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线上的诗》螺小鲜

15、后宫佳丽三千（4）

　　这一晚上怎么能睡得着，我又问宿管要了5楼休息室的钥匙，她多次提醒不要进去，我还是不听。

　　空荡荡的房间里摆放了几张桌椅，还有几个大盆栽叶子常青。我将外套脱下放置一旁，打开几扇窗户的同时巡视了一周，几幅油画挂在墙上，很抽象，原谅我对画没有什么深度理解的天赋，看不懂画里讲的是什么。色调的渲染像人的心情，红橙黄绿犹如喜怒哀乐变幻无常。

　　鞋跟和大理石地板接触的声音很清脆响亮，指甲轻触桌面的感觉像写字的声响。这房间太过安静了，静得连呼吸也都能听得见。

　　外面漆黑黑的一片，再过几个时辰天就亮了。总感觉刘璇在这个房间里给那个男生留下了什么，我试着找出来点被忽略的痕迹，桌椅花盆的下面，墙壁上的画板后面……再三复查都没有。只剩被大家偶尔提起的故事了么？

　　想起来和南三千在楼顶的对话，怀疑着那个男生的灵是不是早已魂飞魄散了，南三千估计也是没有头绪这样认为的吧。

　　她们两个，在这个休息室一定有许许多多的回忆吧。可是刘璇为什么一点点都想不起来了呢……

　　“画啊，盆啊，桌子椅子呐！能不能告诉我，我真的不是那个男生的灵吗？”

　　“唉……”

　　有时候跟自己的内心对话，期待着谁能回答，也是一种痛心疾首的病。

　　为什么我不能是那个被老师逼死的男学生呢？如果是我，一定会讨个说法吧。

　　正在小声的自言自语，不知刘璇什么时候站到了我身后，这一回头，是真得吓了一跳。

　　在知道她是“灵”之后，这样的突然出现反而有点惊悚了。

　　“这么晚了，你……你怎么来了。”我平息了一下呼吸，给了她一个大大的微笑。

　　“我不知道，只是每次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站到这里了。”

　　“你真得什么都不记得了么？”

　　她点了点头，又向一边轻轻歪斜，眼睛笑的眯成了一条线。看着她的模样，对未来充满无限遐想。我不管她以前有没有死过，现在是不是活着，至少，你有我呀~

　　我想再往前走一小步，走到伸开双臂就能将她拥抱在怀里的距离。她却像看穿了我心思的样子轻轻向后退了一小步。摇头示意着不要试图再向前靠近了。

　　没有结果的。

　　我问她,“你爱南昌莉么？”

　　她不假思索，“爱，不光因为她试图想挽留住我。她每帮一只‘灵’找回归宿，就要吸取她的寿命。这是个等价交换的契约，可对她很不公平。我看着她救回一只又一只的灵，心跳日渐衰竭，不知还有多久的寿命。我曾劝她不要再帮我了，她说，我是她最后的一声心跳，怎么舍得我无处安放呢。”

　　这一刻，惊醒了我曾经的美梦，曾想从南三千的手中夺回刘璇，原来她的笑容从来都只属于南昌莉。
　　她拽了拽我的衣袖，又哀求到，“能不能帮帮我，劝劝她别再去接近那些‘灵’了。每每看到那些四处飘荡的‘灵’，就忍不住想要帮她们超度。还有即便帮我赎回我的记忆，或许也是我不想看到的，人生有过一轮回足以，我还有南姐，我现在很开心能和她在一起。”

　　她挑了中间的一张椅子坐下，很随性。就算人再怎么忘记，身体的下意识还是会指引你走向最最熟悉的位置。

　　我就这样坐到了她的对面，安静的看着她，她的脸朝向窗外。

　　你看那天上一闪一闪的小星星，又一闪一闪亮晶晶。

　　没有老套的排比句去形容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我只觉得我是天空中的一片云，被你乘风穿过不留痕迹；也是夜空中的一颗星，太过遥远比不上白炽灯的明亮。

　　我很失望不是那个男生的灵，感觉不到这个房间有任何的熟悉。眼前的刘璇也是那么的陌生，我像垃圾桶里未被分类的纸屑，一个废物还强赖在人家的世界里。

　　南三千都做不到的事，我要怎么帮她……

　　两个不会说话的人，就这样安静地坐到了天亮。她累得睡着了，眼皮很不争气的连一声“晚安”也没有讲，就拉下了帷幕。我不舍去打扰她的梦，也幻想着她醒来时能向我说声“对不起。对不起我又梦见了你~”

　　我想把自己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免得她着凉。这个多余的举动有点可笑，她本来就没有温度，又谈何着凉。第一遍的尝试，外套直接穿过她的身体掉在了地上……

　　我先是一愣，又莫名的慌张，赶紧将外套重新拿起，轻轻打了打上面的尘土。可这弯腰之际，她已经消失在眼前了。

　　“刘璇？”我像四周张望着，即便眼睛看不见，仍然感觉她就在身边。

　　等等，那个盆栽好像被松过土。对于我这个喜欢栽培植物的我来讲，一眼就能察觉出。要知道对于养花的人来讲，除非更换花盆，很少会有人再去动土。植物的生命很坚强，却有着经不起人为折腾的脆弱。

　　我跑回房间拿了自己吃饭的调羹，一勺一勺的挖着……果不其然，一个密封塑料袋里装着一封信。迫不及待的打开来看，字迹斑驳。还有几个字被渲染的模糊不清了，那一定是她在写的时候，不小心滴下的泪滴吧。

　　你喜欢我
　　却从来没有对我说过
　　只是安安静静的在一旁看我笑着

　　我喜欢你
　　却从来没有对你说过
　　只是笑着看你安安静静的守护我

　　你喜欢我
　　却从来没有对我说过
　　深情的回想这短暂的夜
　　暖到泪落

　　我喜欢你
　　好想对你说
　　已化作深深的爱
　　像两只迷路的蝶

　　已化作清晨的阳光
　　不刺眼的明亮照耀我

　　已化作枝头新芽的嫩绿
　　画你不舍

　　已化作耳机里循环的歌
　　你是否也在听着

　　已化作即将归去的大巴
　　满满的行李箱塞不下我

　　已化作悄无声息的追随
　　待你挥手告别