也坐不住了。
口中念诀把自己变成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慈航转身来到了人间,他要弄明白玄武门之变为什么还没有发生,把事情引入正轨。
而另一边,跟着通天教主出来清查隐田的李世民几乎是第一眼就看到了这个与前世如出一辙的乞丐,即使心中苦闷,李世民也不由地摇了摇头,心中微有讽意,这些所谓的佛祖,菩萨还长是把人当傻子看啊。
想起前世唐玄奘回来之后和自己转述的那些在西行路上伪做妖怪的童子坐骑动辄吃人的惨象,以及大雷音寺里佛祖弟子阿傩迦叶光明正大的索贿,李世民就坚定了自己禁绝佛教的决心。
佛教固然是顶好的愚民之术,可盲信佛道,却会使百姓懒惰。
靠山山会倒,靠水水会流,人生于世间,还是信自己来的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